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过些平淡的日子
昨天的事情到底是谁设计的，屈沐温猜不出来。
除非屈沐温将所有的人抓起来，严刑逼供，十八般的酷刑加身，或许能知道结果。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帮忙抓，没有那么大的权柄。
经过了解，督察院的言官大部分是投靠了二皇子的。
可谁又知道其中没有其他皇子的人，只能把责任分一分，都是一般黑的家伙，是谁有多么的重要呢。
屈沐温故意说督察院是太子的势力。
就是在尝试。
如果主谋是太子，就提醒二皇子御下不严，只要屈沐温下次故意针对二皇子，二皇子必定迁怒太子。
如果是二皇子，那就更简单了，屈沐温就是正确的。
屈沐温是想见一见这位二皇子的。
数年前就想见一见，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屈沐温正在黑衣卫翻着各种各样的资料。
“来人，将诸位皇子的资料，全部拿来看看，尤其是七皇子的，以后办案的时候，遇见了好不冲撞了贵人。”
听到这话，黑衣卫觉得大逆不道，却不敢质疑，只能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画像、朝堂势力、等等，有多少拿多少，全部都要。”
屈沐温翻着各式各样的资料看来看去。
将大部分的黑衣卫全部的叫来。
“都到了么？”
“回大人的话，全部到了，只是”于明明吞吞吐吐的。
“没有只是，凡是在京都的黑衣卫，没有到的就不用来了。”
于明明咽了咽口水，那位的你也敢轰赶走，于明明试了又试，不敢说话。
这说出来不是打脸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让上官难堪，屈沐温给自己穿一双小鞋就完蛋了，毕竟咱是要过日子的。
胡重礼低头不语，一副只听命令的样子。
“十二年前，锦衣卫行监视、督查、抓捕百官职责，统领江湖，威名赫赫，只对皇上负责，风头一时无两，却因为平江之祸，改锦为黑，不受皇权所喜，平时抓抓江湖的毛贼，偷香窃玉之人，已不复当年的辉煌。”
“如今，我受圣意重建黑衣卫，黑衣卫便是要换个样子的，这第一点，就是不要废物，三品以下自动解衣走人，平日怠慢者提前离开。”
“奸细、”
“探子、”
“投靠皇子的。”
“今日之内离开。”
“否则必死。”
屈沐温完全没有平时和煦的笑容，只有铁血杀气。话说出来的同时一股早已备好的气势，在这厅堂之中全部展开，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有人却觉得死并不可怕。”
“是的，我曾在边城战场见过整日厮杀的士兵，生死不惧。却独留一份温情给予了亲人。”
“亲人，家族，后代子嗣，是每一个人的软肋，就如昨日有人用我的生死兄弟威胁于我，我只能束手就擒，进入督察院，进入圈套。”
“而今，尔等也是，如有背叛，灭其满门！”
本已渐冷的天气，听了这句话后，众人都冷汗直冒，带些心思的黑衣卫更是想逃跑，如果不是屈沐温在场，早已脱衣逃跑了。
“大人，被人以亲人胁迫呢。”
“若无背叛，救，背叛者，死。”
意思就是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背叛了，情有可原也好，身不由自也好，是死路一条。
想离开的已经有了大半了。
“大人，若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干，黑衣卫，快没人了。”于明明苦笑道。
不合格的，吓跑的，可不是么？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这里大多都是有异心之人了，有何可惜的，废物就是废物，重金招聘，总会有人来的。”
屈沐温只要一个清净的黑衣卫，不要过程，只看结果。
“明日，我希望人少些。”
屈沐温看了眼胡重礼，起身走出镇抚司。
于明明在屈沐温大声的回答：“放心吧，大人，一定会的。”
胡重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屈沐温已经走的无影无踪，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么？
“怎么不问怎么处理王天署，如今大理寺要人，交，还是不交，万一死在了镇抚司，对谁都不好交代。”
