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困兽之斗

    慕一间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苏酥守在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呼喊着。在慕一间的迷糊的眼眸里，苏酥和白露莎的脸庞已经混在了一起，他无法清晰地辨认出面前的人是到底是苏酥还是白露莎，然后就连自己到底是慕一间还是郝时规也分辨不清了。

    “慕一间！”

    沈平许的一声疾呼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在朦胧的意识之下，他最后仿佛看见了沈平许扑身过来，焦急地看着他。在他的心底突然而来的淡然的喜悦代替了一切疑虑、不安和恐惧。有人为我担心、有人会为我的离去难过。他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沈平许的身旁，一位医护人员将某种液体，注射到了慕一间的体内，没过多久他就缓缓地恢复过神来，意识也渐渐地变得清晰。看到周围的局势，他还是没能立即明白，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一群警察正在分步有序地进行现场维稳、勘察和证据收集等工作，他们对郝时规的智能器也进行了回收，里面所存储的东西，也将成为至关重要的证据。在这些克隆人的眼里，他们似乎将这些警察当做了天外来人，将解救他们远离水深火热，通向一个纯洁美好的世界，因此他们表现得非常配合，除了人群里有些窃窃私语，谈论着类似的猜想之外，他们的表情都十分虔诚，笃信自己将拥有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上层社会”的人与“半区社会”的人，同时出现在同一副画幅中的场景，这种突然的转变是慕一间深藏于心的意想，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幻象，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强烈的渴求竟在一瞬间实现了，简直是太不真切了，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

    “这是什么回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一醒过来慕一间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希望沈平许能够给他提供一些线索，好让他混乱不堪的头脑能够尽快恢复正常。

    “从结论说，我们已经控制住了这里。”

    说完结论后，沈平许开始对之前发生的一切经过娓娓道来。

    上次和慕一间在医院分别之后，沈平许马上回到了警署，向上级申请调派人力，保护慕一间并对医院周围进行了重兵把守，默默等候着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出现。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批黑衣杀手出现，潜入到慕一间的病房。等到沈平许带着一群装备完全的武装警察破门而入时，将那批黑衣杀手围困在最中心，经过一番厮杀，那些黑衣杀手被全部制服。他们都曾尝试着自尽，有的准备咬舌、有的准备跳楼、有的准备撞墙……但被沈平许非常巧妙地制止了，随后便被带到警局询问。

    但让沈平许没有想到的是，本该在房间静养的慕一间却没了人影。他有了不祥的预感，于是立马拨通了郝时规的电话，却没有人接。这令他进一步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要发生了。急切之下，他抓起一个黑人的领口，对着他恶狠狠地说。

    “你们从哪儿来的，马上告诉我，立刻！”

    沈平许露出了比饿狼更为犀利的眼神，令那个杀手感到了威胁，就像是对强者的自愿诚服，又或者是出于一时的恐惧，那个杀手觉得如果自己保持沉默，将会受到比死亡更残忍的处罚，然后会在这种折磨之中耗尽终身。他大概犹豫了半秒钟，然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处。沈平许在听到的一瞬间，将他放了下来，然后立马率领着人员向“半区”赶去。

    沈平许刚一解释完毕，整个“半区社会”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一个机械的女声大声地宣告着。

    “自毁模式已开启，自毁模式已开启……”

    几分钟之前，在信息中心的中控大楼内，施珉和俞狄鸣发生了严重争执。俞狄鸣背着组织，私下进行人体器官交易以谋取私利的事已被施珉掌握，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地在意，这种小偷小摸的行径，对于整个组织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害。但是放任一个克隆人到“上层社会”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是绝对不能被“上层社会”所知晓的存在，它就像是巨厦最中心的那根顶天的支柱，大厦的每一块砖都得借力于它才能安稳而立，一旦这根支柱受损，这座高高伫立而起通天大楼就将于顷刻之间崩塌。而这就是施珉所无法饶恕的，施珉要向俞狄鸣追究责任。

    施珉和俞狄鸣争吵着，本来他可以采取最为简单的方法，以求得他内心的平衡。但是俞狄鸣对他来说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手下。那么多年来，他的野心和抱负，全都是在俞狄明的支持下才能一步一步得以实施的，没有了俞狄鸣，组织现在或许也无法发展到如此规模。他是一个忠臣，可也正是因此才令施珉如此受到打击，被备受信赖的人所伤，杀伤力是致命的。施珉的内心挣扎着，他要听俞狄鸣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

    他问道。

    “我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俞狄鸣有些无奈，任何话语在困境之时听起来都不过是借口。

    “我本想悄悄地解决掉他的，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命大，就连严廉都解决不了。”

    他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激昂起来。

    “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组织，背叛你。”

    “那你又为啥要放走他，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举动。”

    施珉感到痛苦不已，俞狄鸣犯下的错是他无法简简单单可以得过且过的。

    “你错了，我的朋友，这次你真的错了。”

    说完，他缓缓地举起手枪，准备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施珉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他还犹豫之时，俞狄鸣掏出了藏在衣服上衣口袋里的手枪，抢先一步按下了扳机。

    不过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在施珉倒下的瞬间，他向自己的智能器发出了指令，开启了“半区社会”的自毁模式，随后便响起了连绵不绝、刺耳的警报声。

    俞狄鸣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施珉，然后头也不回地转头走掉了。他看见旁边的倒计时上显示着2分45秒，紧迫的时间令他像个亡命之徒一样，将过去的一切扔到身后，他想着，等到了“上层社会”他仍将是那个受人敬仰的科学家，一切都不曾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