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牛哥，我要投诉你
“跑腿小弟”是朱飞和一个同学合伙开办的小店铺。
“跑腿”，本意就是帮人办事。
当事者不愿意或者没时间、精力去做，继而将这件事托付给另一方去解决或者完成的过程。
朱飞和他同学只是接一些没有技术含量，比较简单的跑腿服务，比如发取快递、送餐、抢购、医院排队、代购物、代买票、临时工、发广告等等。
两人不懂宣传推广，一天下来，顶多也是接个十单八单。
所以朱飞很珍惜每一份来之不易的生意。
情人桥是一座有百年历史的石桥。
朱飞来到桥下，只看见一位瘦骨如柴的中年男人，赤着脚坐在一个桥墩旁边。
他头发又长又乱，衣衫褴褛，应该是个流浪汉。
“是你打电话买快餐吗？”
毕竟不清楚对方是否带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朱飞不敢走太近，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他眼神呆滞，木讷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一位住在桥底的流浪汉居然会呼叫“跑腿服务”？难以置信！更令人匪夷所思！
朱飞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快餐放他旁边，他双眼放光，立即解开塑料袋，用牙咬开卫生筷，同时打开两个饭盒。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他把两个空饭盒抛到河里。
“一共是46块半。”
朱飞说了两遍，他没有任何反应。
“嘿嘿嘿嘿”，他露出一口黑牙，对着朱飞傻笑。
买两个快餐送到桥下给流浪汉，还问人家拿钱？！
我大脑短路了！
幸亏没人看见，要不说我神经病！
朱飞赶紧溜了！
这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捣鬼！那，怎么查？那个王八蛋打电话来的时候，座机又没有来电显示。
太奇怪了，电话上午还好好的！
就算有来电显示，我打电话过去人家不接不理我又能怎样？
算了！花点小钱买教训！或者当做善事吧！
朱飞自我安慰。
“救命！快来人啊！救救我儿子”
一名女子站在河边挥手又哭又喊，河里一个黑影在水中晃动。
朱飞连忙撒腿跑向河坝。
他把手机放在地上，脱掉运动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这位小哥，求求你，快救他，该死的是我，我太大意了”
这位愧疚的妈妈已经跪了下来，头发凌乱，双手不停抹着泪水。
幸亏水不深，水流也不喘急，朱飞几乎是踮起脚，踩着软软的河沙走近小孩，然后一手把他从水中抱起。
小孩处于半清醒状态，他的鼻孔里流出一些水，跟着又不断呕吐，吐出大量水和食物残渣，然后哇哇大哭。
朱飞见状，松了一口气，然后抱着小孩走向岸。
“我的宝贝儿子！”
“妈”
母子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朱飞默默地穿上运动鞋，拿起手机走了。
当小孩看见朱飞已经走远了，他居然不哭了。
但他的妈妈还在哭哭啼啼。
小孩把妈妈轻轻推开说：“好了！马弟，现身吧！”
马面有些尴尬，不哭了。
牛头、马面几乎同时现身。
“这小子连衣服都不脱，带着护身符跳入水中，我当时心想，糟！要露馅了！后来见他抱住你，你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才彻底放心。”
马面坐在岸边的草丛中，嘴里叨着一根草，望着白茫茫的河水向东流。
“护身符遇水，就等于没了法力！这小子勇敢，也挺有爱心的。不错！难怪上司一直推荐这人。”
“喂老兄，这小子和我们的判官上司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呢？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牛头叉着腰，望着不远处的情人桥。
“你批评得对”
有这么紧张吗？现在做什么不是都得靠关系？！
你牛哥肯定知道那小子的来历，只是不肯告诉我而已。
老搭档了，还这样防着我，没意思！也罢！我自己想办法查！
马面表面上是承认错误，其实心里一直在嘀咕。
“马弟，你刚才变女人，扮演一个妈妈的举止神态，从头到脚，简直是入木三分，令人钦佩！我一定会在上司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牛头向马面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就谢谢老兄了！”
不知道牛哥是真赞还是假赞，但他这手先抑后扬，既化解了尴尬局面，又令人欢心，这牛哥情商越来越高了。
马面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以后若有需要，还是由你变女人，因为你不但面貌好看，还有”
“还有什么？”
马面嘻皮笑脸地追问。
牛头仰起头哈哈大笑，两个大鼻孔一颤一颤地说：“你话痨，长舌，八卦哈哈！”
马面吐出嘴里青涩的水草，一脸委屈地说：“老兄，你这可是人身攻击，我，我要投诉你！”
县城东部山脚下，一座矮小的白色建筑物，顶上铺着灰瓦，是土地庙。
庙里的神龛，被烟熏火燎，已经黑得像个灶洞。墙根处也被熏得漆黑，因为常年烧纸钱的缘故。
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的钟馗，盘腿坐在土地庙的地上，他左右两边跪坐着恭恭敬敬的牛头和马面。
“牛头，你汇报一下物色新阴差的进展情况”钟馗半眯着眼，手指轻抚鼻孔下端的胡须，“长话短话吧！我还要去下一站。”
“禀报武判官，我和马面这几天通过对阿飞的暗中考察，了解到此人正直，勇敢，善良，细心，负责，家庭成份也算良好。”
钟馗摇摇头说：“全是优点，不真实！”
“禀报武判官，阿飞的缺点是心肠太软，有时过于死板、老实。”
反应敏捷的马面连忙补充。
牛头也点了点头说：“对！对！”
“善良的心，都是软绵绵的，只是走阴差，如果过于仁慈反而是件坏事情。”
钟馗紧皱眉头。
走阴差，是指活人替阴司办事，在阴司当差。主要的工作是根据生死簿上的记载，负责勾魂或者替亡魂引路。
原本勾魂乃是阴司鬼差的工作，由于死亡人数太多，鬼差人数明显不足，阴司便会物色活人充当阴差替阴司效命。
被挑中的人一般很难拒绝，还要保守秘密，如果有违阴司律法，便会受到阴司的惩罚。
“请问武判宫，您的意思是？”
牛头小声地问。
钟馗突然瞪着大环眼说：“人无完人，鬼无完鬼，我钟馗看中的，烂泥都可以扶上墙，何况是一块好玉？”
“武判官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牛头、马面兄弟俩异口同声，很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