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晏宛宛很迷惑，她一直对家族不以为意，可是今日看这些人对纪瑾都这么趋之若鹜，不由有些摸不清头脑。
所以镇北候是真的觉得娶了大姐之后就能让圣人对他放心吗？
晏宛宛正这样想着，小舟已经到了两人面前，镇北候微微一笑，撑着孱弱的身子起身道：“纪公子，好久不见。”
纪瑾只是应了一声，随后道：“小舟不稳，镇北候可要小心了。”
晏宛宛原本在仔细打量打量镇北侯，忽然听到纪瑾这么一句，忍不住瞥了一眼纪瑾，暗地里嘀咕纪瑾不会是在对着这位镇北侯阴阳怪气吧……
镇北侯却好像浑然不觉，依旧带着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开口道：“多谢纪公子关心了。”
晏宛宛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她这才发觉镇北侯生得很是俊朗，与纪瑾的书生义气浮于刀尖不同，倒像是一把藏着暗锋的利剑，正在某个角落窥伺着时机出鞘，病态并不让他显得软弱，而是更为他添一丝坚毅。
这人除了身体有病，外貌上并不逊色，且待人接物十分得体，和大姐晏伊伊也称得上“般配”二字。
饶是晏宛宛刻意带了嫌弃和审视的目光去看他，依旧没法说这位镇北侯一个“不好”。
镇北侯却已经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但他并不因为晏宛宛这么一个“仆从”失礼而恼怒，反而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与纪瑾道别了。
晏宛宛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那小舟翩然离去。
纪瑾回过头，见晏宛宛呆在原地，这才冷冷开口道：“镇北侯程素潭有那么好看吗？”
晏宛宛有些不解其意，看向纪瑾道：“他叫程素潭？”
她是知道这位镇北候很受姑娘家们欢迎，但是总听别人喊他“镇北候”，晏宛宛哪里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纪瑾无语凝噎，道：“你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那你为何一直盯着他？”
“又不是我嫁给他，我干嘛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再说了，比起他的名字，还是他的爵位更好记。”晏宛宛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她双手抱臂，道：“我盯他是觉得……如果他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倒是我大姐的良配。不过有一说一，这大冷天的，又没有莲藕，他划个船在这里嗖嗖的，病着还找冻，真是有箔…”
纪瑾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怎么看二小姐这样似乎很懂此道？”
晏宛宛眨眨眼，隐约察觉到他话中有话，白了他一眼，转过身道：“我走了！不和你在这里废话1说罢便朝着回廊尽头走去。
纪瑾见她十分潇洒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住她，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晏宛宛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纪瑾，道：“等我大姐出嫁那天，当晚我就走。”她说完忽然折返回来，认真地看向纪瑾，问道：“你家开得这地方太大了，我应该从哪里出去来着？”
纪瑾不由无语凝噎。
晏宛宛好不容易从秦风馆那一大堆亭台楼阁里抽身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冯延在一片寒风中瑟瑟发抖，赶紧跑了过去，道：“延哥儿，你还没走啊？”
“我在这里饿半天了……”冯延对上她看傻子的目光，攥紧了拳头，一副悲愤交加的样子，道：“还不是你临走前非要让我在这里等你吗？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用得着在这里等这么久吗？”
晏宛宛忍住嘲笑，拍了拍冯延的肩膀，道：“走走走，我请你去樊楼吃酒，喝最好的酒1
冯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走1
晏宛宛回到府中，众人正忙着，她便快步去了大姐晏伊伊的院子，只见仆妇们正在晏伊伊的指挥下忙着，晏宛宛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晏伊伊也看见了晏宛宛的身影，难得板着一张脸，让身边的丫鬟将她叫过去，这才开口责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难道因为我这两日暂时无暇顾及你，你就又把心养野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啊？”
晏宛宛见她眼中已经有了泪光，赶紧低声开口道：“我不是……我是去秦风馆见了镇北侯。我就是想看看这个镇北侯长什么样子，和大姐是否般配……”
