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跨时空的对话
“死亡循环？”
郑大龙面露疑色。
按他本来的性格，是绝不会相信这种说辞的。
但眼下不同，老六爷夫妇的死而复生，已经说明这件事非是一般的超乎寻常。
万奇这时也想起了之前冷慧兰说的那句话
——灯灭了，不能离开这里的人，就会陷入死循环。
如今死人重生，虽然仍是子夜时分，外边却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
还有那墙上的日历。
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了冷慧兰和画中仙的说法，循环，已经开始了！
并且，是回到了七天前！
这时老六爷说：“你们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和老太婆都听不懂。现在我就先只问一句，小朋友，你说我们见过面，上次见面是七天后，这，是什么意思？”
万奇已经想好，当即说：
“六爷爷，首先说明，和我有过命交情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你孙子焦桐。
当然，我所说的，不是现在的他。
多年以后，他已经长大成人。
我和他相识总共也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但他在危难时刻把我的姐姐带出了险境，所以，那之后，他便是我的兄弟了！”
画中仙插口道：“一句话，他们不是现代人，而是未来人。”
“未来人？！”老六爷夫妇面面相觑。
老六爷再开口，却是问道：“我那孙子，将来……他做什么行当啊？”
万奇说：“小小六和他那杀千刀的老子不同，虽然油嘴滑舌，有点话痨，但本性纯良憨厚。他没有大富大贵，只是开车载客，过着寻常平淡的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
老六爷微微点头，随即却又摇摇头：
“不对啊，我给他娘俩留的那些钱，是要他们去大城市安家落户，以我那儿媳妇的机灵劲儿，有了那些本钱，他们娘俩不是应该过得富足吗？我孙儿怎么会做了‘车夫’呢？”
郑大龙忍不住插口道：“那几根金条也没多少分量，日后金价又贬值得厉害，那是您二老对他们好，可实在也算不上是……”
“不对！”
老六爷眼珠一转，似恍然大悟：“敢情你们就只看了其中一只鞋吧？另外一只鞋里，不光也有两根小黄鱼，还有本存折呢！
我和老太婆心中有数，我们俩年纪大了，没几天活头了。
我们俩一倒头，家产势必会被那不争气的逆子给败光。
于是我们把县城里的一套小房，还有这栋商铺都给卖了。
钱存在银行里，折子，在那鞋里。
你说你们是未来人，将来的物价怎么样我不知道，可现今那笔钱可不少啊！”
“除非……”
老六爷眼中精光一闪，“东西没到他娘俩手上？”
万奇苦笑：“在，现在都还在他们家柜子里压箱底。可你那儿媳妇敬重您二老，一直都没让焦桐穿那双鞋，只是留作纪念，让他时刻记得你们，每年给你们上坟培土。”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胖老太抹了把眼泪，“本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想不到其中的关窍呢？”
“我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咯。”
老六爷注视万奇，似笑非笑：“你说的，我都信。你说，有问题就问，你会回答，算不算数？”
万奇点头。
“我和老太婆，并没有亲手把鞋交给我儿媳妇儿，对吧？”
“没有。”
“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把东西送去，没来得及向他们娘俩交代，我和老太婆就都翘辫子了？”
“是。”
“小万！”郑大龙在背后搡了万奇一把。这种话以这样直接的方式说出来，对面前的老人而言实在过于残酷了。
老六爷却只淡然一笑，转脸对胖老太道：
“我相信这小朋友说的都是真话，也就是说，咱们两个老不死的，是真快要到头了。”
胖老太竟也没显得惊恐，拭了拭眼角说：
“死了不就啥都不知道了？那有啥？不过我得先去给媳妇儿打个电话，跟她把话说清楚……算了，我现在过去一趟，把鞋给她娘俩送过去，当面跟她说吧！”
“不可能！”画中仙终于逮到机会，摆手道：“我就明说了，现在咱们这儿的人，想干什么都行。就是六爷您若有兴致，去隔壁的洗浴中心‘欢乐’一回也成。可经过我无数次的实践证明，无论打电话、发电报还是写信……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哎哟！”
“去你娘的！”
骂声中，胖老太手中的擀面杖给他头上留了个‘纪念品’。
老六爷反手遮着嘴，小声对画中仙道：“有些话，别当着老太婆的面儿说。”
“嘭！”
“姥姥的……”
老六爷捂着头上的包，向万奇问道：“我不是被这老婆子打死的吧？”
万奇笑着摇头：“不是。”
老六爷道：“我问我俩是怎么死的，你一定不会说，对不对？”
“对。”万奇点头。
“那就不问了。反正没几天活头，就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还真想去洗浴啊？”胖老太再次虎着脸扬起了擀面杖。
老六爷横了她一眼：“猪老婆子，你一辈子脑瓜筋都转不过来。
我现在就摆明了告诉你，咱那儿媳妇，并不是不知道咱有东西留给她。而是知道，并且猜到留哪儿了！
她不肯让小小六穿那鞋、不肯动用那些钱，是因为咱们的前车之鉴啊。
当年你我有多宠小六子？要天上的星星，就不会给他摘月亮。
结果呢？那成了个什么玩意儿？
咱那儿媳妇儿，是怕小小六重蹈覆辙，钱多了、惯毁了，人就学坏了啊。
媳妇这么做，也是给小小六将来留一份产业，让他困难的时候，可以解燃眉之急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老六爷再次转向万奇，盘玩着手中的扳指，“这玩意儿的价格，也差不多值我全部家当了，它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是你送给我的。目的是不想你的孙子像他的父辈一样行差踏错。”
万奇起身，转过身，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宽阔的后背：
“这下，您应该更相信我所说的了吧？
小小六，也就是焦桐他娘怀他的时候，凤三爷给您的另外一句批语是……”
“灵猿破蛛阵，鸳鸯西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