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舌战大宰相
契承祖只身带着秦遵和契盈入了东胡王庭，在东胡人一系列带有侮辱性的挑衅下，三人努力保持镇定。这期间，东胡王提出大婚之前有两件事要办。一件，是墨夷卢真需要挑战二十八部落的二十八位勇士方能坐稳世子的位置。另一件，则是大宰相于夯想要办的私事。
说完这些，东胡王自顾自地离开了，于夯则把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契盈的身上。
然后，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大衡东君营女校尉契盈刺杀了我的义子，我的义子已经去往长生天了，要知道这义子可是答应要给我养老送终的。如今，无人给我送终，我便想要了契盈的项上人头……”
于夯的话音刚落，秦遵腾地站了起来。这一次契承祖没有拦他，而是任秦遵质问：“两军交战，阵前杀敌都是正常的。如果按你这个逻辑，我们是不是也该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眼看秦遵急了，于夯貌似非常高兴，他漫不经心一笑：“那不一样，我的义子名叫墨夷勋！”
听到墨夷勋的名字，契盈抬头迎上了于夯阴冷的眼神，契盈的眼神里有惊讶却没有丝毫惊恐。但是，她的脑海里很快出现了墨夷勋死前的惨状。他被契盈的龙影剑刺穿了前胸，但那一剑并非致命，如果他的部下或者说他的同伴能够及时救下他，尚有生还的可能。
但那一刻，墨夷勋的身边没有自己人，已经杀红了眼的铁砚军士兵是绝不会放弃他们战利品的。所以，墨夷勋死在了乱刀之下。
可眼下契盈非常清楚，墨夷勋死亡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于夯想要她的命。此刻，她看了一眼父亲，恰巧契承祖也看向了他，父女二人心照不宣。
然后，于夯继续道：“我想知道，座下这位女子可是契盈？还有她与契大将军可有渊源？“
于夯说完，契承祖沉稳地回道：“此女的确是契盈。她是大衡兵书省直属东君营校尉，也是本将军的女儿。当日，开城城下两军交战，她担的是军命、行的是职责。如今您说出此话，是想无故挑起事端吗？“
事已至此，契承祖可以确认于夯在东胡的地位恐怕远比他想象得还要高。而且当于夯说出想要契盈人头时，他也可以断定于夯是铁了心要为难他。
不过，听了契承祖的话于夯却笑了，笑中带着懒散和得意。原来，此女果然是可以让契承祖变脸的人。他突然觉得很有趣，然后又说出了一段更令人不快的话。
他说：“契大将军以为只有我想要契盈的人头吗？墨夷勋不仅是东胡的王世子、我的义子，还是东胡诸多部落的族长。就算我放过她，有些部落的勇士们可早早地就把她名字记下了。所以，你觉得她能活着走出东胡吗？”
于夯说完，再次把视线移到了契盈的身上，而且还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
此刻，契盈也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她自十二岁开始提刀，大大小小的厮杀和战斗已经参与了不下百场。她那把含章刀和龙影剑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如果每个死在她刀剑之下的人都来找她报仇，她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不够啊。
想到这儿，那种强压在心底的苦涩再次蔓延开来，她厌恶杀戮、厌恶战争，却又好像总被推着面对更大的杀戮、更大的战争。然后，她冲着于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而这一笑，让于夯的心头不禁一震。
更令于夯想不到的是，契盈居然开口说话了，她说：“大宰相话已至此，想来是有法子保下我这条命的。只不过需要我父亲和我付出相应的代价，是吗？“
契盈说完，于夯击掌而笑，那笑声异常刺耳：“果然虎父无犬女啊，我好像明白了契家为何要把你调教成一名武将。那你们父女二人觉得，是什么样的代价可以换回一颗人头呢？“
不等于夯说完，契盈便接话道：“自然是用更多的人命，或者用某人的人头来替换！”
契盈的话让于夯脸上那诡异的笑终于定格了。契盈心里简直太讨厌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她甚至想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塞在麻袋里狠狠地打上一顿，他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是从哪里学来的？
想到这儿，她简直不想再给于夯开口的机会，继续说：“大宰相认为我这颗人头很有价值，是吗？没问题，您可以拿去。我们大衡尊贵的公主为了两国止战甘愿远嫁，与之相比我这颗人头算得了什么？大宰相认为用我的人头便可要挟我父亲？认为我的人头可以换来二十八部落效忠墨夷卢真？还是以为，我这颗人头可以帮助东胡度过今秋的旱灾以及马上就要到来的凛冬？哼，对于在战场上杀伐的士兵而言，一颗人头换国之安危那是荣耀。大宰相，您，可懂？“
契盈说完，淡定地拿起桌边的一杯清茶饮了，她真是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而且还是呛声的。而于夯、契承祖、秦遵皆目瞪口呆。
要知道就连契承祖和秦遵都不知道，契盈居然还有伶牙俐齿的一面。然后，秦遵抚了抚额头，心里已经笑出了声。契承祖则云淡风轻地也饮了一口茶，唇畔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到了此刻，于夯终于闭嘴了。他看了一眼大祭司阿布日达，阿布日达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的依然是一口地道的内陆话，她道：“如果契盈不想献出自己的人头，那么能否以工奴的身份代替我们卢真世子迎战二十八位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