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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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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是习武的, 还是个男子,皮肤却格外地白。

    闭上眼睛的时候,乔泠鸢想起在马车里, 傅轮说今晚不想再睡软塌的话,莫名觉得脸有点发烫。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摒除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傅轮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总觉得乔泠鸢不大对劲, 她一习武之人, 哪有那么多瞌睡?

    他走进书房,拆开燕西关来的信,信封上写着:殿下亲启。

    是闻填亲笔, 信中写到:

    鞑靼老王还残存着一口气, 将死不死,属下估摸着, 他的大限也不远了。

    暗探查到一点鞑靼老王的风流韵事,他年轻时曾养过一个风尘女子,据说那女子还给鞑靼老王生了个儿子, 如今鞑靼老王苟延残喘, 已派人暗中召回他的私生子。鞑靼王族因为这事, 最近闹得很是厉害。

    属下想趁他们内乱之时,挥军北上, 将西北一举拿下,收服十八部落, 让他们彻底归顺我大梁,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属下闻殿下体内的涅槃已被压制,喜不自胜, 望殿下能早日回来主持大局。

    傅轮将信与信封放在油灯上烧了,火苗蹿起老高,映得他的脸多了几分凝重。

    闻填是他的副将,年纪比他大,在燕西关驻守了七年,他离开燕西关后,皇上便一道圣旨封了他为燕西关的主帅。

    升他的副将为主帅,无人会认为皇上不信任他,傅轮吩咐文山:“给闻填去信,出兵与否,请示皇上。”

    文山表情凝重。

    “殿下,我们不回燕西关了吗?”良久后,文山问道。

    傅轮摇头:“不回了。”

    “可是您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被压制了吗?”文山不大懂,“您不回去领军了?”

    “你见过连刀都挥不起来的将军?”傅轮自嘲地笑了笑,“况且,皇上也不愿让本王回燕西关。”

    文山瞬间就哑火了,他还想说点什么,可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他闷着脑袋,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傅轮道:“别遗憾,家有美娇娘,能抵敌军百万。本王不上战场,自有人上战场。”

    而且,他本也不喜欢战场。

    乔泠鸢醒来时,刚至晚膳时间,傅轮已经在膳厅等她了,晚膳简单,她吃得也快,傅轮问她用完膳后准备做什么,乔泠鸢回答:“睡觉。”

    “又睡?”傅轮拧眉。

    乔泠鸢:“天黑了,不睡觉难道当夜猫?”

    傅轮:“……”

    他竟无言以对。

    等他从浴房出来时,他的美娇娘已经躺在床上睡沉了,傅轮坐到床边,轻手放在乔泠鸢的脉门上。

    脉门是习武者的死穴,每一个习武之人对于这个穴位都很敏感,傅轮的手摸上去的同一时刻,原本睡沉的乔泠鸢就睁开了眼睛,直接反手扣住了傅轮的手腕,傅轮疼得“嘶——”一声,“你想谋杀亲夫?”

    乔泠鸢看清是他,下意识放开了手。

    “你摸我脉做什么?”乔泠鸢语气不善。

    她睡着被吵醒,显然心情不耐,傅轮解释:“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乔泠鸢:“你还会治病?”

    傅轮:“不会。”

    “不会你管我受伤没有?”乔泠鸢语气稍缓,但脸色还是不大愉快,“我自己就是大夫,你别操心。”

    她这么说,相当于变相地承认了自己其实受了伤,傅轮心情有点复杂,“何时受伤的?”

    “去赣州的路上,”他眼神过于灼热,乔泠鸢被他盯的有点不自在,补充道:“遇到了两个高手。”

    拈花掌便是那时候使的。

    她受了内伤,与天涯子躲进了温山密道,若不是她师父闻讯及时赶来,她和天涯子恐怕就都交代在温山了。

    她被师父带回赣州,躲在另一家寺庙里养伤,在床上躺了很多天才勉强能下地。

    后来伤势有所好转,能骑马了,她便快马加鞭赶回了汴京,一路车马劳顿,她的伤势不可避免地加重了。

    她去赣州的路上就受了伤,这么久了,却还未痊愈,傅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不等养好伤了再回来?”

