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成算在心
当石劲说出神臂弓时，契承祖、信王赵陌岭和秦遵都异常惊讶，因为神臂弓是一种还未正式在全军使用的抛射型武器并且此弓体积之大、制造之难、操作之艰都不是寻常弓弩能够比的。所以，眼下只有五架，存于西六道的军械库之中。而军中大多数都尉及以下军官只见过图纸，并未见过实物。
如果石劲所讲属实，那就证明西六道已经被奚清武控制了。那么，契尘和钟巡如期拿下交城的淬南和英砥就有困难了，要知道他们的补给都来自西六道。
说到这儿，契承祖不露声色地说：“那神臂弓还有诸多弊端，而且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操作的，操作起来也极其复杂，如果使用不当发挥不了其威力，反会成为累赘。”
契承祖的话让几个人的心内稍微安定了些。很快，他们便听到契承祖继续说 ：“现在，最要紧的是交城那边的战事和军需粮草。传令下去，命黑兕军和镇北破敌军五日之内必须拿下淬南和英砥。他们的粮草由雄关府提供，雄关府的粮草暂从临江府调配。至于大衡水军的粮草嘛，让陈定与萧迥商量着来吧。不出半月，恭王筹集的粮草也会到的……”
提到恭王，几个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如果说面对青州叛军，他们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么恭王赵熙良在衡京所承受的压力半点也不比他们少。因为，他无意间动了其母族的利益。
大衡后宫怀仁宫内，皇贵妃李锦与恭王赵熙良的脸色都非常不好，李锦甚至面带怒色 ：“你做事之前，都不好好打探的吗？好一个查抄庙产，搞到你母妃，搞到你外祖家去了……”
赵熙良也没想到，自己提出的“查抄庙产”会得到安帝的大力支持，现任大司空裴忠甚至给他做了助手。可是查着查着，他发现大衡拥有最多庙产的不是原太子赵诚贞一系，而是自己的外祖家。更没想到的是，他母妃李锦占比最多。
想到这儿，他也气闷得狠 ：“这能怪我吗？是你们事事都瞒着我，才让我如此被动。再说，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庙产，难不成全天下的和尚、尼姑都是你们的家奴？永州那些私库还不够你们用的吗？”
眼看着恭王也急了，李锦更气了：“你一口一个你们，你眼里可还有母妃？可还有你的外祖家？如果没有我们，你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我们，现在东宫能空着……”
说到此处，李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恭王也瞪大了眼睛：“母妃，你说什么？”
李锦马上讪讪地说：“母妃是说，要不是有母族给你撑腰，那东宫能一直空到现在吗？你父皇让你做了京牧令，不就是为了继续考察你……”
说到这儿，李锦更加心烦意乱。查抄庙产一事让她损失惨重，可却让皇上对赵熙良赞赏有加，原来得失就在这一刹那。所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觉得自己要病上一场了，没了的那些财富连她的半条命都带走了。
这几年，李锦在这后宫突然把很多事都想明白了。比如，她意识到无论是皇上、父亲或是儿子，大概都是靠不住的，他们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至于祖父更是如此，他只喜欢能够给他带去更大利益的人。
此刻，大司徒李涧也正同自己的父亲李义雍闹着别扭。看着李涧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李义雍也懒得同他理论，直截了当地说：“只是损失了些银钱又不是丢了命，咱们李家是缺钱的主吗？这样，你把咱家私库的三分之一再寻个机会捐给皇上，用作军饷……”
李义雍还没说完，李涧已经被吓得跳起了脚。李义雍被儿子的做派惊到了，同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你好歹是大司徒，注意你的言行！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皇上的用意吗？你以为没人提醒，恭王是随便就能想到庙产的吗？你以为皇上不知道我们李家的财富是从何而来吗？这些年他纵容你敛财，实际上是让你给他存钱。我们都以为他日日在阙堂里吃丹药，实际上他是日日在算计我们，算计这个天下……”
李义雍想到了这一层，赵熙良也想到了。
离开皇宫的路上，赵熙良浑身透着冰冷，侍官刘规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突然，赵熙良顿住了脚步问他契盈目前在哪里？
刘规正眨巴着眼睛，心想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位了，但嘴上却老老实实地回他，说之前在献州休整，现下在哪儿还不知道。
说完这句，刘规正赶紧俯身，然后就听恭王语气不善地说：“一直说帮我，可至今都没在军中找到几个像样的为我所用的人？”
说完，转身疾步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然后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赵熙良知道契盈离他越来越远了，能为他所用的机会也越来越小了。
就在恭王四处查抄庙产的时候，契尘率黑兕军、钟巡率镇北破敌军分别向交城的淬南与英砥发动了进攻。
当然，发动进攻之前是要打个商量的，得先问一下是要跟着奚清武，还是要继续跟着大衡，毕竟造反这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这一问，麻烦了，淬南与英砥的守将都是奚清武的人，那就直接开打吧，这一打居然打了半个月之久。
这一日丑时，黑黢黢的夜色掩护着一支军队前行，正是契盈所率的东君营。眼下，他们全体停在一处沙漠的边缘，契盈望着远处，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那里将是她新的战场。想到这儿，她传令就地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