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换药换命
镜中花还有些后怕，之所以会让老婆婆得手，是因为，这一路沙如雪救了不下数十人，形形色色，有人、有妖、有精、有灵、还有一些尚未化形但已生灵智的动植物，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
而那些被救的人，几乎多多少少的都会赠送沙如雪东西以做报答，就连一株未化形的蒲公英都一定要给沙如雪一片自己的叶子，而沙如雪用那些东西又炼制成不同的丹药、膏药或是药液，然后又能去救其他人。
她们俩都被感染了，后来救死扶伤的劲头比沙如雪还积极。
所以刚才大意了。
这时再度传来老婆婆求救的声音：“姑娘，救救我，你那么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不是吗？”
沙如雪听着老婆婆的话笑了：“你这么了解我，跟了我们很久了吧，你笃定了我会救你，所以才设下圈套，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想要我的莲心，但是却并不想顾及我的生死，所以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你说过你是为救人而生，你也说过你不会见死不救。”老婆婆重复着沙如雪给镜中花和水中月灌输的救死扶伤语录。
沙如雪想了想：“水月镜花，我说这些话时，好像是刚救了金以后吧。”
水中月和镜中花已经习惯了沙如雪对他们的简称，想了想：“对，就是那个时候。”
沙如雪：“原来这只蜈蚣从那时候起就盯上我了。”
镜中花：“所以，如雪，你可长点心眼吧，不能什么人都信。”
沙如雪也不和镜中花争辩，对那老婆婆说：“对不起，我不是圣人，我确实是为救人而生，但是不包括一心想让我死的人，我不动手杀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婆婆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疯狂的大笑：“哈哈哈，你也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而已，是老婆子我失策了，不过你很快就会来陪我了不是吗？我不过是想让你在死之前再发挥一点作用而已。哈哈哈，我等着你。”笑着笑着就没有声音了，然后就变成了一只僵死的蜈蚣。
沙如雪把金雕的坠子收起来：“这个坠子不一般，一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有机会得把坠子还给那个叫金的人。”
镜中花：“这是他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的，你就收下呗，关键时刻还能救你。”
沙如雪：“他身上有这个坠子，都差点被杀死，说明他的敌人非常强大，如果没有了坠子的保护会怎么样？”
镜中花不吭声了。
水中月：“刚才那只死蜈蚣说你很快就会去陪她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沙如雪：“我没事，她用的毒对我没用，临死前说两句危言耸听话自我安慰而已，我们走吧。”说完就继续向雾灵山上走去。
水中月虽然觉得沙如雪的说辞有些牵强，但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便不再追问。
突然月寒的声音传来：“如雪，等一下。”
几人回头，就见月寒风尘仆仆御剑赶来，按剑落下，来到他们面前，虽然强打精神，仍然难掩疲惫的神色。
因为沙如雪一路走，一路救，总是走走停停，比较耽误时间。
而月寒除了陪霍人玉走的路程外，基本都是星夜兼程，挑战身体和内力极限，一路疾飞，节约了不少时间，因而居然赶在他们进入雾灵山之前追上了他们。
沙如雪看到月寒时，心下还是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有月寒在她就会安心很多，而且看到月寒的疲惫神情，她也很感动，她又不是真的没心，那都是为了让月寒对自己死心，才说的半真半假的话。
见月寒如此疲惫，天也黑了，沙如雪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四人生了火，吃了些东西休息，天亮之后才出发。
