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教导主任的小心思
下午，雷老师果然没有来上课。
于是，合唱团的成员再次来到练习室。
由于上午进行了蛙跳的练习，同学们的腿都很疼。
顾峰就准备了乐理知识课。
他先在黑板上画了五线谱，结合风琴，让大家快速熟悉五线谱。
这个年代还没有开展九年义务教育，小学毕业的学生都需要考试，还都要达到一定分数，才能上初中。
比如第一批录取是县里的中学，要求语文数学每门达到八十分以上。
第二批录取就是像桃花村这样的民办初中，语文数学要求都要在六十分以上。
那个年代，大部分家长还不像后世那么注重孩子的学习，一般性采取放养模式。
所以用成绩来选拔的孩子，都是真正差不多的孩子。
这些孩子的接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缺少的就是好老师，尤其是像桃花村中学这样的民办学校。
所以，顾峰只需要讲解一遍，将重点部分圈起来，学生们都可以理解。
而且，很快就能举一反三。
这边，顾峰教的很轻松，学生们就像已经干了许久的海绵一般，拼命的吸收。
那边越想越生气的教导主任就找到了校长的家里。
此时校长刚吃完饭，看到教导主任就有点纳闷。
“欸老廖，啥事啊？”校长问。
教导主任和校长已经合作了好几年了，教导主任在校长面前也不装，直接将今天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后说，“老潘啊，我觉得，顾老师虽然学历高，但年轻没经验，如果把这个毕业班交给他，确实赌的成分比较多。”
“如果升学率跟往年一样还好说，可是如果低于往年，你这个做校长的就很被动啊！”
教导主任刚说完这句话，校长老婆端着茶水出来，为教导主任沏茶后也说。
“老廖，你说的太对了，他这个人啊，就是太完美主义，一点都不懂得给自己留后路。”
“让一个年轻人，带全部的毕业班我看不妥，人家老雷虽然学历低，可是人家干了这么多年有经验啊，人家也不是太差不是”
校长老婆的一番话，正中教导主任下怀，连连点头。
但潘校长却皱着眉，一言不发。
教导主任察言观色了一会，感觉校长的内心还是偏向顾峰。
眼睛眨了眨计上心头。
“老潘，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想法？”校长问。
“将毕业班多分一个班出来，让雷老师和顾峰各带一个班，如果顾峰有能力，那对我们也是好事，如果顾峰搞砸了，我们也有退路不是？”
校长听后，久久没说话。
其实，他是知道雷老师能力有限的，往年桃花村中学升学率非常堪忧。
周围几个村子小学毕业生的家长都说，要不就考县里的中学，要不就回家务农。
进桃花村初中纯粹浪费时间。
几年前，桃花村中学的生源要比现在多多了。
可是最近几年，生源一年比一年少，再照这样下去，学校能否存在下去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他才暗中一直物色新鲜血液补充桃花村的教师队伍。
好不容易被他发现了顾峰，但却没想到，路上有这么多的拦路虎。
纵然知道这些人目光短浅，但是，他又不能明说。
没办法，在一阵痛心之后，他只能同意这个办法。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来吧，但是……”
在同意之后，他神情异常郑重的又加上了自己的条件。
“要采取学生自愿的原则，不然雷老师肯定会把尖子生挑走，这样对顾老师就太不公平了。”
潘校长说完，教导主任砸了砸嘴，其实他确实就是想让雷老师将尖子生挑走，给顾峰留下一堆渣滓。
让他顾峰纵然有冲天的能力，面对一堆渣滓也会无计可施。
但却没想到被校长识破了伎俩。
不过，没关系，学生自愿有什么用？关键是家长同意才行。
待会就去告诉雷老师，去几个尖子生家里家访去。
整死你个顾峰，谁让你坑我二十五块钱。
打定主意，教导主任就起身告辞，可是在临走的时候，又挺不好意思的向校长借了十块钱，总得回家交给老婆一些，不然还不闹得鸡飞狗跳？
等教导主任走了以后，校长老婆才劝道。
“你呀，都快退休的人了，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好。”
潘校长长叹一声，“老雷看学生确实戴着很重的有色眼镜，他因为一个学生的父亲是劳改犯，看不起这个学生，整天称呼人家为贼，这不是歧视，是什么？”
“是吗？”校长老婆惊诧，“这个老雷也太不像话了，学生都还是孩子，他怎么能起这样的带头作用呢？”
这头校长开始穿衣服准备去学校上班。
那头教导主任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飞一般的去了雷老师家。
雷老师正在家里装病，看到教导主任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知道自己不去上课，肯定学校里会派人来请，但却没想到教导主任亲自来。
刚准备装装样子，表达对顾峰不满时。
教导主任直接告诉了他分班的事情。
雷老师想了想，就欣然同意。
他一个教了十几年书的老教师，还竞争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现在的重点任务就是动员几个尖子生的家长。
想到这里，雷老师也不装病了，赶紧在纸上将几个尖子生的名字写下来。
不包括他们本村的这几个。
这几个是板上钉钉的。
但其他村的，比如刘小花，杜芳菲还有程志彭，周建国……这几个， 他得想办法挖过来。
写完这几个名字后，教导主任看了看，问，“没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渣滓，要来也拉低平均分，留给他吧。”
教导主任想了想，“不行啊老雷，你不能光想着成绩啊，还得给自己留人脉啊!”
