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身世之谜

    在赤塔堡东胡王庭，契承祖见到了东胡神秘的大宰相于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心里掀起了万般波澜。

    他记得大苍中兴时代曾经能人辈出，这其中有三家不得不提。其中两家是建造城墙的高手。大苍时期郡级以上的城墙、边防重镇、粮库军械库基本都是这两家所造，他们不只负责画图且负责建造、督造和维护。

    两家以当时的苍京、如今的衡京为界分管东、西两部。东部家主姓于，西部家主因有外族血统而被南氏皇家赐姓葛，两家皆拥有可匹敌正规军的建筑工匠和民夫。之后，随着大苍内部分裂不断，于、葛两家的势力遭皇家忌惮，频频受到打压，直到分崩离析。

    曾经的颍州刺史葛一端便是葛家的后人，而于夯则是于家的后人。

    不过，契承祖惊骇的并非他是于家后人这件事。而是，于家曾有一个女儿是南氏皇族最后一个王爷南荩南芒风的侧妃，而于夯的长相几乎与南荩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契承祖即刻便想到了二者的关联之处。当年，南荩惨死于永和宫门前，之后其满门被斩，只有一个远游的庶子下落不明。多年来，邱番奉命四处搜寻都毫无头绪，原来他一直在东胡。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周勇为何一直源源不断地向东胡贩卖人口，如果不是被于夯所逼迫，就是为了帮助于夯完成他的某种夙愿。还有，也可以解释云顶山的钟长风为何会纵容东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山、修路。

    不过，在契承祖的记忆里，现下的于夯佐不过四十岁。

    但，他为何看上去一副孱弱而沧桑的样子？而这副孱弱和沧桑又给人一种幽远不死之感，好像他已经在这世上活了千年，因为他的眼神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最要命的是他好似可以洞察这世间的一切，包括人心。

    契承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忌惮的感觉，原来这世上真有魔鬼一般的人。他忽然觉得东胡此行恐怕要凶多吉少了，还有笙宁难道不是羊入虎口吗？

    于夯很满意契承祖的神色，之后报以浅浅的略带讥讽的笑意，直到东胡王招呼各位列座，契承祖才勉强回过了神。

    此一见，双方互换了国书，之后东胡王举办了一个颇有挑衅意味的宴会。宴会的食物大多是生食且为肉类。东胡人明明知道内陆人鲜少吃生食，却偏偏以生肉为主。但宴会的歌舞又以内陆歌舞为主，那些歌姬一看就来自内陆，而且每支曲子都是内陆的乐曲。这明明就是羞辱，所以直到宴会结束，双方都没什么言语。

    好在，身材魁梧却神色慵懒的东胡王终于说了些正经话，他一开口居然是标准的内陆语。他说：“本王还真没想到，大衡尊贵的公主居然真的愿意翻过戈峻峰嫁到我东胡来。既然来了，本王自然要待她如自己的崽子们一般护养着，所以契将军大可放心……”

    说到这儿，东胡王的身体略微前倾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显得很愉悦。然后，他继续说：“如今，距正式大婚还有十日之期。这十日之内，东胡有一件大事要办，我们的大宰相也有一件大事要办。若两件事都办成了，那么便可载歌载舞地欢呼着办喜事了。若办不成、办不好，这事儿可就有些难办了……”

    东胡王此话一出，秦遵和契盈的心里都猛得惊了一下，当然自宴会开始他们两个都已经憋出了内伤，好在契承祖面不改色道：“那还请东胡王明示，到底是哪两件事要办？是否需要我大衡鼎力相助？”

    东胡王以为契承祖会变脸，又或者搬出两国已签订的国书据理力辩不得生事，谁料他会如此镇定。果然，东胡王来了兴致，他的语气、语调明显有了变化。

    他说 ：“一件是关于我儿墨夷卢真的。五日后，东胡二十八部落将齐聚赤塔堡，将有二十八位勇士挑战卢真。若卢真应付得来，这王世子的位置他就坐得稳，这二十八部落也会认可他的身份。反之，他将被送去鬼哭谷为祖先守陵……”

    东胡王说到这儿，秦遵坐不住了，他腾地就要起身却被契承祖一个锋利的眼神拦下了。契承祖冷笑道：“东胡王此话何意？若卢真去了鬼哭谷，那我们大衡的长公主要如何自处啊？“

    东胡王很喜欢契承祖的坦率，哈哈大笑道：“我的儿孙遍地都是，谁能成为王座的继承人眼下还有变数，但大衡最尊贵的公主一定是我东胡的王世子妃，这是不会变的！“

    契承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接着问：”那，第二件呢？“

    东胡王很满意契承祖的态度，转眼又变成了一副慵懒的样子道：“本王吃酒吃多了，累了。这第二件事就由大宰相来讲吧，反正也是他的事。”

    说完，他竟然从王座起身，在墨夷卢真的陪伴下离开了。契盈看见秦遵的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处，他大概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而且，这种气很快让秦遵觉得，自己在朝堂内外甚至民间所遭受的流言蜚语简直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契盈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觉得东胡王说的那些大概还不是最令人难堪的。果然，大宰相于夯缓缓开口：“我也有一件大事要办，此事与我私人有关！”

    说完，他的眼神慢悠悠地飘到了契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