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病患
“那不就是精神病？！”
跟着郑大龙的一个人脱口低呼。
“闭嘴！”
郑大龙说了一句，但并未回头。
因为，此时，他也看到了那关闭的门把手上沾染着血迹。
同样是两节车厢的相连处。
不同的是隔断门紧闭。
透过玻璃，里边漆黑一片。
见郑大龙似乎有些犹豫，万奇退后半步，说：
“我个人猜测，把手上的血是那谁谁谁的。你是想先叫人来采证？还是先救人？”
郑大龙似是被一语点醒，快速地取出手套戴上，反手接过手下递来的钥匙。
这种特别的管状钥匙，多是在某些特定场所使用，且多是通用型的。
门被打开，其余人也都打开了电筒。
郑大龙走在最前，边四下照射查看边低声道：
“小姜有钥匙，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会来到这里后还要从里头把门锁上。
万奇，是不是有人劫持他？”
“你想多了。他应该不是被谁劫持。一般人舌头都掉了，肯定没那么多心思想旁的，但有一种人除外。哪怕受伤再严重，只要还能行动，心里想到什么，就一定会做什么。”
“什么样的人才会那样？”身后一人问道。
万奇回头看向他，笑了笑：“你刚才说过了啊——精神病！”
“你是说，姜明华是被精神病劫持的？”
“我说了，他没被人劫持……”
万奇打着手电往正前方照看一眼，忽然蹲了下来，同时快速地摆手招呼其他人：
“都蹲下，把手电压下！”
郑大龙第一个响应。
其余人见状，也都急忙蹲下身，各自将手电筒转朝下方怼在了地板上。
“到车尾了。”郑大龙低声道。
“看出来了。你也不事先说一声！”万奇埋怨道。
刚才那一眼，看到这节车厢尽头也有一扇关闭的门。
和之前车厢间的隔断门不同，这扇门虽然也有玻璃窗，但相对小了很多。
万奇小声问：“这火车是不是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后尾巴有一小片平台？”
“一般的绿皮车还真没有。但这回……这节车厢是拖挂到目的站去的，是更老的客货混载的红皮车厢。外边是有个小平台。”
“呵……”
万奇干笑。
“怎么了？”
郑大龙问了一声，有点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想说，小姜在外边吧？”
“是。”
郑大龙身子猛一动。
万奇一把拽住他：“别乱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应该认为那个地方，相对整列火车，是最安全的。
但只是相对。
他应该还处于极度的恐惧中，如果你们就这么过去，既和他没有办法沟通，贸然打开门，你说，他会不会因为害怕跳车？”
“你让所有人压下电筒，就是怕电光透过窗户惊到他？”
见万奇点头，郑大龙和他对视一眼，微微起身，关闭电筒，快速无声地小跑到了那扇门前。
昏暗中，谁也看不太清楚他做了什么。
同样是一溜小跑回来，郑大龙脸色十分凝重：
“外边的确有人！
小窗户里头结霜、外边让雪呼了，看不清是谁。
可听声音像是受了伤，‘呜呜呜’的……”
“现在怎么办？”经验丰富的郑警长，此刻竟也没了主意。
万奇又忍不住干笑，反手指指一旁窗外：
“有个事，我一直没弄明白。刚才为什么没进站就停车了？
现在车又开起来了。那什么溪水站，过了吧？
怎么又没停？”
郑大龙咬牙道：“不是特殊情况，怎么会这样？溪水站本来就是小站，总站传达，这趟只有一个人从溪水上车，没有乘客下车！
现在，有人舌头被咬掉了！
是我让人不在溪水停站，目的是避免行凶者在溪水下车。
可……火车司机，远远地看到铁轨上横躺着一个人！”
“所以才急刹。”万奇渐渐有些回过味来，同时又想起了腿儿姐。
“是个穿着衣服，灌了水的人形气球。”郑大龙悻然道。
“噢……”
笼罩在万奇心头的迷雾，这会儿又再散去了一些。
“咣当……咣当……咣当……”
此刻，老式火车行驶的声音，在场所有人听起来，都觉刺耳。
仍是那个之前说万奇是‘精神病’的家伙小声说道：
“要不咱以静制动？
你们想啊，天儿这么冷，咱在里头都嗖得慌，姜明华在外头呲西北风，得冻成什么样？
不用多大会儿，他就该冻僵了，到时候咱再开门，顺顺利利就能……”
“你放屁！”
郑大龙怒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再多耽搁，他不冻死也得冻成残废！”
“那是他活该……”
有个声音小声嘀咕道。
万奇差点没笑出声。
看来不光是自己烦那个姜什么，貌似他本来人缘就不咋地。
跟着郑大龙来的总共就仨人，郑大龙这会儿也懒得追究计较谁说的这话，只是在昏暗中眼珠快速转动，思索着该怎么采取行动。
“呼……”
万奇吐了口气，摘下随身的背包随手塞给一旁的哥们儿，站起身，紧了紧腰带，拉严实了夹克的拉锁。
郑大龙跟着起身：“你想干嘛？”
“跟神经病是没有谈判一说的。”
万奇边说边朝前走，快到尽头的时候，才停下来转向跟上前的郑大龙，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郑大龙起初有些发懵，当他随着万奇缓缓转动的眼珠看向一处，蓦地反应过来后，不自主地抬高了声音：
“你疯了？你是疯子啊？！”
“车尾的门是向外开的。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只要还有三分智力，一定会选择躲在门轴那一侧。
除非真等他冻僵不能行动，不然现在开门出去，他只要有一丝力气，都可能会因为恐惧跳车。
想救人？而且万无一失？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车外绕到后方！”
“你……我现在相信，你真是神经病了。你知道外边风多大吗？而且还下着雪！现在车速……”
“你能让火车减速吗？”
“当然能，可是……”
“来不及了，对吗？要走程序的，对不？”
说话间，万奇已经走到一旁，双手用力，提起了车窗。
寒风呼啸灌入，昏暗中，两双眼睛对视了片刻。
而后，万奇转过身，上身后仰，探出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