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舐犊情深
从巴特尔答的大帐出来,额尼勒,也就是铁磙回到了自己的小营帐。
一入帐内便感知到了温暖,可这一刻的温暖让铁磙心生愧疚,恨不得去死,可他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
见他入帐,一位西狄妆扮的妇人迎了上来,略微焦急地说:“宴席早就结束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出去了几趟也没打听出来发生了什么,只说你跟着细封氏的人走了,你做什么去了?哎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妇人话还没说完,铁磙便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娘,盈儿被抓了,受了很重的伤……娘,你送信回云顶山,叫楚先生来救盈儿吧……”
细看,这妇人正是来自云顶上的凤三娘。
话说,当三娘得知铁磙投奔了山戎部,气急攻心晕死了过去。刚一醒来便匆忙下了山,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要知道,私自下山便意味着再也无法重返云顶山。钟长风又气又急,命三舍下山去把她绑回来。
没想到,三舍找三娘还费了一番周折,他更没想到三娘在云顶山还真练就了一身本事。且不说用毒、狮吼、武功这些,就这脚程也让三舍对她刮目相看。而且三舍发现三娘几乎掩藏了自己的踪迹,他三舍寻不到她,估计这天下就没几个人能寻着她了。不过,三舍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只要守着铁磙就一定能找到三娘。
果不其然,三舍在山戎部的柴房里找到了乔装成烧火仆妇的三娘。
三舍要带三娘走,三娘以死相逼。三舍问,那你既然来了为何不与铁磙相见?三娘说她担心自己会杀了铁磙,她想躲进柴房冷静冷静。三舍无奈只得回云顶山复命,临走之前给了三娘一颗续命丹。
原来,三娘一直跟着雀鹰摆弄花海里的毒,她自己也是身中数毒,隔一段时间就得吃一颗续命丹来解毒,否则生命会有危险。但三娘走得急根本没想续命丹的事,这也是钟长风气急的原因。当然,这倒不是因为他对三娘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出于他无法掌控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所产生的焦虑。
三舍走后,三娘一边在柴房里做仆妇,一边暗自观察铁磙。每每发现他与山戎人和睦相处,特别是与巴特尔答亲近时,她就会露出要吃人的表情。可一旦发现有人对铁磙不利时,她又会暗自结果了人家。虽然营造出意外死亡的表象,但还是被铁磙发现了蛛丝马迹,把她堵在了柴房里。
铁磙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娘!”
三娘泪流满面地质问他:“为什么?你难道不知,回到山戎就是往娘的心上扎刀子吗?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放下对山戎的恨,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生,却是我养的,难道我养了一只白眼狼吗?”
三娘的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痛着铁磙的心,但他只能双膝跪在三娘的跟前,无比痛苦地说:“娘,你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解释的!”
最终,三娘的心软了,她留在了铁磙的身边,她想等着铁磙给她解释,这一等却等来了被俘的契盈。
当三娘跟着铁磙来到契盈跟前时,三娘还处于茫然状态。
可是,当她俯身握起契盈的手,当她轻轻地掀起被子的一角,当那些伤痕落入她的眼睛,三娘心疼得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眼泪却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倾泻而出。此刻,她就是一个无助的母亲,她满眼痛楚地望着周一先,她用颤抖的声音问:“先生,我,我的孩子伤得重吗?”
说话的工夫,不等周一先开口便起身跪在了他跟前,不停地磕头,不停地乞求:“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然后,又转身对铁磙道:“我,我马上给云顶山送信,王庭这里,王庭这里有咱们六疾馆的人……是谁伤了盈儿,我要让六鹰把他们碎尸万段……”
自这一刻起,三娘寸步不离地守在契盈身边。也是在这一刻,三娘意识到无论是铁磙还是契盈,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她三娘最爱、最珍重的孩子。
在达奚谷的帐外,有达奚谷的兵、有呼楞王弋德勒的兵,也有温坎的嘲风阁杀手,但各方都保持了冷静,虽然对峙的气氛极其紧张。
温坎和铁磙就在这帐外进行了一番谈话。
温坎问:“你们云顶山可以医好契盈,是吗?”
铁磙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楚先生,他肯定很快就会赶来!”
温坎继续问:“你,可是真心归附西狄?”
铁磙没有犹豫,回答得很是坦诚:“我是山戎人,不是西狄人!”
说完这一句,铁磙继续道:“从今日起,我不能再来看契盈了,我要前往樊林沟。等她醒来,你替我告诉她,我永远是云顶山的铁磙!”
铁磙离开前,转身对温坎说:“不要小看了弋德勒……”
温坎点了点头,冷笑道:“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与此同时,达奚谷在王庭中帐拜见穆可扎。
果不其然,达奚谷一露面,呼楞王弋德勒便怒不可遏:“你这个混账野羔子,你到底是不是狄人的种,你居然敢把敌将保护在自己的帐内,你找死?”
说完,拔刀就想砍杀过来,只听穆可扎大吼了一声“助手”。好在呼楞王还是忌惮穆可扎的,他愤愤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但双眼却迸射出杀人的寒光。
此刻,达奚谷一派平静,他不紧不慢地对穆可扎施礼道:“我尊敬的王,咱们只怕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