“人脉？”老雷不懂。
“比如你们班那个陈心文，他爸爸是村长，舅舅是县里农业局长，将来村里买个化肥什么的，多有用啊。还比如张鹏飞，虽然他爸爸只是杏花村的一个会计，可他叔叔是省里工业局局长秘书。这都是金子啊！”
说完，教导主任崴了一眼雷老师，揪过笔将陈心文和张鹏飞的名字又填了上去。
雷老师说，“廖主任，陈心文我管不了，就一女痞子，说啥都不听，张鹏飞纯粹是渣滓，渣的不能再渣，啥都不会，啥都不好好学，一学期作业都不交两回，这俩臭虫要是能考上高中，我跟他们的姓，他们要是来我班，会坏了我一锅汤的。”
教导主任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雷老师。
“老雷啊，你就是一个榆木疙瘩脑袋，你把他们俩要你班上，你任务就完成了，他们爱学不学，关键是家里大人看到你在教就成了。将来以后，这俩孩子绝对是进城上班的，到时候，你家孩子需要办什么事的时候，不就有人可找了吗？”
教导主任这样一说，雷老师顿时醍醐灌顶。
但同时又对教导主任产生了一点点不屑的感觉，真不是好东西，人家一个孩子读书，他将人家祖宗八代都扒出来了。
说不准全校学生的底细他都扒了。
这种人真可怕。
雷老师虽然一直内心腹诽，但明面上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确定好名额后，教导主任和雷老师就先出发了，第一站就是杏花村，刘小花家。
刘小花历来是全年级第一，这个学生一定要挖走的。
雷老师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杏花村。
第一站就来到了刘大茂家。
今天刚好刘大茂在地里干活，不小心被蝎子咬了一口。
虽然毒性很小，但是，活也不能干了，早早的回了家。
刚回家，就看到两个人找了过来。
诧异的望着进来的两个人。
教导主任和雷老师进来后，首先就被贫穷震惊了。
三间土坯房子，空旷，很空旷，居然连一个合适的家具都没有。
就连院子里晃绳上晾的被单都补丁摞补丁。
真没想到，刘小花会生在这样的家庭，换句话说，这样的家庭是怎么培养出刘小花那样出尘的气质的？
“两位是？”刘大茂局促的搓搓手问道。
“哦，我们是刘小花的老师，刘小花同学成绩优异，学校准备将她放进尖子班重点培养，来征求你的意见……”
教导主任很会说，巴拉吧啦夸了一顿刘小花，也夸了一顿雷老师。
可是刘大茂越听越心烦。
抬手打断了教导主任，问，“这个班这么好，让我家儿子进去行不？”
“你儿子？”雷老师诧异。
“是啊，我儿子今年上初二，我没想让小花继续上学，初中毕业就回队里来干活，可我那儿子我还是有想法的，你们看，能不能让小花跟我儿子换一下。”
刘大茂一说完，教导主任和雷老师面面相觑。
原来，刘小花根本就不打算考高中啊？
怪不得跟他顶嘴呢！
雷老师惋惜的摇摇头。
教导主任就拉着他走了。
走的时候，根本没搭理刘大茂。
接着他们就去了张鹏飞家。
确实如同教导主任分析的那样。
一进张鹏飞家，两个人就被惊艳了。
房子虽然和村子里其他人家的差不多，但是家具一水都是新的。
有沙发，有组合柜，还有书房，书房里的书很多很多，崭新崭新的……
见老师来家访，张一顺，直接拿出家里的大黄桃罐头，一个老师给打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吝啬。
两人突然有了点诚惶诚恐的感觉，吃完了罐头，才把来意说明。
说完后，张一顺就陷入了沉默。
其实，桃花村中学的情况，他是了解过的。
这个雷老师，他也是知道的。
顾峰，他就更知道了。
他怎么会让儿子选择雷老师呢？
他只能婉转表示，他根本做不了孩子的主，只能晚上回来好好跟他谈谈，至于选择进不进尖子班，还得他自己说了算。”
教导主任和雷老师正在被大黄桃罐头甜着，也没往深了想，只以为张一顺已经同意了。
喜滋滋的离开杏花村，向下一个目标行进。
就在教导主任和雷老师去杏花村的时候。
桃花村中学练习室里。
学生们已经掌握了初步认识五线谱。
接下来就是练耳试听。
所谓练耳试听，就是顾峰在风琴上弹出音调。
学生们听完后，将五线谱画出来。
学生们很喜欢这个环节。
因为顾峰弹的曲目虽然简单却非常好听。
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曲调。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敲响。
顾峰开门，看到校长一脸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校长将顾峰喊出来，很婉转的和顾峰说了一下，分班的事情。
没想到顾峰欣然同意。
用脚尖想，他也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他不打算做出多过激的事情。
喜欢他的，愿意让他教的，他就好好教，一切随缘！
看着顾峰云淡风轻的表情，校长反而多少有些愧疚，面对其他老师合伙坑顾峰，他却无能为力。
只能讪讪的笑笑离开。
校长离开后，顾峰回班级里，却没想到，同学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顾老师，你放心吧，我们就选择你，不会让别人教的。”
