第1章 跛脚之人
“嗯！啊！”
“哦！宝贝！你真…呜啊…”
“等等！”
“怎么了。”
头发梳得整齐的男子有些无奈看着眼前的女子。
而对方却白了他一眼，扫视周围，手一边扯动凌乱的上衣，一边在座椅上摸索着。
啪嗒！
手电筒打开，炽白的光亮将黑暗驱散，女人半身趴在车门，伸出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男人更加无奈，夹杂的不耐烦的他也跟着穿好衣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女人转过头，声音压得很低。
“声音？我怎么没有听到，我说亲爱的，别这么疑神疑鬼的。”
男人语气柔和安慰道。
“可…我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要不…我们回去吧。”女人从窗户边回来，看着男人，写满不安的脸上沉默片刻，随即又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我是说，咱们换个地方？”
“哎呀，茉莉宝贝，别担心。这里是安联局规划的保护区，一般人可来不了。”男人轻抚他茉莉宝贝的小脸，笑道。
“谁说的！我们不是进来了吗？”女子嗔怪一句，眼神尽显妩媚。
男人心中燃起欲望的火苗，浅笑一声，朝着女人扑过去：“这不显得我马超厉害么…来吧，宝贝！”
…
晴朗夜色，遥远的星辰闪烁，随着起伏的浮云，合奏着和谐的乐章。
咚咚咚！
“谁呀！”
被猛烈敲击声打断的马超怒气冲冲，似乎忘记了这里是鲜有人至的保护区，愤怒的他打开车门，大吼道：“小子没长眼啊！没看见…”
话在嘴边，马超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口叫道：“你…是谁！”这时候，车上的茉莉也下来了，眼神同样惊愕地看着眼前打扰他们演出“爱之乐章”的家伙。
他们两人前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衣长袖的年轻人正一只手按在那看着就时髦的跑车上。
那人蓬头垢面，漆黑的头发披散至肩部。借助月色可以清晰看出他的样貌，略弯的双眉修长，淡绿眼眸深邃，鼻梁挺拔，沾着泥土的脸庞弧度明显，看上去既稚嫩又成熟，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
他身上衣服破旧，挂着泥土和树叶，像是刚从深山老林中爬出来一样。这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条由树干制作的长棍，身体倾斜，似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面对疑问，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只是想问问能不能带我去朝歌。”
看着对面愣住的神情，他以为两人没有听懂，随即伸出手指着远处，补充道：“就是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马超和茉莉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恢弘的钢铁丛林在霓虹灯火的掩映下格外壮丽，车水马龙，摩天高楼，璀璨和黑暗交织，喧闹与宁静和弦，灰色的猛兽是人类的奇迹，那里便是朝歌，那里是人类最后的堡垒。
马超当然知道朝歌所在，自己可正是从里面溜出来的，可问题是眼前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保护区，浑身破烂活脱脱一个乞丐，看上去着实有些可疑。
清凉的晚风吹拂，在这个七月竟带着些冷意。
茉莉紧了紧单薄的上衣，瞪了一眼马超。后者心领神会，讪笑道：“小兄弟，你看看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沉重的敲击声便打断了他。
对面的年轻人杵了杵手中的木棍，压低声音，开口道：“两位好心人，我知道有些麻烦，不过看在我这”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这副模样的份上…”
说着，他从自己那扭作长条状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亮晃晃的东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看着那黄澄澄的块状物体，马超的眼睛都直了，惊呼一声：“黄金？”
“咳，这物件，现在应该特别抢手吧。”年轻人咳嗽一声，笑容自那张清澈的脸上浮现。
马超和身旁的茉莉对视了一眼，得到肯定回答过后，脸上立刻洋溢起爽朗的笑容，连连冲着对面招手：“来来，小哥，坐副驾！”
在两人目光下，年轻人点点头，抬起左脚往前踏出了一步，随即木棍跟上点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接着似乎是试探，他的右脚也迈出一步，不过距离却只有左脚的一半。
重复着相同动作，他一瘸一拐的走过两人，在绕过车头进入副驾驶时，偷偷将那枚黄金塞到了马超的手里。
瘸子？难怪拿着木棍。马超看着对方背影，心里更加疑惑。但碍于手中的黄金，却也不好多说。
“这金子纯度到是极品。”他嘀咕一句，随即打开车门。
跑车载着月辉飞驰，距离那梦幻般的城市越来越近。
