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六十七章
桑岛慈悟郎：“善逸……”
善逸：“爷爷……”
桑岛慈悟郎：“善逸啊……”
善逸：“呜呜, 爷爷…………嗷！”
少年一声惨叫，被老爷子一拳锤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他两眼含泪地捂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说锤就锤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爷爷，满眼都是“一颗心终究是错付了”的委屈。
“干嘛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桑岛慈悟郎额头青筋直跳, “谁让你回来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可以临阵脱逃吗！”
少年泪花一滞。
“我才没有……”他刚想反驳自己没有临阵脱逃, 可一想起来从集体训练里跑掉也算临阵脱逃的一种，又梗住了。
“我又不是在杀鬼的时候跑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 他偷瞄了眼爷爷的反应, 看到对方听到这话脸色稍霁后自己也跟着放了心。
桑岛慈悟郎脸上的神情不仅可以说是稍霁, 甚至还可以说是挺和颜悦色的。
“那你是在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呢？”和颜悦色的桑岛慈悟郎笑眯眯地看着善逸, 语气温和。
他轻轻地摸了摸弟子的脑袋，关怀道, “这里还疼吗？”
许久没有感受到爷爷这种温柔关怀的善逸晕乎乎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其实我早就被爷爷打习惯了所以已经不疼了嘿嘿……哦对, 我是从那个……”
他突然闭上嘴, 警惕起来。
“没事, 你说吧，爷爷不生气。”
桑岛慈悟郎温柔地抚摸少年的头顶, 眼神愈发慈爱。
“真的, 不骗你。”
善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和颜悦色的爷爷, 小小声, “真的？”
“真的。”
“嘿嘿，其实我是从集体训练里跑出来的……嗷！！”
桑岛慈悟郎慢悠悠地把拳头收了回来。
“爷爷！！说好的不生气呢！！！”
“是啊, 我说了不生气, 又没说不打你。”桑岛慈悟郎看着眼泪花花的弟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一个昂首挺胸的男子汉！不要逃避，勇敢面对！集训会比杀鬼还要恐怖吗？你都能克服面对鬼的恐惧, 怎么还逃了训练？”
善逸忍不住反驳：“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么……”
桑岛慈悟郎叹了口气，“担心我个老头子做什么。”
“我还担心你呢。今天寿喜郎送信回来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害我心脏都有些吃不消。”
……信。
等等，信？？
师徒二人同时回头，朝被他们遗忘的鎹鸦看去。
然而能够看到的，只有少女飞快奔下山的背影。
桑岛慈悟郎：？
桑岛慈悟郎：？！！
趁善逸拖住爷爷的时候，梦野卷眼疾手快地掏出黄金体验甜甜圈咬了一口。
脚下的草转眼间变成了细细长长的藤蔓，朝着在二人降落时被撞晕在地上的鎹鸦蔓延过去。
然后卷住鸟脚，拖走，返回，一气呵成。
梦野卷捡起鎹鸦揣到袖子里，趁着慈悟郎爷爷教育善逸正好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朝善逸比了个“搞定了”的手势，然后飞快地朝山下跑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一边跑一边把鎹鸦脚上的信件取了下来，在心里道了声“罪过”之后，手指飞快地把纸张打了开来。
然后神色一点一点地变得凝重起来。
无他，信上的内容和善逸跟她讲的“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
狯岳不仅堕落成鬼，叛逃鬼杀队，还吃了不少人。
而且据侥幸死里逃生回来的人说，他从已经变成鬼的狯岳眼里看见了字。
毫无疑问，狯岳吃的人，多到足以让他晋升为十二鬼月。
（……怪不得慈悟郎爷爷会决心切腹。）
梦野卷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一定是把弟子的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才会……）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她一路跑到了藤田爷爷的面馆。
多亏之前在鬼杀队进行了体能训练，虽然和真正的剑士还有隐比起来，她的体能还差得远，但是比起曾经的她，已经进步了许多。
至少她跑到山下，跑进鸢尾镇，跑到面馆，完全不成问题！
在店里工作的九成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然后瞪大了眼睛。
“咦——？！”他像看见稀奇物品一样绕着她转了两圈，“好啊，现在回来了都不先回店里而是去桃山了啊。”
说着，他故作伤心地拽出点衣袖抹了抹虚假的眼泪。
“唉，娘家人就是比不得婆家，真叫人伤心。”
梦野卷：“……”