“对，顾老师，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顶你，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学我们怎么学。”
“顾老师，别搭理他们，来，我们继续上课吧！”
“……”
练习室里的学生叽叽喳喳，义愤填膺的说着。
原来，刚刚他和校长的说话，他们都听见了。
顾峰内心多少是有些感动的，毕竟被拥护的感觉还是很享受的。
他想了想说。
“行。我们继续。”
“上午我们学了一种节奏，下面我把各种不同的节奏再给大家多深入讲一下……”
顾峰说到这里，底下的张鹏飞和丁宁相视而笑。
很短的时间，学生就认识了五线谱，听懂了几种常用的节奏。
成长相当的快，这让顾峰很是欣慰。
尤其是丁宁，张鹏飞，刘小花三个人，简直天赋型的选手，基本他讲什么都是秒懂。
比别人领悟的要快的多，等于是第一梯队的。
第二梯队就是陈心文，杜芳菲，和几个男生。
剩下的就是比较普通的孩子。
趁着大家在书桌上敲击着节奏融汇贯通的时候，顾峰望着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这几个学生，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这一世和前世的历史轨迹相同的话，那么83年的时候，会下达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文件。
从那个时候起，港台明星会陆陆续续冲进这个市场，引领着这边也刮起明星的风潮。
什么赚钱最快
第一，明星。
第二，房地产。
到83年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正好是这些孩子上学的阶段。
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中能搞一个组合，到时候肯定会一炮而红。
钱有了，自然就可以入手房地产了。
没错，是这么个顺序。
想通了这些，顾峰忽然又想起了前世，杨大海从大学毕业后，分配的就是宣传部的工作，后来为了他才又调回来的。
天啊！
他感叹。
前世，这么好的资源就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却像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活生生的活成了狗样。
感谢老天，让他再重头来一次。
感谢上天所有的神灵。
此刻的顾峰内心激动澎湃。
虽然昨天又重生了，但他以为，老天让他重生，只是为了让他复仇，但却没想到，重生的含义，是所有一切的重生啊！
“好！”开心到了极点，顾峰禁不住猛的大喝一声。
就这一声，把练习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他们惊诧的望着顾峰。
而顾峰的脸上则是神采奕奕。
他的眼神缓缓的从刘小花，张鹏飞，丁宁，陈心文，杜芳菲几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眉眼间的喜悦怎么藏都藏不住。
这些孩子啊，将成为他崛起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合作者。
想了想，他决定结束普惠型教育，而是开始精英式教育。
所谓精英式教育就是按照精英的节奏走，后面的同学能跟上就跟，跟不上想办法回家多练习。
他本打算，将他为歌唱比赛选的第一首曲目《孤勇者》发下去，可是又想到了分班的事，决定还是缓一缓，等分班后，直接带着自己班的学生飞。
想到了这里，他想了想，将《风吹麦浪》的谱子写在了黑板上，让大家抄下来。
他打算将这首曲子用化学元素表来填歌词，这就是他与雷老师争取学生的手段。
这边学生在奋笔疾书的抄曲子。
桃花村里，潘高枝家。
潘高枝愁云惨雾的坐在床上。
潘氏也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的揪下花盆里的一片叶子，在手里揉的稀巴烂继而扔掉。
“枝枝，你别生气，妈给你去打听打听到底咋回事这男人不可能一下子说变就变了，除非他有了别的女人。”
“啊？”潘氏这话一出，潘高枝就愣了，“妈，他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咋办啊？”
潘高枝可是要吓死了。
“他敢！”潘氏眉毛倒立，“他要是敢跟别的女人好，我们就去告他耍流氓，再说了，就我女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大把的男人。”
“你同学陶乐不是在城里上班吗？将来以后你要是跟顾峰成不了，就让他给你介绍一个城里的工人。”
“哼，自古以来，只有娶不到老婆的光棍，还没听说过嫁不出去的闺女呢！”
潘氏感觉自己女儿哪哪都好，一脸骄傲。
但到底什么情况，潘高枝心里最清楚。
她没有时间浪费啊，不禁手捂着肚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盼着潘氏出去了，她赶紧从后门偷溜出去，往村支书家跑去，听说，陶乐回来了，她得找他想想办法去。
但却没想到，她前脚出门，后脚一个穿着红背心，扛着锄头的身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