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手表
胖老头晕晕乎乎,却是见钱眼开,想必也是在这商贸城里见多了类似的情况,会意地向胖子促狭一笑,摇摇晃晃走上前,边按密码边问:“这小妹是几楼的啊?”
没得到回答,斜眼看去,就见万奇正搂着冷慧兰,跟她激烈地‘对嘴儿’呢。
“嘿嘿嘿……这身条个头……是701的那个吧?平常装得正经八百的,还说是什么大学生,娘的,还不是烂货一个。”
胖子粗声粗气道:“你他妈说什么呢?我老板像玩儿烂货的吗?”
“得,是我多嘴,我喝多了,喝多了……”
胖老头收了钱,也不跟他计较,开了门转身晃晃悠悠地回了门房。
进了楼洞,冷慧兰用力推开万奇,柳眉倒竖瞪着他。
胖子讪笑道:“哥,我觉得吧,你演技有点浮夸了。你这是趁机揩油啊。”
万奇抹了抹嘴,却是低声对胖子说:
“你说过,我让你打谁就打谁。就刚才那个老东西,只要再见到他,你就给我往死里打!”
“打老头儿?那不是我风格啊。”
万奇没作回应。
冷慧兰冷声问:“你刚才那么做,是不想让他看到你的脸?你难道认识他?”
万奇道:“我找了他很久了,终于找到了,除非他别再让我看见,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不等冷慧兰再发问,就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一楼是底商,就只有楼洞和楼梯,以及楼梯旁一块很小的空间。
二楼才是真正的公寓。
声控灯亮起,沿着走廊看过去,一侧约莫有十多家住户。
胖子直摇头:“建这公寓的开发商真糊弄人,居然还用这种推拉式的铁栅栏防盗门,一旦发生火灾,门卡住的话里边的人出都出不来。”
万奇掏出手机,却发现这时手机屏幕都没法点亮了。
冷慧兰和胖子的手机也是一样。
万奇喃喃道:“我们到商贸城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算起来,现在得是快十点了吧?”
“九点二十五。”胖子抬起手腕,点了点手表表盘。
冷慧兰忽然道:“把你的表给我看看。”
胖子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摘下手表递给她。
只看了两眼,冷慧兰就又问胖子:“这块表是哪里来的?”
胖子愣了愣,说:“我的啊,是我初三那年,我老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说这是爷奶的遗物,我戴着它,就是戴着一家人对我的期望。结果……结果我复读两年,也没考上高中。”
“这表怎么了?”万奇没看出手表有什么特别。
冷慧兰说:“我的导师有收藏名表的爱好,我在他的收藏室见过同款。这是1956年款的nakzen,也就是‘名古城’。
这是日本的一个老牌子,本身品牌价值不高,但二战后日本国内经济萧条,所以这个厂家,在七十年代前,所生产的每一块表,现在都可以算是‘限量款’。
童教授说过,这款1956如果品相好,没有经过部件更换还能正常记时,拿到拍卖行,最少可以拍到二十万。”
胖子瞠目结舌:“这么值钱?我还以为是杂牌呢!”
冷慧兰道:“我就是有点奇怪,就算十几二十年前,这款表也价值不菲,你爷奶有这么贵重的收藏,怎么还会守着那么个小店?”
“那多半是他们也不认识这个牌子,不知道这么值钱吧。”胖子接过表,边重又戴上手边说道,“听你说,我是知道这表的价格了,可我也不会卖,毕竟纪念意义超过其它。”
冷慧兰还想说什么,被万奇摆手阻止:
“抓紧时间办正事吧,越拖越容易生变故。”
胖子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找人,可现在咱们该咋办?你们确定人在这儿?挨家挨户敲门问啊?”
“先去701。”说着万奇已经迈上了台阶。冷慧兰立随即跟上。
“我次!”
走在最后的胖子忽然猛吸一口气。
万奇皱眉道:“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不是我一惊一乍。”
胖子使劲揉了揉眼,盯着走廊另一头:
“刚才我看见,顶头有个小孩儿!他好像还冲我勾手让我过去呢!”
因为胖子发出的动静大了点,二楼走廊里熄灭了一半的声控灯又再亮了起来。
万奇顺着他目光看去,走廊空空荡荡,家家关门闭户,哪有什么小孩儿?
冷慧兰问胖子是不是看花眼了?
胖子摇头,显然自己也不能确认。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万奇食指挡在唇边,冲他和冷慧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了声响,上方的声控灯不久便逐盏熄灭。
这一来,就只剩冷慧兰提着的马灯还有光亮。
马灯照射距离有限,但三人还是依稀看到,走廊另一端,果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并且的确如胖子说的那样,像是在冲着这边勾手。
胖子“我次”一声,蓦地打亮手电。
惨白的亮光照过去,走廊的声控灯却也同时亮起。
再看,走廊还是空的,除了这头的三人,根本没其他人。
冷慧兰小声道:“我们三个总不会同时看花眼吧?”
“是那个王八蛋吧?他躲到这儿来了?这是还挑衅咱?”
胖子脸色变得极其阴森。
万奇想到他口中的‘王八蛋’,指的是那狗肚子里的畸形人。
“不会是他。”
万奇摇摇头,忽然再次揽过冷慧兰,在她耳边小声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放开手时,冷慧兰并没有发火,而是迟疑了一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过去看看。”
万奇暂时放弃了上楼的打算,边缓步往另一头走,边摆手示意两人跟上。
怪异的景象让三人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头顶的灯光逐一熄灭。
“吱呀~”
一下突兀的响声,走廊上又瞬间大亮!
这次不光是胖子和冷慧兰,万奇也被惊得一哆嗦。
循声看去,就见近旁一户人家内里的木门打开了一道缝。
一只白多黑少的眼睛透过门缝向外窥视,看到外边有人,却不出声,也不关门,就那么静悄悄,时不时转动一下异于常人的小眼珠子盯着外头。
胖子缓过神,刚要开口,就被万奇捂住嘴向后一推。
这一举动令那眼睛的视线完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万奇掏出钱包,使劲抿了抿嘴唇,抽出一张纸钞递向门缝,低声道:
“先待一会儿,等我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