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砂金
林立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光着脚沿着蚂蚁河向上游走,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山拦住了他,林立抬头看,是一座金山,闪闪的金光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外面已经天光大白。
林立晃晃头,起身下地,走进厨房,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热气。
林立费劲儿地拎下来水壶,倒入脸盆中一些热水,又用葫芦瓢舀了些凉水兑好,胡乱洗了两把,漱漱口便向院外走去。
太阳还没有出来,风有些凉,倒是吹得林立晕沉的小脑袋清醒了许多。
林家盛正赶着牛翻地,于氏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立走到地头,嗅着新翻的土地散发出来的清新的泥土气息,闭上眼,深吸口气,吐出了胸中积了一夜的浊气。
等到他睁开眼的刹那,太阳出来了,射出万道霞光。
林立突然发现新翻的地里有一道金光一晃而过。他心里咯噔一下,宿醉这么厉害?林立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又是一道金光,没错。
林立进了地里,沿着金光走过去,低下头,弯下腰仔细地看,金光不见了,沙土里有一粒蚕豆大小黄黄的石子。
林立用大拇指和食指把它捏起来,对着太阳光,又是一道金光。
“爹——呀。”林立听到自己的声音劈了叉。
“怎么了?怎么了?”林家盛停下犁铧,飞奔过来。
林立举起手,翘着兰花指,让他仔细看。
林家盛瞄了一眼,身体一震,蹲下来小心地从林立手中拿过石子,对着阳光看,扭回头,满眼震惊地看着林立:“在哪捡到的?”
林立指指脚下,林家盛喃喃自语:“狗头金的传说是真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立内心翻江倒海,他明白林家盛说的是什么意思。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家盛和林立的寻找方向都错了,金矿是存在的,但不是在附近的山头,而是在蚂蚁河的上游。
好半天,林立才用不是自己的声音说:“爹,我猜咱这块地还能有金粒子。”
林立转过身望向蚂蚁河的源头方向“爹,蚂蚁河从哪流过来的?你知道吗?”
林家盛也抬头望着远方,郑重地说“林立,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娘。”
林家盛还是第一次叫林立的大名,林立郑重点头。
“爹要出去一下,告诉你娘,地不用她翻,让她继续割那边地的草。也许今天爹不会回来,让你娘不必担心。”林家盛对林立说道。
林立点头,林家盛把犁铧卸了,牛栓在草地上,扛着犁铧大步走了。
一会儿功夫,林立就见到林家盛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窄袖长袍,黑色马裤,匆匆出了家门。
一整天,林立都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于氏以为他是因为醉酒的关系,让他躺炕上休息。
林立躺在炕上,摸着藏在袖口里面的金粒子,想着那个传说,回忆着关于前世东北的几大金矿发现处,哪处和这里吻合。
传说中的狗头金,是砂金凝聚而成,是天然生成的富金矿矿石。是淘金人的最爱。
传说只有幸运的人,才会碰到狗头金。
而砂金是岩金被河水冲刷与矿石分离而成,那么河滩上应该还有砂金,这下子可发达了。
可是历朝历代矿产都是归国家所有,偷偷开采可是大罪。
但是谁又能保证河滩这里有多少,也许只这一粒呢,不会的,肯定还有。
怎么办?林家盛会怎么做?
一忽喜一忽悲,犹如坐过山车一样。
林立这一天饭也吃不下了,只躺在炕上发呆。
夜半时分,一阵马蹄声格外清晰,一会儿就停在大门口,“恢恢”马叫声传来。
林立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地开门,于氏也披衣出来了。
娘俩刚走到院里,门外就传来林家盛的声音:“是我,开门。”
林立跑过去拉开门栓,门开了,先伸进个马头,冲林立打了个鼻气。
“爹,是你的马吗?”林立惊喜地问。
“嗯。”林家盛嗯了一声就牵着马进了门。
“不是说不回来了,这么晚多不安全。”于氏关切问道。
“没事,我还没有吃饭,你去弄碗疙瘩汤。”林家盛边说边牵着马向牛棚走去。
于氏应着去了厨房,林立撑着油灯,用左手遮着,跟着林家盛去了牛棚。
“爹,咋样?找到了吗?”
“有点眉目了。”林家盛把马栓上,给马倒了一瓢豆子。
“爹,你把马放哪了?”
“放在镇子上你二有叔家了。”开杂货铺的二有叔在镇上买了房子,小孩儿在镇上读书。
“爹,你咋不带回来?”
