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开门,放小胖子
林立回到家里,看到张爷爷正拎着大烟袋,站在厨房门口,皱着眉头。
林立走过去,听到于氏在絮絮叨叨:“干爹,你是没看到,那破房子塌了半边,另一间的炕也塌了个坑,没门没窗的,怎么住人啊,可那个孩子说什么也不来家住。”
张爷爷抽了一口烟,说道:“无亲无故的,孩子怕给你找麻烦。”
“我倒没想那么多,和他娘一起跑过几次山,挺说得来的,看到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实在可怜。”
林立还以为于氏和他们家处得多好呢,原来只是这样。也是,从不见于氏和谁来往过,能和她说得来,也算是好朋友了。
“是怪可怜的,即使是两姓旁人,也不能视而不见,既然见到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都不容易。”张爷爷叹息。
林立探头,看到小姑娘坐在小板凳子上,大姐燕子正给小姑娘梳头,于氏盛了碗肉汤递给小姑娘,小姑娘咽着口水摇头。
娘温柔地笑:“已经不烫了,喝点汤先暖暖,饭马上好了。”
小姑娘这才接过去碗,一双小手又红又肿。
“娘,她怎么不说话呢?”林立小声问。
于氏叹了一口气说:“小时候嘴可甜了,四岁时生病发烧,她奶不给治,把嗓子烧坏了,幸好耳朵没有烧坏,还能听人说话。”
发烧能让人变成哑巴,这林立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今年几岁了?”林立又问于氏。
“七岁了,和你哥同岁。”
林立震惊,七岁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
这家人肯定重男轻女,林立愤愤地想。
吃了午饭,张爷爷宣布,下午不上课,去帮朱家小子收拾收拾茅草屋,小胖子一声欢呼,拎着小木锨就跑了。
林立笑得不行,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就知道铲雪。
张爷爷套上驴车,装了几个草帘子,几根刨好的木条。
“爷爷,再装一些土坯吧,他家的炕都塌了。”
张爷爷又去搬土坯。
林立想了想,又从稻草垛上抽出几梱干稻草,又让张爷爷拖了一些刺枚树枝。
于氏拎出一个小篮子:“小宝,拿点吃的给朱家哥哥,告诉他,小丫就先放在这吧。”
茅草屋经过一下午的修缮,门窗都安上了,勉强有了样子。
西屋暂时没法弄,张爷爷干脆用土坯把西屋门封死了。又把草帘子钉在东屋门框上,在茅草屋四周用刺枚树枝围上。
小胖子刘文采的木掀没有白拿,茅草屋四周的雪都铲了一遍。
这一围上了刺枚果树枝,林立感觉会安全许多,只要没有野猪之类的大型野兽下山,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林立实在佩服,张爷爷是做什么像什么,火炕也会搭,门窗也会打,又能给他们上课,又会武功,简直是十项全能高手。
林立越来越觉得张爷爷太神秘了,绝对不是镖局镖头那么简单的。
土炕没有干,没法住人,朱小山说打地铺,张爷爷二话不说,把他拎上牛车。
······
林立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大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
他急忙穿上衣服,小胖子和林东都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上了头。
林立悄悄下地穿鞋走出屋,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叫骂声:“你个吃里扒外的,伙着外人来熊你爷奶。”
林立飞跑过去,大门半掩,只见于氏挡着朱家小子,被推搡得趔趔趄趄。朱家小子脸也被抓破了,嘴角流着血。
林立眼看一个肥大的爪子就要挠到于氏的脸,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冲了上去,啪啪两下打在伸出爪子的人头上。
肥爪子收了回去,捂着被扫帚尖扫破了的耳朵,尖声大叫:“哪个天杀的打我?”