胡重礼忧心忡忡。
“指挥使在的时候你怎不问，如今拿这破事来问我。”这火盆真的会扔。
于明明头疼，他怎知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他就是指挥使了。
“方才，黑衣卫头子在立威，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敢多嘴么？”
胡重礼心有余悸的说道。
于明明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x，那你就让老子说，你这老家伙，蔫儿坏蔫儿坏的，敢拿我当棒槌使。”
“那你倒是说个方法，如今该如何？”胡重礼不知道。
“怎么办？玩命的看守呗，能怎么办，交了人得罪上司，不交人得罪大理寺，孰轻孰重啊。”
“王天署，王爷爷，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出了事，屈沐温一定找借口收拾你我，这第三把火也不知道怎么烧。”
“快点烧吧，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二人满腹牢骚，决定最近整日整夜守在镇抚司以防出事。
王天署的问题，屈沐温知道，却急不得。
曾经的锦衣卫旧人，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活着就有大用，有人来杀就会露馅，顺藤摸瓜找人就好了，如今的屈沐温总会查出些线索的。
没有证据又如何，只要知道是谁了，那便是好解决的事情。
可人不到绝望的时候，不会放弃活着的希望，作为一名特务头子，屈沐温不会低估王天署的一切。
说不定，王天署已经算好了一切。
如此这般的话，屈沐温索性就不去问，不去管，就一直关着，直到抓住人的软肋，让其崩溃。
人总会有软肋，没有希望的时候总会崩溃。
“阿仁，我说封你个大官当当，你怎地还拒绝了，在边军征战这么久，就不想光宗耀祖啊。”
屈沐温好奇的问道，这小子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安排。
“我去哪里光宗耀祖啊少爷，我家人早已死光，甚至我都记不得了。”
是啊，之前连名字都没有。
“我不能进黑衣卫，否则不好帮你办事了。朝廷的官职都要遵守朝廷的法度，不是你能随意安排的，这样我会方便自由些。”
屈沐温欢乐，这小子还有这个觉悟。
屈仁摸摸脑袋，似乎看到屈沐温赞赏的眼光，有些高兴。
“随你吧，如今能过些平淡的日子。”
不必每日的厮杀，在荒漠一般的边军的日子，这京都就是天堂。
“如今少爷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在京都年轻一代，少爷的官位最大，一定能找一位很好的世家小姐。”
阿仁浮想联翩。
屈沐温看向阿仁。
“阿仁如若有机会看上了哪家小姐，到时定要告知于我，我为你亲自上门议亲。”
“若是少爷有喜欢的，我阿仁一定抬上所有的宝贝帮少爷去下聘。”
二人似是玩笑似是认真，互相的调笑对话，远远的离去。
屈沐温与阿仁经过的马车上。
周瑾瑜掀开了挡布，看向这有趣的似主仆，却不是的二人。
“这二人的对话可真是有趣呢，小姐。”周小芹说道。
没想到临时驻停的马车会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对话。
这不是偷听，只是二人声音很大，让人听见而已。
这是巧合。
“嗯，很有意思。”周瑾瑜不轻易的下结论。
“穿黑衣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屈沐温呢。”周小芹介绍。
周瑾瑜刚要放下遮挡的手，停住了，远远的朝着背影看过去。
亦如那日坠楼后，那公子般消瘦的背影，那把刀就是依据。
原来是他。
当日的刀鞘之恩，周瑾瑜无人之时，照了镜子，白皙的后背留下了一片青色，如今碰到还会有些疼痛。
这种事情总不能与旁人说的。
平静如她，都会默念那公子有些不懂的怜香惜玉了。
当时哪怕是多用一分元力，都不会如此的。
“小姐，紫竹林快到了。”丫鬟周小芹汇报。
“嗯，位置可选好了。”
“最好的位置。”
周瑾瑜颔首，吩咐马车慢行。
“阿仁，你确定你带的路没有任何的问题？”
屈沐温问道。
“没有啊，少爷，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必定会到。”
