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虎毒不食子
安帝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永延殿的御座之上，殿内一众大臣跪伏在地山呼万岁。这些大臣中，有人瑟瑟发抖，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惊恐万分。
安帝扫视了一圈，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抬起头来让朕看一下吧！”
良久，有人抬起了头，也有人惊恐地不敢抬头，安帝则幽幽地说：“让朕再看看你们吧，只怕这日后再也瞧不见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面露仓皇之色。随即安帝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每一个人，搞得好似诀别一般。很快，有人满头大汗，有人颓然倒地。
安帝终于打量完毕，沉声道：“李涧、裴忠、契承祖留下，宣恭王、信王、东君侯上殿！”
安帝说完，全旺唱和道：“留李涧、裴忠、契承祖，宣恭王、信王、东君侯上殿，其余人等，退……”
永延殿内，首辅宰相李涧、次辅宰相裴忠跪于左列，恭王赵熙良、信王赵陌岭、东君侯契盈跪于右列。契承祖立在紧靠御阶的位置，全旺则隐在御座的右侧之下，殿内一片沉静。
良久，安帝突然问：“恭王是不是受伤了呀？能撑住这殿内对峙啊？”
听到安帝率先问到自己，恭王满腹心酸，艰难地说：“儿臣无妨，撑得住！”
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各自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
殿内又是一片沉寂，安帝突然冷笑了一声：“刚刚在殿外厮杀得那般勇猛，此刻为何都不做声了？难不成外面那些尸体、那些血迹还有那些叛军都是朕眼花了、耳聋了，瞧错了、听差了？”
安帝话音刚落，裴忠膝行上前：“禀皇上，老臣得到的消息是，恭王趁皇上陷入昏迷私自带兵入宫，世执公契承祖从旁策应，老臣认为他们在行谋反之事，至于信王为何持圣旨回京，老臣不得其解……”
裴忠的话还没说完，赵熙良突然大喊冤枉：“儿臣没有谋反，儿臣听母妃说幺一漠和兰妃挟持了父皇，儿臣是入宫解救父皇的，儿臣冤枉，父皇明鉴啊！”
就在赵熙良不停叩首之时，李涧也抖着身子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皇上明鉴，老臣一无所知啊，老臣是刚刚才入宫的……”
无论是裴忠还是恭王，他们在开口的时候安帝都没有出声，但李涧一开口，安帝好似瞬间来了精神，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众人皆是一愣。
然后，安帝冷肃地说：“首辅宰相大人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李涧虽已浑身冒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老臣真的是一无所知呀……”
安帝再次哈哈大笑：“好一个一无所知呀！那朕来问你，你们李氏一族把持大衡五分之一的财富，这件事你可否知道呀？“
李涧大惊，安帝又问：“皇贵妃把后宫所有人都圈禁了起来，包括太子，这件事你可否知道呀？”
李涧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他连连叩首：“老臣不知，老臣的确不知呀……”
突然，安帝怒气冲天：“好，这些既然你都不知。那么，你与恭王一道允诺禁卫军统领刘博升领军将军，允诺禁卫军各级军官皆可升迁，这些都是事实吧！”
此话一出，李涧和恭王都已神色大变，只听安帝继续道：“朕来告诉你们吧，皇城禁卫军、京城羽林卫，包括整个京师大营，朕的左司吏暗卫无处不在……”
安帝还没有说完，恭王赵熙良已顾不得体面，大声嚷着：“儿臣不知，儿臣不知，儿臣从未许诺过刘博……”
此刻，安帝显然已失去了耐性，他打断了恭王，怒斥道：“你这个自作聪明的东西，你没有做，你母族打着你的旗号把这些都做了。你可知这二十余年，大衡所产之粮产、之矿产，你母族得了多少？所收之盐税、茶税等诸税，你的母族又得了多少？连孩童都知道你的母族富可敌国，你怎会不知？还有，信王领兵与西狄决战之际，缺衣少粮更是连武器都供应不上，难道不是你故意拖延所导致的？你三番五次回复兵书省说西六库粮食空了、武器没了，那个时候你母族遍布天下的私库都是满满当当的。你说，他们是给谁存的？给谁攒的？”
安帝说完，恭王赵熙良和李涧终于瘫软在地。
随后，安帝笑了，笑得甚为得意：“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朕还得感谢恭王的母族，若不是你们，大衡恐怕还攒不下这么多的家当。朕告诉你们，萧迥现下正在永州奉旨查封你们的私库！”
说完，他疲惫地靠在了御座之上，平复了情绪，接下来他冷静地说：“首辅宰相李涧谋逆未遂，斩立决！恭王、皇贵妃救驾有功，不罚、不赏，太学大学士李义雍教子无方即日贬往献州其次子处，其余李氏九族流放边镇……”
说话间，安帝已经看向了契承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契承祖会意，在所有人还未反应的时候，他手中的裂马枪已经出手，直奔李涧的咽喉处。这位在阴谋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聪明”人瞬间就没了性命。
就这样，虎毒不食子的安帝用李涧的命换了自己儿子赵熙良的命，好一招丢车保帅。但赵熙良因为过于惊骇而如活死人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恭王的事解了，安帝便不再理会他，由着他半死不活，接下来便是信王赵陌岭的事。安帝对信王，语气虽缓和了些，神色却是黯然的，他问：“你怎么得空回来了呀？”
赵陌岭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镇定地回道：“儿臣是奉旨回京的！”
说话间已经把圣旨高高地举过头顶，安帝“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全旺，全旺赶紧下了御阶，接过圣旨返回到御座前，呈给了安帝。
安帝拿过圣旨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徐徐展开，居然认真地浏览起来。之后，合上圣旨说了一句：“这圣旨连朕看了都得说是真的！”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头一偏看向赵陌岭的身后，突然问：“那，东君侯又是为什么回京呀？”安帝亲封的东君侯，大衡第一女将契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入永延殿面圣，居然是这样的一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