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形式险峻
秦州所在的中原腹地,乃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广袤平原,土地肥沃,雨水丰沛,光照同样充足,是极为理想的产粮地。
自久远之前,人族定居以来,秦州的粮食产量都是冠绝天下,甚至极端情况下,出现过一一州之地供养全国的盛况。
然而在前朝末期,因为各种天灾人祸的原因,秦州粮产险些一蹶不振。
大量的地主豪绅收拢土地,逼迫良民卖身为奴,收成的粮食送入仓库,百姓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得到的甚至不足以果腹。
中原的粮仓,一时之间饿殍遍地。
随后就是帝国的崩塌,受够了欺压的秦州百姓也随之揭竿而起,对压迫者发起了反击。在大晋太祖平定天下之后,对于如何处理秦州,一时难以决定。
一方面,秦州反叛者之众耸人听闻,对待豪绅残忍至极,为朝堂诸公所不喜;另一方面,秦州这个粮仓万万不能放弃,即便是不喜,大晋朝堂也不得不极力安抚民众。
最后,由当时担任丞相的杨衍出面,提出了建立书院,教化万民的举措,并行为世范,辞去丞相之位,亲自担任山河书院的院长。
杨衍本身就是秦州出身,他很清楚秦州会反,并非百姓真有反骨,乃是不堪压迫,难以活命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因此山河书院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教化百姓,而是对百姓和豪绅的力量进行平衡,让他们能够拥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只要百姓还能吃饱饭,秦州自然稳如泰山。
结果证明,杨衍的做法确实是对的,在山河书院有教无类的理念下,大量出身寒微的普通人,逐渐走上了康庄大道。
百姓们也有了自己的发言渠道,甚至是反制的力量,让许多心怀歹意的肉食者也不得不为之收敛爪牙。
至于那些不想按照规则玩的家伙,自然有杨衍这个半圣亲自料理。
自山河书院建立以来,三百年来秦州世家豪门的势力被压缩到了极点,寒门草根真正的把持住了权力,有了对那些不公平说不的权利。
“但,杨衍老了。”看完了资料,赵泽沉默良久,最终只能一叹。
他仿佛看到了杨衍死去的那一刻,整个秦州随之崩塌的一幕,那是民生的绝望;而伴随着这股绝望的悲鸣,或许整个大晋都会被拖入地狱。
无论是和朝廷的关系,还是和世家的对抗,山河书院都必须倚仗杨衍这个炼神之上的无上大宗师。
一旦他故去,朝廷多年来的不满就会爆发,那些被压抑了三百年的世家也会卷土重来,以一州之力抗衡十二州的扑杀,秦州断无延续的可能。
“杨衍大概也预见了这些吧,所以他撑了三百年,要知道比他只强不弱的晋太祖,在开国之后,各种灵丹妙药吊着命,也没能活过百年。”
不论是武道还是术法,练到高深境界之后,生命的形式都会迎来蜕变,寿命也会随着增长,单单是突破炼神宗师,就可得寿两百。
元神阴阳融合之后,凝聚法相成功,可得寿三百,无上大宗师底线就是五百,甚至八百到千载也并非不可能。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寿数,对于江湖人来说,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可不多见,即使真的顺利退隐,晚年也会因为身体机能衰退,而压制不住暗伤,最终加速老去,一命呜呼。
而杨衍和晋太祖这等参与天下争龙的强者,所经历的战斗和危险远胜江湖客十倍不止,一生创伤药石难医,只能靠强大的功力镇压,一旦哪天压不住,就是命归黄泉的时候了。
晋太祖以一国之力都没能挺过一百年,杨衍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些盼着他死的人坟头草都噶了一茬又一茬,他依然还是山河书院的半圣。
但半圣终究不是真圣人,近些年来,秦州有些地方不时传来些不知真假的消息,无不在暗示着杨衍寿元将尽,一些隐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都开始了冒头。
“秦州,也不安全啊。”
赵泽有些头疼,不用想也知道,未来的秦州,山河书院,必然会是漩涡的中心,他现在赶过去,无疑是在往火坑里跳。
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都已经到了寒云关,难不成还能掉头就走不成?更何况如果杨衍最终输了,大晋皇朝的崩塌或许也不远了,到时候乱世一起,这个天下也不存在安全的所在。
“还是要变强,变得和杨衍一般……不,要比杨衍还要强,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万象融天法暂时够用,但对后续功法的寻找也要开始计划了,魏寻说过,秦州内的宝藏早就被山河书院发掘过,进入学院之后,我应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说起万象融天法,赵泽心头又是一黯,不仅仅是因为缺失了更为高明的后续法门,更因为修行这么神功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不错,明明破碎星洲当中,身具前朝皇族血脉的人并不是没有,但选择修炼这么神功的却少之又少,是什么缘故导致的?
是这么武功不够强吗?或许吧。
赵泽一个小小的先天武者,不敢胡乱猜测是否还存在更为强大的功法,但没有一个人修炼,其中必然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虽然离开阳山道之前,魏寻信誓旦旦的表示过,万象融天法本身没有缺点,前朝时也有许多皇族借此成就元神,乃至是法相。
但这层阴影始终压在赵泽的心头难以抹去。
“哈,倒是我想太多了,不过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隔了几百年的血缘亲情又能代表什么?凭什么破碎星洲的其他人,就会对我一个刚刚加入的弱小存在另眼相看,推心置腹?”
破碎星洲内部必然还有秘密,但赵泽已经想开了,左右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何必一厢情愿的想太多呢?
反正现在漕帮和朝廷方面既然没找上门来,就说明他们确实是帮忙清扫了阳山道的手尾,再算是万象融天法的话,赵泽可谓是大赚特赚。
这么一想,他的心态又逐渐平稳,吃完了已经放凉的晚饭,洗漱一番过后直接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