月寒这一晚睡的出奇的深沉而安心，因为沙如雪就在他身边。
沙如雪却有些辗转反侧，月寒在他们进雾灵山之前赶上了他们，那么就会一起见到鹤仙人，而鹤仙人一定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情况，如果月寒知道了，又要徒增无限担忧。
又走了两日，晚上就在山里找避风的，相对易守难攻的地方休息。
途中月寒对沙如雪照顾有加，又不会逾矩，十分照顾沙如雪的感受和情绪。
直到第三日的中午，沙如雪带着他们穿过迷雾，来到了一个花团锦族的地方，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花，各种各样的花。
左边是花树的海洋，右边是低矮的花海，最奇特的是，无论天南地北的花，不同季节的花，这里都有，都在同时开放。
而他们正站在一处断崖上，断崖很奇怪，没有可以下去的阶梯，而且断崖和花海之间雾气腾腾，却不影响看到花，但又看不到底。
花树海洋中可见一片桃花，一片梅花、一片桂花、一片樱花、一片杏花、一片梨花、一片木芙蓉、一片木槿花、一片玉兰花、一片丁香花、一片紫叶李、一片紫荆、一片山楂、一片栀子花、一片菩提树·····
低矮的花海中一片牡丹、一片海棠，一片紫藤、一片玉簪，一片石竹，一片朱瑾，一片木槿，一片茉莉，一片凌霄花、一片蔷薇，一片山茶花，一片四季桂，一片秋海棠，一片玫瑰、一片紫茉莉，一片凤仙花······
还有一个令他们啧啧称奇的地方，那一片片的花海，应当有远有近，但是无论你看到哪里，那里的花都好像就在眼前，清晰而生动。
沙如雪淡淡的说：“先站在这，别乱走动。”
沙如雪说罢走到断崖边，跃到横向生长的藤条上腾挪跳跃，藤条的另一端隐在雾中，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沙如雪的动作，在月寒等人看来，就如同是在一条条藤条上跳舞，身段轻盈优美，红裙翻飞，银莲浮动，美到窒息。
随着沙如雪腾挪跳跃在各个藤条上，他们听到了一首曲子，一首时而优美，时而澎湃、时而忧伤、时而欢快的曲子，一曲停歇，沙如雪落回到断崖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镜中花用手帕帮沙如雪拭去额头和脸上的细密汗珠。
水中月将水袋递给沙如雪，沙如雪一边平复气息，一边喝了几口水，竟感觉有些脱力。
月寒体贴的将一颗百灵丹送到她嘴边，沙如雪接过药丸服下。
沙如雪有些感动，她的身边有这样一群无论身处何地，都一心为她着想的朋友，是何其幸福，她真的很想好好活下去，好好享受这美好的友情，亦或是爱情。
月寒:“你用灵力在藤条上弹琴，损耗很大，休息一下吧。”
月寒的话音刚落，一个飘忽不定声音传来：“冰莲圣主何时变得如此孱弱&34;
沙如雪收起情绪，朗声道：“若非如此，怎敢叨扰？”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断崖前，凭空浮现出一级级台阶，呈悬浮状态，台阶一直延伸到雾气下面。
沙如雪对其他三人嘱咐：“跟上我的脚步，莫要踏错。”言罢，率先迈上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当他们走入雾中，雾中的台阶依旧清晰可见，但是彼此之间如果距离稍远便不可见，走在最后的月寒就看不到走在最前面的沙如雪，尽管只隔了三个人，4个台阶。
为了保险起见，月寒自己走在了最后，有断后和把控全局的意思，但是此刻，月寒十分担忧沙如雪，他看不见她。
只能凭鱼贯而行的镜中花、水中月都走的是否稳健，来判断有没有问题。
月寒感觉走了很久，走了很长，终于走出了迷雾，也能够看到地面了，台阶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当他们四人都走下台阶后，台阶慢慢不见了，就像出现时一样，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没有看到移动，没有东西遮掩，如同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
这时他们发现已置身于一片梅林花海之中，所以只能看到咫尺之距的梅树，无法再看到花海全貌。
沙如雪等四人都安全落地后，向梅林深处一抱拳:“鹤仙人，打扰了，多年未见，安否？”