挺好，士别三日，人活泼不少。
但是九成为人还是很靠谱的，尤其是当初对方及时离开鬼杀队回归普通人生活的利落决心，更是能看出此人心性稳重，善于见势应变。
所以她略加思索，便把那张纸条还有尚在昏迷的鎹鸦拿给对方看了。
果然，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九成朝梦野卷点了点头，走进收银柜后面，摸出一张新的干净抹布和一条细绳，把鎹鸦的嘴巴和翅膀都绑了起来，再把鎹鸦绑在椅子上，活脱脱一个绑匪现场。
“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这个事。”他说，“按照那位的刚烈性情，多半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啊我是说对他自己不好，不是别的坏事。”
“至于这个鎹鸦嘛……”他挑了挑眉，“以防万一它会口头告诉老爷子发生了什么，暂且就为难它在这儿休息一会了。”
说着，他故伎重演，拽出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真是的，整天飞来飞去累坏了吧？真是让人心疼。来哥哥这里歇会儿再走好了，当然不走更好。”
梦野卷：“……”
看来这段时间九成先生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等桑岛慈悟郎带着善逸赶到面馆的时候，梦野卷已经和店主爷爷奶奶打完招呼，正在“临时店小二上菜绝赞复健中”。
“欢迎光临小店，慈悟郎爷爷。”她眼睛笑成月牙儿，迎了上去。
同时趁人不注意，悄悄给善逸使眼色。
——情况怎么样了？
善逸顿时露出苦瓜脸。
——不太妙。
梦野卷表情严肃了起来。
然后把一只手背到身后，给站在她后面不远处的九成比了个倒的大拇指。
对方接收到信号之后立刻假装喉咙不舒服，清了清嗓子。
很好，现在他们有三个人打底，应该能拦得住爷爷的想不开。
把三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桑岛慈悟郎：“……”
老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们难道不知道越不想让我看，就越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吗？”
他熟练地找了个座位，点了两碗糖水芋头——自从九成来了店里之后，店里研发出不少（符合他自己口味的）甜点。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三个人，“既然你们有事瞒着我老头子，那么请我吃顿点心不过分吧？”
梦野卷和善逸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愿意沟通，还能吃东西，是好事啊！
另一边的九成早就在老爷子点单的时候去后厨忙活了。
“来，都坐。”桑岛慈悟郎招呼弟子坐在自己旁边，又招呼梦野卷坐在对面。
等两人都坐下之后，他才开口问第一件事。
“寿喜郎在哪呢？”
话音刚落，结账柜后面的椅子立刻传来什么东西的激烈挣扎声。
正好这时候九成把甜点端了过来，听到问题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喔，原来那种鎹鸦是您的啊，我看它好像挺累的样子，就先让它坐着歇会儿了。我这就把它带过来啊！”
鎹鸦……坐着歇会儿……
桑岛慈悟郎的眉头克制不住地跳了跳。
当寿喜郎被解放……被好心送回的时候，整只鸦都有些萎靡。
看上去至少短期之内是不太能说得了话的样子。
现在正值下午，正好过了午饭时的高峰期，店里只有两三个客人。
见没有新的客人进店，九成便拉开另一张椅子，非常自然地加进了三人之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是一个不得了的坏消息呢，老爷子。”他从兜里掏出了有些皱巴巴的信，在桑岛慈悟郎的面前摇了摇。
桑岛慈悟郎点了点头：“我知道。”
九成：“所以您不能情绪太激动喔。”
善逸跟着补充：“也不要想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梦野卷紧随其后：“我们会看着您的！”
在桑岛慈悟郎答应之后，九成把信递给了他。
几息过后，老爷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嘴唇也在哆嗦。
“这都是……都是……”
“都是狯岳的错！”善逸几乎是喊叫着打断了老爷子剩下来的话。不等对方继续开口，他匆忙急促地接了下去，“爷爷，这不是你的问题，这都是狯岳自己的错！”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有说错，他握起爷爷的手拍在自己的胸膛上。
“看！我不就是好好的吗！我就绝对不会背叛爷爷，不会做让爷爷伤心失望的事情！不要为了那种人背下不属于你的过错啊爷爷！看看我，拜托你了，看看我啊爷爷！”
说带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而回应他的，是老人湿润的眼眶，和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善逸之前，爷爷以为鎹鸦带来的是善逸or狯岳死亡的信息，看到善逸之后，他以为是狯岳死了，结果……
总之，切腹旗子已经拔了一半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