晏伊伊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是去做这个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宛姐儿……”
晏宛宛干笑了两声，双手有些不安地蹭了蹭衣裳，道：“其实这个镇北侯长得确实不错，就是身体也确实不大好，我记得祖母的私库里还有两支老参，大姐也做陪嫁拿到北境吧。”
晏伊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原本眼中含着的那一抹泪光也渐渐消散，她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点点晏宛宛的额头，道：“你碍…”
晏宛宛生日后就是晏伊伊出嫁的日子，她的嫁衣是晏家特意聘请了京中最好的绣娘制成，凤冠霞帔，青色大袖，好不华美。
晏初是晏伊伊在娘家唯一的兄弟，因此要由他送晏伊伊出门，自此之后，晏家女就是程家妇了。
晏宛宛与大姐对视一眼，见她神色平淡，带着淡淡的微笑，捧着团扇缓缓走了出去。
她身侧的祖母只是凝视着孙女的背影，眼中闪了泪光，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晏宛宛只好轻轻地拍了拍祖母的手。
晏老太太看向她，又多了几分忧愁。
晏伊伊出嫁之后，娘家还要宴请其他宾客，晏宛宛想到大姐的背影，心中发堵，也不想再去见人，正要带着桃蕊回自己的院子，却遇上了纪瑾。
纪瑾见她面露疑惑之色，这才开口解释道：“母亲让我与她一同来送贺礼。”
晏宛宛噢了一声，正要离开，纪瑾又开口道：“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晏宛宛与桃蕊对视一眼，随后道：“去花园吧。”
两人到了花园，因着还是早春，花园中没有姹紫嫣红的一片春光，倒是更多凄凉颓败之景，只得用一些绸子攒成了花儿，让人更觉无限萧索。
晏宛宛让桃蕊在回廊尽头守着，这才开口问道：“纪公子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纪瑾询问道：“你今晚动身？”
晏宛宛微微颔首，双手抱臂，道：“是啊，免得夜长梦多。”
她今日一袭朱槿色的长裙，点缀些许沙青百花纹，样式简单，配上高髻，也衬得她明艳许多，
纪瑾解下腰间的锦囊递到了她手中，道：“这个给你，这是朝中给进士的补贴，母亲让我自己保管，你拿着吧。”
那锦囊样式朴素，只绣着几棵翠竹，倒是和纪瑾这个人一样，简简单单。
晏宛宛微微一愣，随后道：“我自己有钱，用不着你的。”
“这件事是我理亏。”纪瑾神色似乎有些愧疚，不等晏宛宛再次开口拒绝，便接着道：“母亲知道我是不可能真的舍下科举的，带到过几日便要正式让人上门下聘……这于你和你家的名声有些损伤。”
晏宛宛见他坚持，没了办法，只好道：“好吧，等我安定下来之后再还你。”
她伸手接过纪瑾手中的锦囊，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桃蕊的声音：
“三小姐怎么来了？是有事找二小姐吗？”
如今的花园光秃秃的，实在是没什么藏身之处，晏宛宛想得更加简单，反正他们两个不过是说几句话，要是真的躲躲藏藏才是惹人猜疑，只将香囊收好就是。
晏繁繁身材娇小，又十分狡黠，三两下就绕过了桃蕊，直奔晏宛宛这里，她狐狸一般的眼睛在晏宛宛和纪瑾之间来回绕了一圈，道：“二姐，你和纪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晏宛宛的语气比面对纪瑾的时候更加平淡，丝毫不将晏繁繁放在眼里，只是道：“你看不出来吗？两个人在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说话了，不然呢？”
晏繁繁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道：“二姐可别是在这里做有辱门风的事情。”
晏宛宛懒得理她，只是对纪瑾伸出手，道：“纪公子，请吧，我送你去前厅。”
纪瑾微微颔首，道：“是我失礼了，本想去找个净手的地方，没想到走错了，多亏有二小姐为我引路。”说罢跟在晏宛宛身边，两人一起悠哉悠哉地绕过了晏繁繁，晏宛宛还故作热心地询问其了纪夫人近来身体如何了。
桃蕊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三小姐，赶紧跟上了自家二小姐和纪公子的步伐，一起离开了花园。
晏繁繁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跺了跺脚，对跟过来的贴身丫鬟抱怨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有祖母和大姐替她撑腰就不可一世！我要告诉我娘去，她和外男私下来往、败坏门风1
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是二小姐和纪公子没有……”
晏繁繁横了她一眼，道：“谁说没有的？我刚刚都看到了，那个纪瑾分明给了晏宛宛一个荷包！这不是私定终身是什么？一会儿你就这么和娘说1
丫鬟快要哭了，赶紧解释道：“可是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啊！而且私定终身……不应该是二小姐将荷包给纪公子吗……”
“我不管！我都看到了，你替我说就是了1晏繁繁双手叉腰，随后道：“到时候爹一定会好好惩治她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