那飘忽的声音又响起来:“冰莲圣主，你有病要治？”
沙如雪:“正是。”
那声音又响起:“那你应该知道条件是什么？”
沙如雪:“自然。”
那声音有了波动，有了一丝激动:“你带来了？”
沙如雪也不多言:“正是。”
月寒三人发现那声音非常清晰，但就是摸不准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又响起:“冰莲圣主不是说过不可为吗？”
沙如雪:“仙人如若信我，面谈，如若不信，就此别过。”
那声音长久没说话，等了约有一盏茶，沙如雪抱拳:“叨扰了，告辞。”说罢转身就欲离去。
沙如雪走到一个地方，她脚前就浮现出了一级台阶，沙如雪对身后三人嘱咐:“跟上我的脚步，我踩哪，你们踩哪，无论能不能看到台阶。”
正要迈步上台阶，那声音又响起:“冰莲圣主可否只身来见？”
沙如雪看了月寒等三人一眼，月寒对她摇头，不让她答应。
沙如雪笑着看着月寒，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相信我。”
良久月寒点了点头，沙如雪才回复:“可以。”
过了一会儿一只仙鹤从梅林上空飞来，落在沙如雪身前，沙如雪对月寒三人说:“不会有危险，就算交易不成，也不会有什么事。”
月寒眼中是深深的担忧，刚欲开口，沙如雪就笑着说:“相信我，相信鹤仙人，好吗？还有你们只在梅林中活动，不要走出梅林，注意安全。”然后沙如雪就坐上仙鹤离去。
沙如雪被仙鹤带到一个看上去只有三间的茅庐前，沙如雪跳下仙鹤，茅庐的门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人站在门口，对沙如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沙如雪走进茅屋，茅屋中别有洞天，如同一个豪门大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屋子中央，见到沙如雪微微一笑:“你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
沙如雪:“鹤仙人倒是一如当时。”
鹤仙人:“你曾说过那件事不可为，何以此次却说带了东西来？”
沙如雪:“因为那件事需要以命换命，故而不可为。”
鹤仙人脸色变了变:“那此刻？”
沙如雪:“因为我需要灵心玉，故而愿意以命换命。”
鹤仙人动容:“怎么换？
沙如雪:“以我五年寿命换灵心玉，而夫人获得五年寿命。”
鹤仙人:“只有五年？”
沙如雪笑了笑:“鹤仙人觉得我还能再换出几年？”
鹤仙人看着沙如雪:“怎么会这样？”
沙如雪又笑了笑:“鹤仙人不像是喜欢八卦和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鹤仙人:“好，五年也好，哪怕能再有一日，我心足矣。”
沙如雪:“对不起，让你只有五年了。”
鹤仙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沙如雪:“鹤仙人想与夫人双宿双栖，夫人如果能醒，那么鹤仙人必定与夫人同生共死。这也是当年我不答应鹤仙人的原因之一。”
鹤仙人动容:“原来，你早就看透老朽了。”
沙如雪歉意:“我终究是自私的，为了自己，最终葬送了鹤仙人你的寿命。”
鹤仙人:“老朽活着如同已死，寿命与我已没有意义，如果能用我的寿命换夫人的，我愿意，可惜。”
沙如雪:“鹤仙人何必如此执着？”
鹤仙人:“你又想说服我放弃，难道你不想要灵心玉了。”
沙如雪:“想要，但是如果鹤仙人能放弃复活夫人，走出桎梏，我亦可放弃灵心玉。”
鹤仙人再度动容:“你居然知道我心里的决定。”
沙如雪:“我想活着，可是事与愿违，但是鹤仙人却要放弃大好生命。”
顿了顿又道:“我若能在生命终结前解了鹤仙人的心结，留住鹤仙人的性命，我想做的事，鹤仙人会继续做，此生亦足矣。”
鹤仙人惭愧:“枉我多活几十载，竟不如你一个女娃子。”
沙如雪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鹤仙人颓然的声音:“只是哀大莫过于心死，我的心已经随夫人而死，除非她活。”
沙如雪转回身摇摇头:“我终究失败了，你是我唯一一个救不了的人。”
鹤仙人:“非也，你此来，就让我的心能再活五年，好过无心的千年万年，你亦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