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揣测帝王意

    在漉城，信王赵陌岭组织众将召开了军事会议。

    如今，他不仅是大衡的信王，也是漳渊军大将军。但他非常清楚距离得到众将的认可，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所以，他坦诚地说：“眼下我虽然担着漳渊军大将军的职责，但非常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同时，领军大将军契承祖、水军大将军陈定已奉旨赶来漉城，不日即将抵达。此外，从即日起，每一次行动皆以皇命为准，不以大将军印为号令！”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他们很快了然，此次与西狄作战，大衡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是当今皇上安帝赵钺。

    得此消息，众将心里隐隐激动，他们终于等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契盈的心情却是沉重的。

    私下里，她对秦遵说：“此一战，又要死上好多人！”

    秦遵看着她，难得表现得很有耐心，他说：“凡事要看两面，甚至多面。此一战定会牺牲无数儿郎。但是，如果大衡全胜，可保百年无战！”

    听得此话，契盈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秦遵温和一笑，只是笑中带有苦涩：“战争带来的不只有死亡还有和平，只是战后的创伤需要几代人才能抚平……”

    秦遵说完，两人沉默了良久，秦遵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刚来的那天说有事要跟我讲，是什么事啊？”

    说到此处，契盈强压在心底的那种不适再次涌上心头。

    她看着秦遵，思绪却好像飘向了远方，直到秦遵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说：“何凛叔叔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两句话……”

    秦遵一愣：“何凛？他，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如此为难？”

    契盈迎上秦遵探究的眼神，努力地克制着情绪。那天，何凛对她说：“告诉你父亲，他，他答应过我，会护佑我的亲人……我，我对他是忠诚的。他，他也要兑现承诺，否则我，我会变成厉鬼……”

    此外，何凛还对她说了另外一句话：“你，你要小心你父亲他利用你……”

    契盈把何凛的临终之言告诉了秦遵，秦遵略一思量，揉了揉眉心，少有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真正要小心的不是你父亲，而是当今皇上！”

    秦遵说，很多事情他也觉得是一团乱麻，可最近却慢慢想通了许多关节。

    拿下北昶和南邺应该是安帝立国之初就有的想法，一刻也没有放弃过。这就是为什么他曾经无比坚定地支持崔璟推行“休养生息”之策，为此不惜一度让崔璟的名望高于皇族的名望，因为他需要时间。

    同时，他又重用李氏，着眼点就是在“钱”上。无论是皇贵妃还是大司徒或者是那位大学士，他们李氏都是敛财高手。所以皇上才一直纵容他们贪赃枉法，不过是为了给国库存钱而已。此次与西狄作战的粮草军需都来自他们李家的私库。

    再比如，利用东胡彻底铲除了周勇，把大苍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隐患消除，哪怕只是明面上的。其实安帝也不算冤了他周勇，于夯在东胡如果没有他周勇助力，怎么可能站得住脚？还有，把笙宁公主远嫁，为的不过是稳住东胡，目前来看那个小丫头远比安帝预期做得好。

    至于献州、郢州、傀州出现的一切乱子，想来也都是安帝故意纵容的。不乱怎么能知道该杀谁，不该杀谁呢？

    再到眼下奚清武叛乱和西狄来犯，其实都在安帝的掌控之中。

    奚清武如果不铲除，他就会一直以西狄为借口向安帝索要无度，直到野心膨胀自立为王。明面上看他是被鼓动的，实际上他奚清武早就想反了，安帝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综上，安帝的最后目标就是西狄。他想把西狄打到百年都喘不过气来，安帝在为继任者铺路，他负责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由继任者建成一个真正的繁华盛世。

    秦遵一口气说了这些，直听得契盈目瞪口呆。

    秦遵端起茶盏喝了大大的一口，容契盈消化了良久，继续道：“我之所以能够想通这些事，是因为大苍开国皇帝也曾如此做过。‘百年和平’之前定会有这样残酷的战争，至于持续多长时间谁也无法预料。而皇上要布局这一切，就得有人为其开山辟路。现在来看，那个人定是你父亲……”

    自奚清武对契尘兄妹说了与契承祖有关的遗言之后，实际上已经在兄妹二人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怀疑父亲什么。而何凛的临终之言让契盈再一次陷入到矛盾中，她一直所信赖的父亲到底是忠还是奸呢？

    如今听了秦遵的这番话，契盈有些愧疚难当。父亲为了皇上、为了大衡定是背负了许多常人所不能背负的误解与怨怼吧？

    想到这儿，契盈不再纠结战争将要带给人的伤痛，而是想着为了将来的和平定要全力以赴。

    就在契盈和张革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漉城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在二人面前扥住了契盈的缰绳，契盈一惊差点跌落马下，张革更是抽了腰刀。待定睛一看，发现是乌恩，张革气闷地问他要干什么？

    乌恩没有理会他，直接对契盈道：“王爷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