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摆渡人 2
胡老板对女儿说：“动铁为凶，何况你是女孩子，这种东西带在身上，是真不合适。”
胡亚楠把小刀收了起来，没再多说，但从执拗的表情看来，即便是父母亲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万奇只能是一声叹息：“有些事果然是无法改变的。”说着随手将手指间的硬币丢进一个空的玻璃杯里。
胡亚楠冷声问：“你说你是算命先生，真的什么都可以算到吗？”
万奇想也没想，说：“我一日最多六次，六次只对一人。今天从你开始，就只能替你卜算。”
“噗……”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笑喷了。
场面一度显得滑稽且尴尬。
他最后的表现，仿佛自我证明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胡亚楠显然是那种比较强势的性格，表情没半点变化，语气更加冷淡：
“按你的说法，就是你一日只能为一人卜卦，而且只是六卦。”
万奇眼珠向上翻，来回微微转动，没有立时回答她。
郑大龙留意到他的表情细节，心中一动，小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万奇！”
“噗……”
郑大龙也喷了，不过不是笑喷的，而是因为震惊，干喷了一口口水。
看着万奇摆在桌上的打火机，郑大龙内心挣扎犹豫。
出于职业原因，他的确比寻常人更能留意一个人的外貌神情特征。
眼下只这一个动作，外加一问一答，他就差不离判断出——一代万能表、万奇本人，回来了！
他是知道万奇的打火机里有药的，但实在无法决定，要不要现在让他把药吃了。
他现在总算大致明白了一点，就是万奇……不，是二代的万和，为什么不喜欢问问题，遇事也很少跟其他人商量了。
因为就现在‘吃不吃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郑大龙都无法做决定，身边更是无人商量。
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另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一代的万奇本人，似乎和二代的万和，奇怪程度不相上下。
难道他真会卜卦吗？
“只能是一日六次？”胡亚楠看万奇的眼神，几乎是视如仇敌。
万奇翻了翻眼皮：“本来还可以再多一次的，可……时间这东西，太奇妙了。时间配合，可能不止六次，不凑巧的话，六次……已经很匆忙了。”
画中仙忽然凑到万奇耳边道：
“二祖爷，我有种感觉，你好像是摆着你这张正经的脸，说着特不正经的话。”
万奇眼珠转动，看向门外，似自言自语道：
“要下雨了，又要下雨了……这场雨，来的真他妈的猛，时间，真他妈的长……”
“你就是一神经病！”胡亚楠终于忍不住骂道。
这回就连郑大龙和胡老板等人看万奇的眼神都不对了。
此刻外边响晴薄日万里无云，哪有半点会下雨的征兆？
“二祖爷！”
画中仙却是冲万奇双手抱拳，夸张道：“惊为天人呐！我对你的景仰简直……”
“滚蛋！”
“轰隆！”
一声震耳的巨响传来。
只一眨眼，突从天降的暴雨便在凡尘间扯出了一道银色雨幕。
“你……”
郑大龙和胡老板，包括胡亚楠在内，脸色都变了。
看向万奇时，就见他又夹起一枚硬币丢进杯子里。
“你真的能掐会算？”胡亚楠问道。
但见万奇又拈起一枚硬币，对着她晃了晃：
“你六岁那年在野外学男孩儿站着撒尿，你‘成功’了。但是却尿到了一个窟窿里。那是个蛇窝，一条蛇蹿出来，给你右腿外侧来了一口……”
“你差不多得了！”胡亚楠涨红了脸。
胡老板夫妇对视一眼，都满是惊色。
万奇来回转动手中硬币，面对胡亚楠道：
“我说过，一日只六次。这第三枚铜板，难道不该利用完全，证明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吗？”
“那你说！接着说！”胡亚楠喘着粗气道。
万奇道：“那蛇没毒，但你让它家‘发了大水’，恼火之下，它咬你那一口很重。你觉得丢人，没敢把这事跟家里说。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了。后来伤是好了，却落了疤。你一直觉得那块疤很难看，所以上大学的第二年，就在一个室友的鼓动下去做了纹身遮瑕。纹的是什么……用我说出来吗？”
“你……你……你……”
胡亚楠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面前的这个家伙，貌似更具有疯子的‘气质’，可他居然像是对自己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第三枚硬币被丢入杯中，万奇摊摊手：
“剩下的三卦留给你。问，我就答。真要答不出，那……就是你自己也不想面对不想回忆的事。那，我无能为力。”
胡亚楠到底年轻，两手攥拳，一时间只顾咬牙切齿，竟说不出话。
她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向万奇问道：“先生，我能不能问问，我姑娘，将来会咋样？过的，好不好？这是替她问的，应该……没有触犯您的忌讳吧？”
“不算，实际我也没什么忌讳。”
万奇再次拈起一枚硬币，对着胡亚楠说：
“你应该听你父亲的话，动铁为凶，在身上带把小刀，是可以防身。可这把刀，却在半年后，把你送进了看守所。因为这样，你没能够继续完成学业。
你很爱你的父母，感恩他们含辛茹苦对你的养育栽培。但那时，你每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都会当面笑，背后哭。
正因为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你去了华东某个城市工作。
为什么选择去华东去那个城市，不用我说吧？
只说，你很努力，从一个打工妹，做到文员，后来更成了老板娘，而且是公司股东之一。不过持股比例不多。”
“嘎嘣！”
硬币落入杯子。
一时间，满屋人皆陷入沉默，也使得外面的雨声格外清晰。
万奇喝了口水，刚要伸出另一只手，胡亚楠忽地抢在他之前，把桌上剩余两枚硬币抢到手中。
胡亚楠瞪着杏核眼问：“这两枚硬币，代表着你还能替我算两卦，或者说，我可以再问你两个问题，对不对？”
万奇点头。
胡亚楠将一枚硬币放回他面前：“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说清楚！我要你说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