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强弩出世
当天际最后一缕光线即将落幕的时候，与西狄人持续作战的何凛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城门洞开的声音。他暗叫了一声坏了，以为城内再次出现了投敌者。他怒喝着砍倒了几个敌人，向着城门的方向杀去，然后他发现城门真的被打开了，而且很快有许多人翻越了尸山朝他奔袭而来，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了一面朱雀战旗。他心中一顿，大喝着再次提枪而战，他知道契盈来了。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冷箭正中何凛的胸口，何凛轰然倒下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接住他的正是漳渊军先锋将军契盈。望着伤痕累累的何凛，契盈含泪叫了一声“将军”，何凛从容地淡然一笑：“你靠近些，我有话要同你讲……”
契盈俯身向前，何凛用尽全身气力说了几句话，惊得契盈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何凛一把抽出胸口的箭矢，血喷射而出，眼神则落在了身前的不远处。那里正是与敌人力战的何枝，哪怕他戴着面具，何凛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弟弟。这世上能够把刀剑运用得如此纯熟且狠辣的，只有他那个不善言辞的弟弟。
何凛闭上了眼睛。在那一刻，他想的是自己没有背叛将军府，真好。至少他保留了一份忠诚，不是吗？但他马上要去往地下，向奚清武请罪！
当契盈还没有从震惊与悲痛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裹挟着与达奚谷从应龙山一直打到了六寨外的荒漠。
而应龙山的防守则交给了第一批赶来增援的大衡水军步兵营，领军之人是原南府军粮曹营都尉，现大衡水军左卫将军史煜。何凛战死，应龙山的防守暂时交到了史煜的手上。
但眼下，应龙山已经与契盈无关了。她奉命率东君营三千余人对阵达奚谷的四万骑兵，自应龙山一直打到了溪水关。
说来也令人诧异，自从与契盈交战之后，达奚谷把大部分兵力留在了应龙山外，自己则亲率骑兵与东君营一路缠斗到溪水关。当然，这也是因为东君营一入战场便在契盈的指挥下快速地把西狄军切割成了几个部分。
东君营的这三千余人目前是骑兵建制，日前在六寨受训，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以骑兵的身份进行战斗。而他们能够坚持这么久的原因不是因为有铁蹄马和西狄马，而是因为他们全部配备了大衡新晋改制的强弩。
这批强弩比真正的弩小很多，但力道又比弓箭强劲很多，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亮相。
起初，契盈心里没底。虽然日常练兵知道此弩威力强大，却没想到实战时威力更大。因为当下每个人所面临的都是真正的敌人，所以每一弩必是用了百分之百的气力，甚至更大，比如黄腾，他可以做到一弩连射十人，当场毙命。
所以，契盈的耳畔总是能听到黄腾高声呼喝的声音。那明明是兴奋、是胜利，但契盈的心底却总是涌动着悲凉。有战争必有武器，有武器必有杀戮，有杀戮必有死亡，为了活又必须要继续战斗，这好像是一个死结，无休无止。
不过契盈也知道眼下不是她反思战争与武器的时候，她必须取得战斗的胜利。所以，她连番下令强弩攻击就是为了让达奚谷陷入恐慌。
果然，在见识了强弩的威力后，达奚谷命令自己的军队要与东君营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个时候，契盈派大宝率斥候分批赶往应龙山，绕着西狄大军呼喝着，一会儿报说东君营绞杀西狄骑兵三千人，一会报喝东君营绞杀西狄骑兵五千人……而实际上，东君营并没有绞杀他们的能力。不过，应龙山外的西狄大军被搅得人心惶惶。
很快，史煜率南府军步兵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袭了西狄营地，令他们抱头鼠窜。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达奚谷，达奚谷所率骑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大衡的士兵，慌乱之下也骑着马四处逃窜。就这样，西狄人漫无目的地跑了一整夜。等到天亮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被驱赶到了溪水关外，而且迎接他们的不只有东君营三千弓弩手骑兵，还有契盈所领的先锋营弓箭手以及六寨的悍兵共计三万，而这三万人一口气要吞下达奚谷的四万骑兵。
溪水关一战，达奚谷大败，他仰天长啸，喊出了契盈的名字。
应龙山一战，何凛所率漳渊军右卫军几乎全军覆没。溪水关一战，契盈名动天下，不是因为她能战而是因为在机动作战的过程中她能灵活地调整战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胜利。
葛州郡漉城，眼下这里挤满了人，因为各路领军将军除契尘外全部集结在此。早些时日，斥候来报西狄大军正向大衡西部所有边境防线移动且无法确定主战场。
在漉城，契盈见到了卢世悼、韦梁还有甄起。
原利郡崇兴守军都尉甄起如今已是铁砚军的左卫将军，是杨伯清的得力干将。此次，被调至溪水关增防六寨。契盈很惊喜，不仅因为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也不是因为自己曾向父亲举荐过他，而是甄起有在风沙中作战的经验。换言之，甄起是个来之能战的主儿。
比起契盈的惊喜，甄起好像更兴奋，他当众拍着契盈的肩膀：“现在看你，简直一点也看不出你是个娘们。知道要跟着你打仗，老子都乐出声了，咱俩战场上见真招，看谁杀敌杀得更凶、更猛……”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有的人会心一笑，比如秦遵。有的人脸色难看，比如张革。有的人看似云淡风轻，手指却捏得紧紧的，比如信王赵陌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