年轻人上车之后，气氛来到了冰点，没有人开口说话，后座的茉莉经历一晚上的鏖战，似乎也已经疲惫，靠在那里沉沉睡去。
马超琢磨半天，终于率先打破了宁静：“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马超。”
“夏宇舟。”年轻人简短回应一句。
马超略有些尴尬，嘴上哈哈一声，又开口道：“我说兄弟，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那老林子里淘金？”
联想到刚才的情景，马超自然而然地做出假设。他所说的老林子便是那片保护区。虽然到这里被安联局封了，但总少不了人使些手段进来，就比如马超自己。
“呵，算是吧。流浪了十年，是淘到不少东西。”
夏宇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景，眼神迷离。
“十年？”马超有些惊诧，“难道是湮灭纪元的时候？”
夏宇舟转头看向马超，点点头，“是的，那时候我就在这片地方了。”
“我的乖乖！一个人活过了湮灭纪元，小哥，你可太猛了！”
马超的声音陡然拔高，险些将后面熟睡的茉莉惊醒，他这才降下声调，语气有些惆怅，“唉，我也是经历过来的，那时候可死了不少人…”
马超的诉说声在夏宇舟耳朵里逐渐减小，眼前的场景也随即拉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年的夏宇舟虽然只是个小孩，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凌晨。
2122年7月22日1时，睡着的夏宇舟被母亲匆匆叫起，睡眼朦胧的他不经意间瞟过窗外，眼前却不是黑色，而是赤红！
不知道因为什么，黑夜变成了白昼，天空被火焰笼罩，远方璀璨的星辰被放大，几乎就像是在头顶，燃烧的苍穹发出诡异的响声。
那时候的人们还处于茫然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从着政府的指挥避难，而跟在人群的夏宇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目睹了天穹的降落！
一颗颗星辰在火焰中飞速坠下，拖出的流光长尾划出摄人的光芒，可诡异也随之发生，那些星辰在距离地面几公里的位置停住了！整个天空像是一幅写真的图画，一切都静止了！
喊叫，哭闹，咒骂…华夏的人们陷入混乱。
然而恐怖的却不是天空的陨落，而是跟随而来的成群结队的飞船！奇形怪状的类人生物从当中走出，他们站在高空！他们在交流！他们不由分说地拿出武器！
从未见过的科技疯狂倾泻着，如同最惊悚的梦魇化作真实，夏宇舟不记得当时有多少人死去，只知道那些天，鲜红占据了眼前绝大部分色彩。
那就是屠杀！
惨烈，血腥，恐慌…一切负面情绪吞噬了蓝星的人类，在那时候，所有人都看不到未来。
而也正是在那时候，年仅十岁的夏宇舟失去了父母和和姐姐，进入了深山…
“…外星人入侵，搁在以前，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好在后来古王们来了，带着我们驱逐他们，建立了新城市。”
“对了，你也应该知道吧，不然怎么会想去朝歌。”
马超忽然意识到什么，突然问道。
夏宇舟停顿下来，看着窗外。
“我听起过，就是之前有些害怕，毕竟交流…”
“这有什么，我看小哥你现在不挺好吗？都是苦难人，等到朝歌就好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马超心里的芥蒂消失大半。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一个人生活那么久，马超倒是没有什么表现出意外，似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时常发生。
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对十年前那件事情的回忆勾起了他的情绪，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夏宇舟在马超眼里变得亲切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还睡着的茉莉，嘴角不由露出微笑，转头之际，他忽然瞥见还看着窗外的夏宇舟，看见他脖颈间，被微风鼓动起的衣衫内挂着一枚漆黑带着白点的吊坠正随之晃动。
传家宝？马超回过神。
一个独自在深山老林呆了十年的人，又是个瘸腿，只怕受了不少苦难吧。
马超这样想到，车子不停前进，短暂的沉默过后，眼前一座雄伟的城墙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我们不走这里。”
马超转动方向盘，沿着钢铁浇筑的城墙往东前进。不一会儿，便到了一个低矮的，类似桥洞的地方。
“嘿嘿，这里是朝歌排泄管道，平时都是用闸门关闭的，不过我让人打过招呼，四点后才关。”
马超低笑一声，驶入了进去。
恶臭传来，夏宇舟面无表情的看着昏暗的通道，车底泥浆搅动的声音回荡，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一抹光亮，随之而来的还有嘈杂。
他明白。
朝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