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被空姐提醒关机时,手机里康辙那个所谓的“弟弟”还在问骆西东是谁。
骆西东说不上来。
他根本没法儿跟人解释自己和康辙的关系。
何况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想包康辙还被康辙给拒绝了。
挂掉电话愣了会儿神,骆西东才想到一件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的事。
——康辙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
见了三次面,吃过一顿饭,连亲嘴儿都被亲了两回,人家压根就没有过知道他是谁的打算。
这王八蛋。
骆西东被骆褚一巴掌扇个透凉的心顿时雪上加霜。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没爸没妈,花钱都没有人爱他。
抿着嘴把手机关上,他问空姐要了张毯子,兜头捂脸地盖上自己。
一对大王八!
他憋了一路,落地后手机一开后提示音就响个没完,全都是骆褚的微信和未接来电。
骆西东把他拉黑,滑拉一圈没看见康辙给他打回来,失望又利索地给梁霄弹了个语音通话,直接叫车去他家。
“你终于被你叔赶出来了?”梁霄寒假在家待够了,不仅没表现出丝毫的同情,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喜悦。
“你当个人吧。”骆西东迎着风站在航站楼前等司机,跟他对骂都没精神。
“赶紧来吧,”梁霄热情得不是人,“我刚买的游戏,手柄这就给你提前插上。”
“弄点儿吃的。”骆西东有气无力地应一声,“破飞机连饭都没给。”
梁霄正在说什么,声音被突然响起来的来电铃声给打断了。
号码不都拉黑了吗,怎么还能打进来?
骆西东下意识就以为是骆褚,皱着眉看一眼,这回的来电人却是康辙。
虽然骆西东刚才一开机就幻想着康辙能跟上回一样,在他关机时打个电话过来。
但是想到康辙连名字都不想问他,自己还被他那“弟弟”在电话里凶了一通,他就觉得自己但凡有点儿骨气,都不应该接他电话接那么快。
可惜他实在是没有。
康辙估计也没想到能接得这么快,骆西东点完接听把听筒扣耳朵边,他还在那边跟谁说着话。
“……不要随便接我电话。”骆西东只听见个话尾巴,康辙的话头已经朝他转了过来,问:“你怎么了?”
“你”这个称呼真是一丁点都不温柔。
骆西东特别想问问康辙为什么不问他名字,又想问他如果不做那种事,是不是就不可能让他包月。
但是一听见康辙的声音,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我想见你。”
康辙正在走路,骆西东能听见他下楼梯的脚步声,又有节奏又利索。
然后他同样很利索地对骆西东回了句:“我今天没时间。”
骆西东呼吸顿顿,扬手把电话给挂了。
攥着手机盯着眼前的空地发了会儿呆,他又吸了口气重拨回去。
“嗯?”康辙接起来后直接从鼻腔问了一声,似乎还带了些笑。
“就一面,一小会儿。”骆西东觉得自己像只流浪狗,被康辙的态度引得团团转,偏偏还无论如何都想跟着他。
“我想你了。”他蔫巴巴地放小声音,“我去找你也行,跟你呆一会儿我就走。”
康辙那边应该是下到了抽烟室,脚步声没了,传来打火机盖弹开点火的声响。
“行吗?”骆西东试探着他的态度又问。
“学校没开门,我没地方去,只想找你。”感觉康辙的态度没那么硬了,他很鸡贼地补充一句。
又过了两秒,康辙才终于问他:“你在机场?”
骆西东又听见了他最喜欢的那种无奈里带着包容的口吻。
“在,刚落地。”他立马回答,“叫不到车,你能来接我吗?”
“没时间。”康辙抽了口烟。
“哦。”骆西东撇撇嘴,无声地骂他一句。
“实在没地方去,就去上次那家酒店吧。”康辙说,“报我名字开个房。”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骆西东只关心这个,整个人都活泛起来,“我提前去银行给你换现金。”
康辙笑了。
留给骆西东一句“看时间”,他四平八稳地挂断了电话。
骆西东改地址去到酒店,没按康辙交代的那样报他名字开房。
万一报完了人家来句“这谁”,康辙人又不在这儿,尴尬得可不还是他。
关键是他不想总花康辙的钱。
明明是他花钱包男人,结果第一次开房和上回吃饭都是康辙掏钱,再让康辙掏,骆西东自己都觉得像个骗吃骗住的混子。
规规矩矩地刷身份证掏钱开房,他还专门跟前台强调一句,要那种带着小厨房的套间。
到房间趴着歇了会儿,骆西东给梁霄打个电话,通知他今天的相聚取消了。
“咱俩谁不是人?”梁霄对于骆西东的爽约表示强烈谴责。
“我。”骆西东低调地说。
他给梁霄买了个游戏,这孙子立马一秒撤回谴责,无比真诚地祝福骆西东拥有快乐一夜。
能见到康辙对骆西东来说确实快乐。
可是想到这点儿快乐是用骆褚一个巴掌换来的,康辙也不知道几点能看见,他又浑身提不起精神。
把房号给康辙发过去后,骆西东无所事事地点着手机在床上发愣。
骆褚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不过他能猜到骆褚要跟他说什么——要么喊声“宝宝”哄两句,要么骂一顿再随便哄哄。
毕竟“拉黑”这种伎俩,对于他们叔侄俩而言都太熟悉了。
骆西东第一次因为屁大点儿事拉黑骆褚的电话,骆褚还教育了他一通。后来连着黑几次,骆褚连骂都懒得骂他。
骆西东的脾气是大,但骆褚跟他都知道,骆西东作到顶了也就能拉个黑。
他离不开骆褚,生活还是亲情上都是。
就像每个扯着嗓子嚷嚷要离家出走的小孩,挎个小包在家楼下猫上两个钟头,到饭点了再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回去。
他的情绪如何,对骆褚而言毫无威胁力。
尽管他这次是真的有点难过。
在微信上点开返回了半天,骆西东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扔在枕头边,尥着蹶子愤愤地翻了个身。
就卑微!
拽个枕头抱在怀里,他闭闭眼,将挨巴掌的那半边脸使劲埋进去。
这眼一闭一睁,时间就到了晚上八点多。
骆西东睡迷了,忘了自己几点睡也不知道为什么醒,冲着天花板眯瞪两秒才想起来这是在哪儿。
客厅与卫生间的灯自动亮着,他绕着房间看了一圈,康辙还没来,手机上也没消息。
不会真不来吧?
又挪去去沙发上趴着醒了会儿困,骆西东慢慢吞吞地拧开瓶水灌两口,重新把手机拿过来,点开黑名单看着骆褚的手机号。
也能放出来了,黑一下午了。
拇指点下去的同时,套间房门外传来了两道叩门声。
骆西东猛地抬起头,心情瞬间扬起来,拖鞋都没踩严实就连跑带蹦地弹过去。
开门时,康辙还在接电话,眼睑沉稳地微垂着。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高大又挺拓,衣襟领口上携带来冬夜凛冽的风雪气息。
撩开眼皮盯进骆西东眼里的瞬间,骆西东攥着门把手猛地愣了愣。
康辙的视线在他脸上定一秒,抬手揽住骆西东往怀里一带,边不疾不徐地继续对手机说话,边进屋关门。
“在看谁。”
挂掉电话后,他扣住骆西东的后脖子重新把人擒到眼前,抵上他的脑门低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