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千刀万剐

    温坎、额尼勒、达奚谷带走了契盈和张革，西狄王庭的宴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穆可扎沉着脸道：“那契盈既然是温坎心仪的女子，那她与额尼勒和达奚谷又有何干啊？”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给他答案，只有一向与呼楞王不和的大当户郗博，小声对着穆可扎嘀咕了一句：“不知呼楞王能否在樊林沟灭掉大衡铁骑？”

    这话说出来，穆可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但他不知道，呼楞王根本不在乎他的脸色，他正盘算着要如何解决掉刚刚那几个碍眼的人，特别是达奚谷。

    温坎抱着契盈、李卓抱着张革在嘲风阁的护卫下向细封氏大帐走去，但达奚谷却突然拦住了他们：“去我的大帐吧，我的人在外面驻守，你的人守在里面，呼楞王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动手的……”

    温坎冷肃地看了他一眼，达奚谷很快想到了什么，说：“我敬重契盈，不想她这样死掉。若死，也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死于小人手中！”

    显然，温坎信任了达奚谷的真诚，随即命令李卓：“把张革交给铁磙，你去把周一先、秋儿、苏明镜带过来！”

    铁磙从李卓手里轻轻地接过张革，眼神复杂却感激地看了温坎一眼。等他们进了达奚谷的大帐时，帐内已空无一人。达奚谷对温坎说：“契盈去内帐，张革留在外帐。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会确保没人敢打扰这里！”

    当周一先、秋儿、苏明镜看到契盈时，三人都禁不住惊呼出了声音。

    秋儿更是一下子扑到契盈跟前，撩开她的头发，看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眼泪簌簌而下。耳畔突然想起邺京城下，契盈冲她喊：“我不能丢下你啊！”

    同样，苏明镜也想到了分别的那晚，契盈在极度悲愤的情况下还不忘让温坎放了她。无论是秋儿还是苏明镜，她们心里都清楚契盈把她们当成了亲近的人，可她们却是背叛了契盈真心的人。想到这儿，苏明镜恨不得放声大哭。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之时，周一先努力克制情绪说：“秋儿施针，明镜负责把她的身子擦洗干净，要轻着点……我去负责张革……”

    周一先转身离开，秋儿和苏明镜好似照顾一个新生的婴儿般轻轻地为契盈擦拭每一处污垢、每一处血迹、每一处伤痕，但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她们一边擦拭一边泪流满面，但又害怕眼泪会落到契盈的身体上，所以拼命地用衣袖擦拭眼泪，衣袖很快就湿透了。

    自始至终，温坎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定定地看着契盈所躺的方向，周身紧绷散发着如寒冰一般的冷气，眼神如魔鬼一般迸射着要吃人的欲望。如果此刻看过去，会发现温坎浑身都在颤抖着，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与此同时，铁磙和李卓也在外帐替张革擦拭身体，两人惊骇的同时也是心疼不已。他们都是从杀戮里趟过的人，什么样的死人、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但张革这满身的旧伤新痕令人瞠目。铁磙知道，这些伤定是他护着契盈落下的。想到这些，他擦拭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但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

    就这样，众人用了两个时辰方把契盈和张革擦洗出了个人样。因为同时在施针，两人也缓缓地有了些气息。这期间，苏明镜和李卓轮换着不停歇地煎药，直到天明众人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

    但周一先却给了大家一个更令人心碎的消息。他立在温坎的身前，艰难地说：“张革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此话令众人心头一震，随后周一先又说了一句：“契盈从此不能用气，恐怕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周一先还没说完，温坎冷冷地插话：“有没有气，我都不会让她再上战场……日后，我要把她绑在我身边……”

    随后，众人退去，周一先小声地对温坎说：“还有，契盈受寒严重，日后恐怕无法生育了……”

    周一先的话让温坎的眼神里迸发出一抹杀气，他愤恨地说：“我要千刀万剐，伤了她的人！”随即，又沉声道：“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契盈！”

    获悉了契盈已无性命之忧却重疾缠身的消息后，铁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山戎部大帐。他先去见了山戎部首领巴特尔答，也是他的亲叔叔。

    记得，他刚到山戎部时遭到很多人的质疑，甚至有人在背后对他下黑手，但巴特尔答一直信任他。有一次醉酒后，巴特尔答定定地看着他，感慨道：“你虽然和我长得相像但更像你父亲，一看到你，我就像见到了兄长。只可惜，我居然带着山戎归附了我们的仇人穆可扎一系，他日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我的兄长啊！”

    自那次以后，铁磙与这位叔父亲近了许多。

    所以，他是真心地要与叔父谈上一谈。但刚见到叔父，叔父的脸色并不好看，直接道：“就连穆可扎都要对呼楞王避让三分，如今你跳出来如此行事，只怕呼楞王会记仇。还有，族人们马上就要断粮了，如果呼楞王不让穆可扎分粮给咱们，如何是好？”

    说完，他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犯难”二字。巴特尔答说完，铁磙坦诚地说：“叔父，如果我能给山戎部找到粮食，还能让山戎部重回自己的草场，你愿意帮我吗？”

    此话说完，巴特尔答惊讶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