“带回来太扎眼。”
“哦。”
如果把马带回来,这几个月自己准学会骑马了,太遗憾了。
“回屋睡吧,明天爹带你去看看。”
“真的?太好了。”林立欢呼着回了房间。
林立感觉刚刚闭上眼睛,就被林家盛拎起来了。
林立边打哈欠,边吃了一颗于氏剥好的鸡蛋,就和林家盛出发了。
上了马之后,等马一跑起来,林立一下子就清醒了,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看到林立缩着脖子,林家盛用披风把他紧紧裹上,这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爹,咱这是上哪去?”
“去华县,那有个大顶山。”
“离咱这里多远?”
“不到七十里地,那是蚂蚁河的源头。”
挺近的,蚂蚁河在村东头,流速轻缓,在小南河分叉处拐弯向东南流去。
看来,大顶山上有金矿了。
“爹,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林立真的很奇怪,这么大事情,带个小屁孩去,能干什么?
“爹觉得你小子运气很好,说不准带你去就会有收获。”
一个大男人还信这套呢,真想不到。
看来古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很迷信。
不过,现在林立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了,离奇的经历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爹,咱开荒那片河滩怎么办?”林立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不声张,等回去后,爹把它围起来,连路和小南山一起围起来。反正村里人也很少往南面走。”
林立暗暗佩服,这个爹好气魄。
“那翻过南山没有人家吗?”
“没有,再往南全是山。”
那就好,闷头发大财,正合心意。
“爹,工程有点大啊。”
“是不小啊,不过爹还有这个能力。”
“爹,别人要是问起来,怎么说?”
“就说爹不在家,挨着山脚,担心有野兽下山,不安全。”
事实上也是这样,林立一直住得提心吊胆呢。
“爹,你知道哪里有石灰石吗?”
“知道,要那玩意儿干嘛?”
“太好了,砌墙用啊,爹我和你说,石灰石敲碎用火烧,像烧炭一样一周后就变成石灰,加沙子砌墙,非常坚固,比用糯米水省多了。”
“行,等回去爹和你一起弄。”
说着说着,林立就睡着了。
马儿一声长嘶,林立睁开了眼睛,从披风中探出头,已经到了半山腰。
马停下的地方光秃秃的,可以看到侧面山体裸露。
环顾四周,已是在群山之中,四周山林茂盛,树高林深,山上五彩缤纷,非常壮观。
林家盛说:“上面马就上不去了,蚂蚁河水就是从这座山流出。”
“源头在山顶吗?”
“那倒没有,不过这座山裸露的山岩比较多。”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爹,咱下来走走看看。”
林家盛把林立抱下马,下了马,活动活动腿,他对林家盛说道:“爹,咱沿着河流走向看一看。”
“行,昨天我就是沿着咱家那条河一直走过来的。”
“爹,那它是南北走向,还是东西走向?”
“东西走向,咱家在西面。”
“爹,哪面是西?”群山环绕,林立辨不清方向了。
看着林家盛指的方向,好吧,还是没有分出东西南北来,跟着他走吧。
林立念叨着:“金出阴坡,东西走向在南山坡。”
林家盛很意外:“臭小子,听谁说的?”
“忘了,好像是在大槐树下听到的。”
于是,林家盛就带着林立走向右侧山谷。
沿着河谷走了段路,林立回头看,大顶山山势陡峭,高可入云,河流上方的岩石层次分明。
林立不由地又嘀咕上了:“马牙石,这是马牙石吗?我也不知道啥样啊。”
林家盛瞅了瞅林立,没有理会他。
远看蚂蚁河就像条玉色缎带围绕山间,走近了,最宽处二十多米,大顶山下游有两座山,两山间的河距也就七八米左右。
“爹,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金子?”林立拉了拉林家盛的衣襟。
两山之间正好是个转弯处,水势并不急。
此刻,林立真希望扛着小锄头了,可以就地刨一刨。
不死心的林立,掏出齐天给的小匕首,在地上戳一下又一下,又跑到山壁下东戳一下,西戳一下。
“爹,你来看。”林立转头向已经走远的林家盛喊到。
林家盛转回来,扔下马缰绳,蹲下来看林立用匕首戳开的地方。四周是灰黑的表皮,中间露出一块林立手掌大的蜂窝状金色,林家盛也从腰间抽出匕首,小心地沿着四周一点点地撬。
终于撬了下来,林家盛放在手掌上,阳光并不足,石块只微微泛着黄色的光泽。
林立的心剧烈地跳着,声音颤抖:“爹,是不是?”
林家盛严肃着脸,一丝表情也没有,只盯着手里的东西,半晌点点头。
“爹,有多重?”
“嗯,起码有半斤。”
一斤五百克,半斤就是二百五十克。
二百五?林立石化。
林家盛哈哈大笑,收起七首,把金块往怀里一揣,单手抱起林立:“老儿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