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粘团子
老天很眷顾，于氏刚刚把地垄备好，就下起雨来，这下子可好了，不用费劲儿抬水浇地了。
等地面略干，于氏就带着林东和林立三人把豆子种进地里。
三人组配合的还挺好，于氏刨坑，林东点豆子，林立在后面培土，很快就把豆子种完了。
“哎呀，老天爷，你可真好啊，不用浇水可省了我老多事儿了。”林立抻着酸涩的小腰仰头望天说道。
虽然全身都是泥土汗水的，他依然很高兴。
“小弟，你可皮。”林东笑嘻嘻地看着林立说道。
“还别说，小宝说的对，回去娘要去上注香，感谢老天的眷顾。”于氏擦着头上的汗水，也捋着腰说道。
“娘，天还早，你先回去，我和哥哥去挖点柳蒿芽。”林立对于氏说道。
“这时候的柳蒿芽才冒头，可不好找。”于氏顺手扯了一些嫩草准备带回去喂羊。
“挖点儿是点儿。”刚冒芽可是非常好吃的呢。
“你们俩沿着山溪边上走应该能够挖到，那里既朝阳又湿润。”于氏说道。
“对，小弟，咱俩去那里，去年我和大姐在那边采了好多呢。走，我带你去。”林东高兴地提着篮子，拉着林立向小南山的山溪走去。
他俩果然在山溪处挖了许多柳蒿芽。
嫩嫩的柳蒿芽不用打水淖，只清洗干净之后，炸点鸡蛋酱沾着吃，那鲜嫩清爽的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第二天，林立跟着于氏去看水田。
田里的稻苗已长出了两片细叶，从远处看，在四周稻种刚刚冒出尖头的水田里很是显眼。
对衬之下，林立家光秃秃只有水的二亩田更是突出。
林立看到稻田的进出水口很随意，忍不住说道:“娘，把进水口和出水口挖在一侧。”
“为什么这么做呢？”于氏问道。
“娘，这样子都放在一侧，田里的水温会高一些，因为水不流动，水温就不会降，小苗就长得快。”林立解释。
于氏一听，立刻把水口都重新整了一遍，还把大伯林家富家的地也给整了，又跑去和齐天家说了这样弄的好处。
林立给娘发了一张好人卡。
几场春雨过后，庄稼都长出来了，田野里一片蒙蒙浅绿。
育苗池的秧苗可以移栽了，于氏借来手推车，把秧苗铲起放在推车上，林立则肩上挂着搓的细草绳，手里拎着削尖的木棍，头顶草帽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劳动三人组来到地头，于氏用土篮子把车上的秧苗装上，再用扁担挑到田梗上，林立和林东把秧苗一坨一坨地扔在水田里。都扔完之后，开始拉绳，把绳子拴在木扦子上，林立和林东分立在田梗两头，把草绳拉直后，扦子插进田梗，每根草绳间隔三十厘米。绳子拉好后两人下到田里，林立开始手把手教林东插秧。
“哥，大约间隔十公分吧，左手分一把苗，右手这样用食指和大拇指分出几棵苗，直插进泥中，不要太深了。”
“是这样吗？”
“对，哥你太聪明了。”
“呵呵……”
沿着草绳，哥俩很快插过去，回头看两行秧苗整整齐齐。
于氏挑完秧苗，也下田开始插秧，看了林立的演示，于氏立刻开始化身圣斗士，把林立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插秧真是辛苦活，小孩子还好，个小正合适，不用弯腰。而大人就要九十度弯腰插秧，真得很累人。
经过两天的辛苦劳作，二亩田插完了秧苗。
家里还剩下小半池苗，于氏很心疼。
“娘，秧苗不会浪费，还得用来补苗呢。”
“对呀，瞧我咋就没想到呢？”于氏拍着脑袋。
田地都种完了，林立一下子轻松起来。
掐指一算，竟然来到古代二个多月了。
人的适应能力是真强啊!