    这是皇上赐婚,非同小可,只是,这不是重点。

    乔泠鸢还是很困,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忙着成婚,没时间养伤,总不能真让你被天下人耻笑。”

    傅轮愣了一瞬。

    她头发睡得很乱,一脸没精打采,好像真的很困,眼睛虚成了一条缝。

    他揉着她的头发,她也不躲。

    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将她的脸照得雪白,仿佛反着光,傅轮摸着摸着,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想亲她,想抱她,想蹂躏她。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平之那浪得虚名的庸医还没有来信。

    他想,眼前这姑娘或许已经有一点喜欢他了,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整颗心。

    他迟迟不上床,乔泠鸢往床里面挪了一点,懒声懒气地说:“睡吧。”

    于是傅轮收回了手,吹灭了油灯,掀开锦被躺进去,他不敢再碰她,刻意与她隔了一点距离。

    月光透过琉璃瓦照进来,傅轮望着那微薄的光亮,默默跟自己说:“我无欲无求、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

    睡得迷迷糊糊的乔泠鸢翻了个身,柔软的小脚碰上了他的,傅轮觉得自己整只脚都快麻了。

    “丫的,太难了!”他暗道,“想安安稳稳睡个觉怎么这么难?”

    乔泠鸢的脚趾无意识地在他的脚背上蹭了一下,傅轮脚背那处的皮肤都快烧起来了。

    “无欲无求、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别激动,激动个屁!别说人姑娘根本还没爱上你,就算真的爱上了,温平之的信没到,你都得当和尚!就算到了,也许还得继续当和尚!”傅轮在心里自我催眠。

    也不知道他自我催眠了多少遍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次日醒来时,连续三晚没有睡好的傅轮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比乔泠鸢还没精打采。

    文山给他束发的时候问:“您昨晚偷牛去了?”

    一脸起床气的傅轮没理他。

    过了会儿,他问:“王妃呢?”

    “王妃用了早膳后就去水榭了,在水榭那边的屋檐下看书,”文山回答,“王妃好像觉得暖阁有点热。”

    不止王妃觉得热,文山也觉得热,给傅轮束发的这会儿,他后背都冒汗了。

    傅轮去水榭的时候,乔泠鸢还在看书,听到脚步声,她抬眼觑了他一瞬,复又低下头去。

    “觉得暖阁热?”傅轮坐到她的旁边。

    乔泠鸢点头:“有一点。”

    “那就搬到水榭这儿来住?”他问。

    “随你。”乔泠鸢没意见。

    傅轮希望乔泠鸢能睡得好,当即就命人忙活起来,文山带人搬他的东西,珍妮则带人搬乔泠鸢的,两拨人手脚麻利,忙得大汗淋漓,午膳之前就收拾规整了。

    傅轮对他们的速度很满意,笑眯眯地对乔泠鸢道:“午后你就可以在这儿休息了。”

    乔泠鸢:“好。”

    “你受伤了就狂睡,和你修的心法有关系?”

    乔泠鸢点头。

    傅轮没再多问。

    她的卧房坐东朝西,背靠水榭,正对花园,推开窗能闻到夏日水的清香,打开门能看见拥簇的鲜花,乔泠鸢对卧房的位置很满意。

    夏日水榭风大凉爽,躺在床上即使不用冰,也很凉快,床帐换了新的,是浅碧色。

    她沐浴后躺在床上,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开苞的事情,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默默地想,傅轮在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疑惑困扰了她小半会儿,她才慢慢开始调理内息,修习心法,困意逐渐袭来,没一会儿她就睡沉了。

    醒来时天色已入了夜。

    屋里的油灯寂静地烧着,灯下坐了一人,穿着雪白的寝衣,发束玉冠,单手执书,神态专注,似听到动静,他从书中抬起头来。

    昏黄灯光映得他五官俊挺,皮肤雪白,他勾唇缓缓一笑,看着她说:“可是饿了?”

    乔泠鸢被那笑容晃得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好似生在梦境中,遇了个模样俊美的书生,这书生隐约间还带着几分谪仙之姿。

    她盘腿坐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傅轮的话,“有一点,你已经吃过了?”

    傅轮“嗯”一声,“已经亥时了。”

    难怪他连寝衣都换上了,乔泠鸢暗想。

    傅轮命丫鬟送晚膳进来,他合上书,问:“你身上的伤,还得多久才能好?要不要用点名贵的药材?库房里有。”

    乔泠鸢穿鞋下床,走到桌边坐下,“不用,多睡觉就行了,睡觉能加快我伤势的恢复速度。”

    傅轮没再多问,拿勺子给她盛汤。

    乔泠鸢看着那双指骨纤长的手端着汤碗放到她的面前,脑子里莫名地勾出这双手拿剑的画面,再配上手主人英挺的风姿和俊美的脸,不知道该是何等的好看。

    她忽然觉得遗憾。

    傅轮觉察到她的目光,眼里溢出几分笑意,说:“不喝汤却盯着我的手看,你是爱上我的手了?”

    乔泠鸢顺口接话:“你的手还挺好看的。”

    傅轮:“……”

    他怀疑自己刚娶的媳妇儿在撩拨他,但他证据不足。

    乔泠鸢用完晚膳没有立刻睡,她在灯下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才躺回床上,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那手白皙劲瘦,骨节分明,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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