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梦想是矛盾的
没有打给邱沐雪，反而打给了钱安逸。
并非对她有好感，或许仅仅是因为想起阮健对她的胁迫，想起她所面临的坎坷吧。
当然，更重要的是，钱安逸并不会喜欢我。
她要是也沦陷，那才叫狗血。
“嗯。”
依旧是冷淡的回，难免让人心神黯淡。
“好久不见。”
没想到犹豫了一会，她补了几个字。
说明至少不是跟我一个字都没得聊。
“我在家，愿意过来吗？”
“快过年了诶。”
“如果不介意，在这边过年也行，还记得严老师的‘希望’吗？还记得我们在稻城憧憬的未来吗？或许来一次，你不会后悔的。”
“我看看吧。”
“行。”
没有拒绝也没答应。
仿佛抱着虚无的梦，可梦却让人怀揣希望。
一天，两天，四天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
我有想过，是不是经常被她拖着，这样我的人生路就能拉长。
似乎也对。
今年过年，小山村更冷清了些。
不但年轻人没回来，就连在村子里的老人也有一部分被接到城里过年了。
人口迁移，始终不能以常理去推断。
旧时候的人安土重迁思想严重，而现代的人，没有曾经的根，甚至连种田都不会。
对于土地的热爱早已丢失在历史的爱河里。
或许某一天种田算编制，才能让人挤破头去争抢。
人嘛，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林健今年算是发了大财。
在红豆杉便宜的时候抄了一波底，结果没一段时间就涨价了，狠狠赚了四五千块钱。
以他的话来说就是：凡是跟植物有关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就像是年终奖，他分外快乐，带着一家人赶热闹去旅游了。
画画的孩子也被接回了家。
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几面，自然是要珍惜过年的机会。
到最后，我又是孤单一人。
坐在冷清的房间里，似乎人生到头来只有迷惘。
人，究竟何处才是归宿？
失去了亲人之后，究竟还剩下什么？
所谓的梦想，它到底该扎根在何处，又该开出怎么样 花朵？
若说绘画有七彩，那么人生的颜色绝对不止七彩。
可我的人生只有灰色。
再次离开雪儿，再次回到石头区，我究竟想做些什么？
似乎回到了现实，当身体被放假的时候，头脑就开始思考可有可无的事情。
貌似一切都是无用功，而我的人生只是在蹉跎，在岁月里浪费。
枇杷花开得芬芳，想起蜜蜂，我才去到刘明家。
“稀客啊！”
“半年前就回来了，在建房。”
“我早听说了。”
刘明虽然从不出门，但他的消息渠道多种多样，外加上村口神秘的信息基站，我回村的消息被他知道也不足为奇。
“又开始养蜂了？”
“是啊，西瓜种不好哦，这东西三年一种，种过的地再种，长不起来。”
“听说是有种菌的原因。”
“今年又抓了两桶蜂，现在已经四桶了，还是走老路算了。”
刘明就像一个铩羽而归的将军，断了种瓜的念想，老老实实走着自己的道路。
当然，养蜂的路他也是失败过的。
只是身为一个残疾人，不做这些还能去哪？
他也不想躺下等死，只好瞎折腾自己。
能在他身上看到我自己的身影。
他是身残，我是脑残，看起来也只有我更可悲。
可怜的是，脑残不被看见，身残能博取同情。
人生啊，貌似去掉赚钱，去掉玩耍，去掉艺术就不再有任何能提得起兴趣的事了。
所以，这世界的悲哀是注定的？
当我层层剥析的时候，似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世界三两事，万变不离其宗，到最后也就逃不开悲哀的结局。
可是，能否在平凡的土壤里开出花来？
难道人注定只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挣扎才能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不，要是这样就太惨了。
平凡的人生，也得做点什么。
我能看见人生的虚无，能看见命运的徒劳。
“子业，什么时候结婚？”
“结不起婚，没钱。”
“已经不小了，难道你还想跟我一样，窝在光明村？”
刘明的话点醒了我。
本能早就给了我答案，要逃。
一定要逃离光明村。
所有人都在离开，我又何必反其道而行？
总是想着与众不同，总是好逸恶劳，到头来反而陷入自己给自己设计的陷阱里。
大多数人都贫苦，大多数人都愚蠢，大多数人都短视。
我又何必自恃清高？
人，该归于平凡，而不是高高在上。
那些高高在上的，有多光鲜亮丽，摔得就有多惨。
“不，过完年，我想我会回上杭区吧。”
果然，只有在寂寞的日子里待久了，才会想起佳人相陪的温馨。
【等你】
耳畔响起雪儿的声音。
【但这次不会太久】
终究，她应该是失望的吧？
否则也不会加上这句话。
半年已过，不知道是否早已物是人非。
也罢
终究还是要回去的，物是人非也好。
当初的刘子业不是就盼着物是人非的结局？为何到现在反而后悔了？
自嘲，才是最大的讽刺。
人嘛，在成长中才知道会错过什么。
“是该去大城市，小地方呆久了，人的翅膀也就断了。”
“明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这样的人还能有梦想吗？”
“谁都可以有的，为什么你不能有？”
明哥就像曾经的我，亦或者是现在的我。
“以前或许是读书罢，再后来就是活下去，再现在可能就是死的时候还能被别人记得，不要因为我残疾而被记得”
他苦笑的样子，就像村口的二傻。
只是，所谓的梦想要基于现实，而不是高悬在九霄云外的云。
年轻人可以有很冒险的梦，年老了也该让梦变得平凡，开出理想的花朵。
只是，他说死的时候被记得，这该是多么绝望的梦想。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点，这种应该称不上梦想吧”
说实在的，我本觉得刘明说种瓜，亦或者养蜂，多少也算半个梦想，可他说死了还能被人记得，这种能算哪门子梦想？
纵使真有人记得他，死后还能看到吗？
活着的人为什么要去管死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