林立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当作于氏的儿子了。
前世种种，就是南柯一梦。
于氏把林东送去了村里的学堂。
黄村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但是幸运的有一个老秀才。他在村里开了一个私塾，村里提供土地，盖了茅草屋。老秀才收了十几个孩子，这十几个孩子还不全是村子里的，也有外村的。
据说老秀才教的挺好的，可奇怪的是，几十年了，村里依然还是他一个秀才。
于氏问林立:“小宝，和你哥一起上学？”
“不，我不去。”林立头摇的像一个拨浪鼓。
于氏在家里，燕子轻松了，不用看孩子做家务了。燕子如出笼的小鸟一样，飞去村里找小伙伴玩去了。
上次去县城买回的肥肉和猪板油，于氏炼出了一大坛子猪大油，林立这回就用猪大油做松香皂。
用猪大油做出的松香皂的颜色就明快多了，又用模具做出来，上面印上了花纹，比以前做的精致又美观。
······
又一场小雨过后，于氏要上山去采粘团子。
“娘，粘团子是什么？”
“当然是蘑菇了。”
北方的五月有什么蘑菇？
林立也要跟着去，燕子只好在家里看家。
于氏带着林立来到一片红松林，红松粗壮笔挺，枝干直冲云霄，翠绿的松针遮住了艳阳，只在空隙间透进一束光线。
于氏把松树下铺着的厚厚的松针轻轻拨开，一朵黄褐色的小伞样蘑菇露了出来，她动作轻柔地摘了下来，林立凑上去一看，原来粘团子是松树蘑啊。
于氏对林立说:“看到一朵粘团子，周围就有一片。”
林立一听，就把旁边的一棵松树下的松针拨开，没找到。
于氏又找到一朵，林立问她:“娘，为什么你能找到？”
于氏一边摘着蘑菇一边说:“你看松针有鼓包，那下面就有蘑菇。”
林立睁大眼睛仔细看，也没有看到有鼓包。便拿着棍子随便拨拉，还真就拨拉出来蘑菇。
他摘下朵松树蘑，松树蘑表面粘涓，伞盖上粘着松针，小心地摘下松针，手指就沾上粘粘的液汁。
真像于氏说的那样，发现一个松树蘑，周围就有一片。等林立把这一片采完，手指上已经黑乎乎一团。
林立忽见林边的荊棘丛中有颗颗红豆，跑过去拨开手掌样的叶子，惊喜地发现竟然是覆盆子，也就是大姐说的托么。摘下一个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儿溢满口腔。林立摘下一片大的托么叶卷成喇叭桶，把一颗颗熟透的覆盆子摘下来，小心地包好，放在蘑菇上面。
于氏的筐子采满了松树蘑。
回到家后，于氏把采来的粘团子挑捡出来，品相好的小粘团子用开水焯出来后，过了凉水，加盐放坛子里腌了起来。品相差的，挤变形的，撕去表面的黑皮，烧水焯了出来，切成片加上三姨奶给的腊肉煸炒，粘团子菌肉肥厚，香气浓郁，吃一口鲜美滑嫩，令人欲罢不能。
林立第一次吃新鲜的粘团子，没有想到味道这么美。
接连两天，林立兴致勃勃地和于氏上山采粘团子。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于氏就把粘团子捡干净，晾在盖帘上留着冬天吃干蘑菇。阴天没有太阳时，她就把粘团子焯水腌制。
于氏带林立去东山采蘑菇，刚走近红松林，林立发现草丛中一根根翠绿的卷着小爪子的植物，定睛一看，这不是蕨菜吗？林立钻进去便开始采了起来。
于氏看到林立在采蕨菜，对林立说:“采那玩意干啥？家里又没养猪。”
“娘，这是蕨菜。”
“我知道，是蕨草。”
“娘，它是很好吃的山野菜的。”
“好吃什么，很苦。”
“哎呀，那是你不会做，做好了很鲜的，一点不苦。”
“真的？那这蕨菜到处都是，你在这采吧，不要走远，娘去采蘑菇。”
