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照面
有的少数民族认为，每一座高山都有山神，统领一方自然。而千潆山的山神「索玛娜」高居八大山神之首，统领另七座神山及整个自然界所有。在千潆山下，你不能谈论一切细微之处的美丽，因为对任何出自自然微瑕之美的言语都仅仅赞美了「索玛娜」山神统领的整个自然界的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这些都是对「索玛娜」山神的不敬。有籍记载：“……于峰顶之上，乃神居之地，其祥瑞吉妙令人无限向往。有缘人拜祭时，会出现无限奇迹。戴罪身朝拜，则殊难酬己愿……”
1994年，彩南省，玉栉县。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卡带收音机里播放着悠扬的旋律，三个年轻人在草地上嬉笑打闹着。
即使是在夏天，三人也穿着长衣长裤。在这高纬度的高原上，气温只能低着头。不过这里的天空总是那么湛蓝透亮，像是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
“熬过这一年，终于可以回家了！”一个斜挎着帆布小包、满脸书生气的男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憧憬地望着蓝天。
“就是啊，离开江城这两年，老是梦到家门口那条青石板梯坎路，还有火锅和小面。”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眉清目秀的姑娘下巴抵在膝盖上，浮想联翩。
“我说，重云。”帆布包青年把脸朝向旁边一个默不作声的小伙子。“你不会是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吧？”
被叫做重云的小伙子凝望着远处重重白云里若隐若现的雪山之巅入了神。帆布包青年一溜身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小伙子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
“江舍，你手脚轻点，不知道人家身体不好吗！”一旁姑娘用责备的语气大声说。
“嗨，这算啥啊，张重云这小子还想上雪山呢！”江舍大大咧咧地朝姑娘笑着。“我看他强着呢，比我俩都强！”
“就你能掰。”姑娘用嗔怪的眼神看了江舍一眼，随即对张重云柔声说道：“我们三个不是从小就说好了吗？去哪里都要一起，不许反悔的。”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张重云苦笑了一声。“我们三个人都长大了，总有一个要懂事的。”
听到这话，江舍和姑娘互相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可是你的身体……”姑娘继续劝道，“这里条件那么差，等回到江城，江舍就能调回市一院，到时候就能给你最好的治疗……
“算了吧，赵妍。”张重云从小到大都叫她「妍妍」，可这次突然刻意地拉开距离。“人各有志，比起喧嚣的大都市，我觉得这里更适合我。江大神医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后的日子，只想活得遵从自己的心。”
“唉。”江舍蹲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脸，长久无语。
……
2022年9月，距市中心34公里，江城市大学城。
商业街人潮汹涌，密密麻麻。这个位于市郊的小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那边，快看！”杨漫妮指着50米开外的一个公交站台，惊喜道。
张衍山定睛望去，站台上更换了全新的灯箱广告——国际巨星墨茉的演出海报。演出将在两周后举行，地点位于大学城旁边一块广袤的空地上——由于大学城属于新开发区，周边大多数是未开垦的处女地——现在演出场地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高高的围挡立了起来，阻隔了看向里面的视线。
不过，这可难不倒冀沧海。他轻轻一跳，就抓住了3米多高围挡的上沿，为了防止被发现，飞快地扫了一眼就跳落下来。
“怎么样？”江涵问道。
“平平无奇。”冀沧海回答，“他们真要做什么，也不大会明目张胆地在大白天的地面上搞。”
“没事，我们今天的任务只是来踩个点而已。在正式潜入之前，别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另一边，张衍山和杨漫妮行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着。
“漫妮，你的那个「超感系」的能力，能发现混在普通人中的灵能者吗？”
“不能。”杨漫妮摇了摇头，“我现在的能力有点像雷达，可以探知一定范围内的物质和能量，但对体内的灵能没有办法，这东西跟你吸进去的空气、全身流动的血液一样，分不出什么区别。”
“那我们多半查不出什么名堂了！”
“没关系，不着急。”明神一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三杯柚子茶。“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们晚上去吃个烧烤吧！”
“那我打电话把涵姐姐他们叫过来。”杨漫妮正准备掏出手机，刚才还在街边坐着的一个流浪汉爬了过来，匍匐在张衍山面前：“这位小哥，行行好吧，饿了几天吃不上饭啦。”
张衍山掏了掏包里，发现只有三块零钱，于是蹲下身来放进流浪汉的碗里：“对不起了大叔，我也没多少生活费，这点钱将就买几个包子……”
“谢谢，谢谢这位好心人。”流浪汉猛地抬起头，一双全部被黑色填满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张衍山。
“离他远点！”明神一遽然大喊，把路人纷纷吓了一跳，视线都聚焦了过来。明神一浑身白光盛放，手上一道白色闪电猛地刺向流浪汉的嘴。可这一切都晚了，流浪汉喷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正中张衍山的面门，他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黑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流浪汉被白色强光击中头部，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扭了180度瘫倒在地。
“阿山！”杨漫妮丢掉了手上的果汁，跪在地上扶起了张衍山的头查看状况。只见他的鼻子、耳朵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情况十分危急！
周围路人看到这一幕，齐齐地傻眼了。这是在拍玄幻片吗？这些人会气功？天呐！
明神一顾不得瘫倒在地的流浪汉，扶起张衍山的背，将手上的白光慢慢凝缩成液体般的黏稠度，从嘴里强行灌入了张衍山的体内。
只见张衍山的黑血慢慢地变红、止住，嘴唇和脸上的黑色也在渐渐褪去。
“你这个混蛋！”杨漫妮娇小玲珑的身体猛然爆发，急速几秒就冲到流浪汉面前，手上包着厚厚的紫色光团，即将喷涌而出化作紫色的火浪！
可紫火始终没有喷出，杨漫妮整个人定在了流浪汉身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上标记着一把燃烧的剑。
“如此强悍的噬能灵，能把「黑爪」的毒瞬间化解掉，起码也是五阶中境以上了。”面具男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紧不慢地说。
这边明神一手里激射出一条浓白灵能线，缠上杨曼妮的身体，将她拖到了自己面前。白线绕了好几圈，期间不时有清辉闪动。顷刻之间，杨曼妮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本来想和你聊两句，看来今天不是时候。”面具男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随即转身离去。黑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个恐怖的伤口清晰可见，也紧跟着面具男飞奔而走。
“此地不宜久留！”明神一扛起还没清醒的张衍山，拉着杨曼妮离开了人群，一路左拐右拐狂奔，在商业街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冲进了自己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