如今的时节，想见些叶子多的植物，怕是只有竹子了吧。
北方的地域多是没有的，南方多得是，北方是稀有之物。
更特殊的便是紫竹林了，在京都很是出名，是文人墨客的常驻地。
屈沐温喜欢文人墨客的谈论，这群没有多少经验的豪门贵子，消息是最灵通的，凭着家族的荣耀与庇佑，嘴上没有什么控制。
消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这比什么探子查访，来的快多了。
只需找一个位置，最佳且无人的位置，点一壶茶，看看风景，便可听到这京城大多的消息与局势。
屈仁已经拿出了金子，管事的依旧不为所动。
只愿意安排较好的位置，金子却收了。
屈仁恨恨的看了一眼管事的，喊着要回金子，却不是刚才负责的那人了。
屈沐温感叹，这紫竹林玩的花啊，见屈仁是生面孔就敢这样的坑。
“阿仁，我保证，三日之内，那人给你两枚金子，先进去吧。”
屈沐温不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可阿仁是。
阿仁暂时安静，可显然是不甘心的，平白无故亏了钱，没享受到尊贵的服务，说不过去。
来到了角落，小厮服务周到的倒茶。
“算此地幸运，我想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屈沐温觉得自己该练练沉稳的脾气了，看到这个位置以后。
真的生气，喝了茶也生气，屈沐温不懂茶，在这么朴素的地方纵然是喝仙茶，屈沐温尝的也会是不好的。
“算此地幸运，刚惹了事，需要安静一段日子。”
屈沐温握着茶杯，远眺窗外的紫竹林，只有窗口的几根，小小的窗户怎能看见全景。
吹吹茶杯，此茶着实无味。
没有风花雪月，更无书生意气。
“上楼吧，少爷我想在顶楼喝茶。”
总不能这么的低调。
或者说本不是可以忍气吞声的，非要装着干什么。
没有必要，就算忍了对自己有何好处？会让人说屈沐温，温文尔雅，多么可笑的温文尔雅。
“好的。”
阿仁瞬间八品境的气息爆发。
屈沐温起身，往楼上走去。
一边的小厮刚打算阻拦，被一股气劲掀飞，早就忍了很久了。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
走的楼层越高，对方愈加的投鼠忌器，这本就是用紫竹搭建的竹楼，平时风雅之人来往的地方，无人动武。
偏偏今日有了，势如破竹，主事得到消息，屈沐温已经走到了顶楼。
没想到这最好的位置真的有人，还是特殊的人。
周小芹惊呼：“屈沐温。”
周瑾瑜正在望着竹林，并没有因此而转身。
发出声音：“公子找我有何事。”
这么忽然不经通报的闯进来，未免有些唐突。
“我想在最高的地方，看看这紫竹林，仅此而已，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
屈沐温说道。
“介意，却没关系，你应知道的。”
周瑾瑜放下茶杯，观察烹茶的火势，似是小了些，味道有些不对，示意丫头加些炭火。
屈沐温坐在了对面，把座椅转向了竹林，此时未到午时，阳光正好，天气清爽。
这个位置是很不错的。
呆过一楼的位置，更觉得这地方不错。
这人的脸皮是真的厚，敢这样的坐下，是不是还要喝杯茶。
周小芹内心默默的吐槽。
屈沐温拿一个茶杯，倒茶。
吹了几下一饮而尽，虽不知道是什么茶，是好是坏，却觉得不错。
这人是真的不走的。
“公子可知我为何能坐在此处。”
周瑾瑜希望屈沐温离开，知难而退，人生在世的，并不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活的。
周瑾瑜是个容易替人惹麻烦的人，尤其是对立而坐的男子。
让人知道了，屈沐温必不好受。
“知道，家中父亲身居高位，祖父位列三公，家族的荣耀。”
屈沐温又不是傻子，从一楼走上来，还听不到旁人的言语嘛，黑衣卫的资料是较为详细的，纵然是匆匆一瞥，对这特殊的女子印象深刻。
周瑾瑜听到这些话，就明白了。
旁边这位，是不按常理行事，已经盯上了她，盯上了她的复杂，或者说觊觎周家嫡女的人。
也可能说是周家。
本来是无心的，屈沐温想平静一些时日，看清楚武道宗师的路。
却遇见了这位。
遇见便遇见了吧。
二人没有对视，都在望着前面的这片紫竹林。
此次到来的，最终的目的都是这片紫竹林。
二人沉默，心照不宣的不想说这些乱心神的话。
说了想了就会思考。
楼台上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