转过头来,林立才看清,这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老太婆,四十多岁,穿一身崭新的黑棉衣,现在被林立扫了一下子的泥道道。
老太婆一看林立手中的扫帚,顿时凶相毕露:“少教的死崽子,你敢打老娘,看我不撕了你”
老太婆一边边口吐芬芳,一边向林立冲了过来。
林立用扫帚顶着她,结果老太婆的九阴白骨爪实在厉害,徒手来夺扫帚。林立一下子松开扫帚,老太婆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下子可不得了,就像捅了马蜂窝。
老太婆满地打滚,嘴里叫骂不绝:“臭婊子养的小畜生打人了,黑了心肝的人家啊,不敬老人咧,打死人啦……”
堆在路边的雪人遭了殃,被老太婆撞得七零八落。
人渐渐多了起来,议论纷纷。林立全听不到,只觉得乱哄哄一片嘈杂,他已经被气得浑身哆嗦,老太婆的污言秽语真是没法听。
“老婊子你骂谁?”林立气了半天才想起经典的一句词。
“老婊子骂——”老太婆卡住了,一咕噜起来了,“你敢骂我?”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
“就兴你骂人?别人就不能骂你了,你以为你是王母娘娘吗?”林立掏出了随身的小匕首,“你再敢骂我娘一句,我割了你舌头。”
老太婆前冲的脚步,看到林立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停了,她一拍大腿又坐地上了:“不得了了,小崽子要杀人了,大家快来看啊,恶毒的小崽子不能留啊。”
“不能留谁?”小胖子刘文采挺着小胸脯出来了。“这是谁家的疯婆子?大早上来打扰少爷我睡觉?有人认不?没人认送官让她蹲大牢。”小胖子跳脚喊道。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老太婆也如被掐了脖子,失了声。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走了出来:“刘少爷,是我家老婆子,她失心疯犯了,您别生气,我这就拖他走。”
画风突变,林立蒙圈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点头哈腰地对小胖子说:“刘少爷,您不知道,有人告诉我娘,从我家跑出去的小子,被这家领来了,这不是存心打我们老朱家的脸吗?我娘气不过,就来问问。”
“是你?我记得你,你上我家交过租子。”
“对对,刘少爷好记性。”年轻人一脸激动。
“评理来了啊,老疯婆子,你别走,想评理找我,人是我领来的,怎么地?”小胖子刘文采终于露出了纨绔的架势。
朱家小子走了过来,怒视着年轻人:“三叔,是你要卖小丫,我不同意,爷奶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关林家什么事?”
“不关他家事,你怎么从他家出来?”
“茅草屋住不了人,三婶子心善让我和小丫来住两天,等屋子修好了就回去住。”
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
“老三媳妇就是心善。”
“住的近,看见了帮一把也不对,真是的,这也太不讲理了。”
“老朱婆子就是泼辣货,左右邻居谁敢惹她。”
“昨天我也看到了两可怜孩子,丫头脸肿得老高,我可没敢管,就怕老朱婆子上门骂。”
“哼,欺软怕硬,现在她怎么不闹了?”
“他家租刘地主家的地呢,哪敢再撒泼,在撒泼还不把地给她收回去,那他们家不得喝西北风去。”
“也是,一个外来户,只开了两亩荒田,其余都是租刘地主家的。”
“就是。一个外来户还那么泼辣,就是欠收拾。”
······
“行了,既然你家把他哥俩赶出来了,人我领回来了,就归我管了。你们不许再欺负他们。否则,哼哼······”
小胖子鼻孔朝天,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这……”老头搓着手,一脸为难。
“人归你了,也不能白归吧。”老太婆嘟嘟囔囔,“咋也得给点银子吧。”
“给银子,本少爷也是给朱家小子,关你老太婆什么事?”小胖子一下子就怼了回去。
老太婆傻了眼。
“请少爷做主,我要和朱家断亲。”朱家小子“咚”地一下,跪在小胖子脚边,林立听得牙都疼。
“大小子,这不行。”朱老头急了。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太婆恶狠狠地骂,仿佛这不是她孙子,是她前世今生的仇人。
“怎么就不行了,就这样定了。”小胖子一扬胖手,“那个谁你赶紧地,去找里正来。”
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林立认识,是小胖子的小厮。刘地主派他来照顾小胖子,被小胖子撵回老宅子去了。
“少爷,小的叫李子,小的这就去。”说完转身跑了。
林立“扑哧”笑了。
小胖子身边的四个小厮叫沙果,山丁子,李子,海棠果,都是小胖子爱吃的野果子。
据说,还有四个小丫头,叫苹果,葡萄,桃子,大鸭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