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六十八章
九成是一个普通的青年。
普通的程度大概和村田一样吧（村田：？）
和村田一样, 九成也是用的姓氏作为称呼。
至于具体的名字是什么……嘛，反正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所以还请就“九成”这样称呼他好了。
在出事之前, 九成本来是一个生活无忧的平凡青年。
家里是做小本买卖的，有点小钱, 自己又在私塾上过学, 不出意外的话，家里的店铺未来是给他继承的。
虽然店不是很大, 但是保证吃穿用度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 “不出意外的话”。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朋友生日，他和朋友们在外面给过生日的那个家伙庆生, 一群人本来是打算通宵彻夜欢庆的，但是他考虑到自己第二天还要给家里帮忙, 于是趁天还没亮，就先行告别朋友们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尚未抵达家中，远远地就看到家里给他留在门口那盏灯还亮着——
那是母亲给儿子留的, 照明回家的路的灯。
同样留着的，还有开了一条缝的门。
母亲总担心他回家的时候万一忘带了要是怎么办，要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没人给他开门怎么办……
索性就把门留了一条小缝。
九成心情轻松地朝家里走去，他的心还停留在刚刚的宴席会上。
觥筹交错，灯影摇曳。
欢声笑语和美食美酒让一切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倘若不是明天还要给家里帮忙，也许今晚他就宿在那里了。
青年愉快地朝家里走去。
他走到门前, 却发现平时只留一条小缝的门，大敞四开地在那里。
夜风吹过，带来一鼻的血腥味。
青年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
他几乎是发狂一般朝屋内冲去，却看见了倒在庭院里的, 父亲的尸体。
——他的右臂拿着斧头，左臂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父亲……’
‘不……不会的……小妹呢？母亲呢？’
‘神啊，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再往前跑去，在走廊上看见的，是小妹早已没有呼吸的残骸。
那张曾经被他夸过无数遍的清丽脸蛋，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五官。
青年哆嗦着想要跪下，想要抱起那冰冷的身体，却因为心存最后一丝希望，咬着牙跑向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母亲……！！’
他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了悲鸣。
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正背对着他在啃食着他母亲的身体。
中年女性还没有完全死透。
她看见来人，本来涣散开来的瞳孔开始微微颤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儿子做出警告的口型——
‘快……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在青年发出绝望的悲鸣的那一刻，怪物就发现了他。
就在怪物扑向他，张开血盆大嘴准备咬下去的时候，忽然丢下完全抵抗不了的九成，匆匆忙忙离去了。
没过多久，清晨的太阳便缓缓升起。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温暖的，可九成只觉得通体冰凉。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面父亲、母亲、小妹都死掉了，都被一个怪物杀掉了……只有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啊啊……这一定是噩梦吧？只要、只要醒来了，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对吗？只要他醒来……
青年跪在地上，充满血丝和泪水的眼却怎么也合不上。
没有合过眼，又怎么睁开呢？
没有睡过，又怎么会是梦呢？
他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地板冰冷，可他的心比这地板还要冷。
也不知坐了多久，也许是一会，也许是很久。
当九成耳朵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的时候，他冷酷地想道，是那个怪物去而复返了吗？也好，把我也杀了吧。
反正……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他被来的家伙扶了起来。
说是扶起来也不全对，实际上他是被对方拽起来的。
“你还好吧？”那个人问他，声音很是关切。
可九成却想笑。
他也的确笑了。
“好？好啊，我当然好了，我好得很，好得现在直接死了也没关系！”青年说着，大笑起来，神色有些疯癫。
“为什么会是我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动作一大，就扯到伤口。之前怪物扑过来的时候，他虽然抵抗了，但是没有什么用，还是让怪物的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