她还是不信，今天采回去就让你尝尝。
附近的蕨菜是很多，没一会林立就采了一筐。
回到家里，林立就忙开了，先把蕨菜根切去一截，清洗干净，锅里水烧开放入焯水，焯好后放凉水中冲洗浸泡。正好家中还有一点腊肉，切薄薄片，焯好的蕨菜切段，煸炒出锅。
端上饭桌，燕子皱眉只挑腊肉吃。
于氏尝了一口：“哎，还别说又嫩又滑，一点苦味也没有。”
林东尝了一口，评价道：“怪不得猪那么爱吃，真好吃。”
正在大快朵颐的林立直翻白眼，这个人一点也不会说话。
此时，正是采蕨菜的时节，于氏又开始带着林立到处跑山采蕨菜。
采回蕨菜后，林立让她把蕨菜用盐腌制，腌了一缸，压上石头封好，留着冬天吃。剩下的则焯一下水，放在盖帘上晾干。
娘俩很忙，采松蘑、采蕨菜。中间还采了刺五加叶、猫爪菜、山芹菜，还有刺嫩芽。
刺嫩芽太难采摘了，它长在浑身是刺的灌木上，林立个子太小，根本够不到，又怕被尖硬的刺扎到。于氏也是小心翼翼地采摘，一不注意手指还是扎得鲜血直流。
用刺嫩芽炒鸡蛋真是美味鲜香，不爱吃山野菜的大姐燕子对它是情有独衷。
这一天，于氏带着林立又去了东山，爬上了东山最高最陡的山峰。山峰上古树参天，真是遮天蔽日，置身其中，即使六月天，也感觉凉气森森。
她让林立坐在一块突起的大石板上等着，便转到更为陡峭的崖壁边上搜寻。过了好一会，于氏背着背筐回来了，坐在大石板上休息，林立打开背筐盖子，发现背筐中躺着几个白白胖胖的大粗腿蘑菇，阵阵香气飘散开来。
林立吃惊地看着于氏，她得意地对林立说:“你可要保密呀，大粗腿蘑菇可是非常难找的，这么多年，娘只在这里发现了大粗腿蘑。”
林立可是知道大粗腿蘑菇是东北有名的山珍之一，与猴头菇齐名。林立前世有幸在东北吃过一次，还是晒干的片，只是清炒大粗腿蘑，就闻到了香气，那香气浓郁醉人，吃到嘴里竟吃到了肉味，又比肉还鲜美。
没有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新鲜的，看那与伞盖一样粗的菌杆，真是名副其实的大粗腿蘑啊!
申时末才回到家中，燕子已经提前焖好高梁米饭，做了韭菜炒鸡蛋。
于氏洗了一个大粗腿蘑菇，切片清炒了一盘，端上饭桌，一向不吃蘑菇的燕子，今天终于频频伸筷子吃得喷香。
剩下的大粗腿蘑菇，于氏切片晾了起来，说留着过年时再吃。
吃得有点多，林立溜达一圈进了后园。
这几天，只顾着和于氏跑山采蘑菇，没想到辣椒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有的三两株长在一起，应该移苗了。
正好育苗池空出来大部分，林立便拿起锄头备垄，被于氏看到，走过来接过锄头，一边备垄一边问林立:“小立，你备垄要做什么？”
“娘，你看辣椒有的长在一起，要把它们分开，一墩只能留一株的。”
“嗯，那是该早点移栽。”
于氏在备垄，林立用小匕首小心地把小辣椒苗连土挖出来，留下长得又高又壮的苗。
等到于氏备好垄后，林立和林东抬来一桶水，刨坑、浇水、栽上辣椒苗，培上土压压。
林立和于氏商量:“娘，咱打口井吧，现在还好，冬天小河上冻打水就不方便了。”
于氏犹豫:“这是你三姨奶家的房子。”
“娘，卖松香皂的银子有快三百两了，和三姨奶商量商量，把房子买下来，咱再在旁边起个大房子，正好现在农闲时好找人。”
“买房子可以，盖房子不行，咱现在孤儿寡母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咱家有钱。”
也是，财不露白，尤其是自家孤儿寡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