旁边的人只低低道了声“节哀顺变”，从怀里掏出绷带和药膏想要替他包扎，却被九成甩开。
“……”那人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要报仇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要杀了那只鬼，替家人复仇吗？”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九成顺利通过了入队选拔，加入了鬼杀队，然后一心寻找那只鬼的下落，最终成功亲手斩杀了它。
虽说他在保护队友的时候被伤到，无法再进行猎鬼行动，但他对于现在的生活也还算满意。
倒不如说，非常满意。
倘若这世上没有鬼的话，倘若他的家人都还活着的话，说不准他过上的日子会和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一切都没有如果。
青年自嘲地想。
也许是因为孑然一人，心中没有什么牵挂，使得他现在看待事情基本上是理性大于感性，对一些别人觉得感动的不得了的事情他几乎没什么共鸣，只想着该怎么样可以最高效率地解决事情。
——比如说现在。
九成看着眼前感人至深的师徒爷孙流泪场景，内心毫无感情波动。
啊，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波动，只不过那一丁点和丢了一颗石子的湖泊没什么两样，石子在接触湖面的瞬间的确是引起了一点波澜。
然而石子一旦没入湖底，掀起纹浪的湖面就会很快恢复平静。
九成认为，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看好老爷子，别让他搞什么一死以谢罪的事情。
确实，自己一心为了鬼杀队拯救世人的伟大事业兢兢业业——坐上鸣柱的人肯定经历的比他这种普通剑士经历的多得多吧？救下和没救下的人，还有遇到过的鬼，也一定比他这年轻人见过的多吧？——为鬼杀队付出了大半辈子，结果自己悉心教导的徒弟却用专门保护人类的剑术去帮助恶鬼来伤害人类……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吧？
这种心情，即便是他这种人，也能够理解。
但是。
这不是做蠢事的理由。
如果老爷子真的怎么样了，那个鬼会笑的吧？一定会笑的吧？按照那种说背叛就背叛得毫不犹豫的性格，那家伙说不定会一边得意地大笑一边嘲讽太好了吧？
……啊，想想都觉得恶心。
与其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或者以死来谢罪，倒不如想想办法早点把那家伙杀掉，用行动解决一切。
至于被杀害的那些人……
青年的思绪飘了飘。
逝者已逝，除了祭奠和上香念经超度，也没有别的可以挽回的办法了吧？死人……又没法复生。
他瞥了眼没什么客人的店内——在爷孙俩哭的时候，仅剩的几个客人已经吃完走人了。
走之前还好奇地看了眼这边。
全被他笑眯眯地挥挥手挡回去了。
哎，真是的，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实在放不下老爷子的话，大不了他先辞职辞一段时间赖到桃山看着他呗。
九成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想和梦野卷吐槽，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捂着嘴哭得稀里哗啦的。
……怎么连你也哭上了？！
觉得青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梦野卷吸了吸鼻子：“……怎么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欲言又止的九成扶了扶额头：“……不，没什么。”
他决定换个话题，“你们速度还挺快，居然能拦截下鎹鸦，难道说，你们一知道这件事就趁消息没传过来之前紧急赶回来了？”
梦野卷/善逸：Σ( °Д °;)！
他不知道自己这随口一说，直戳重点。
少年抱着爷爷的身体一僵。
牙、牙白，他好像没有准备好怎么和爷爷解释……
少年瞥了眼爷爷，开始大脑风暴，试图在开口之前想到合理的借口。
啊，说起来……他们好像还没有和爷爷说明，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爷爷居然也没有问……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一个激灵，迅速反应过来。
等等，难道说……爷爷其实是在等他们自己主动讲出来？！
善逸下意识看向了梦野卷，果不其然看到对方也正在看他。
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的九成“哎呀哎呀”地站了起来，“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做，有事叫我。”
说完，他离开座位，朝后厨走去。
留下三个人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中。
五秒之后，梦野卷先动了。
她抬起头，紧紧盯着桑岛慈悟郎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道——
“爷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
“可以请您先暂时放下狯岳的事情，先听我讲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九成x
切腹警报器
旗子拔的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击。
顺便交代一下九成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