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再无南邺
大衡太子赵诚贞身首异处,悲愤交加且有伤在身的契盈腾地跃起,持剑向骑在马上的温坎刺杀过去。周一先大惊失色却发现温坎手一挥,挡在其身前的嘲风阁杀手们瞬间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与此同时,楚凉泊飞身而起拦下契盈,把她揽在怀中却不敢用力,因为契盈的胸前还扎着翟鹏射入的箭矢。楚凉泊心疼地手底翻转把真气缓缓地注入她的体内,眼神则飘瞟向了温坎身后的翟鹏,随即不动声色地冲银鹰眨了下眼睛。
不过这一切契盈都没有任何感觉。
她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血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她只是有话要问,她要问他,为什么要杀赵诚贞?为什么手段如此残忍?所以,隔着杀手的人墙,她满心悲痛地问:“他是大衡的太子,他是家姐的夫君,他是沐恩的父亲,也是我的亲人,你为什么敢杀他?你居然敢杀了他!“
温坎知道契盈此刻已经没有能力刺杀自己了。她一直在不间断地战斗,她一定累极了,现在又添了新伤,这身体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调理得好,好在她身边有云顶山的人。就这样,温坎忍下心痛却不得不冷声道:“如果我说我没有杀大衡太子,你可信?”
契盈摇了摇头,眼泪簌簌而下。
温坎的胸口传来阵阵剧痛,他知道她若不是伤心到了极致是绝不会落泪的。他死死地扥住马的缰绳,居高临下道:“你可以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这件事情跟你解释清楚……”
契盈又摇了摇头,她居然露出了一丝嘲笑:“你不用向我解释!你知道吗,随你而来的南邺五万将士皆命丧于雄关府城墙之下。现在,你是准备逃亡吗?要逃去你的母族吗?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大衡太子在颍州城下连千余名士兵都不舍得丢下。可你,居然扔下了你的士兵,他们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安息。你想解释,你能解释得过来吗?”
说到这儿,温坎的脸色已经煞白,他第一次觉得契盈也是这般的残忍,因为她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可就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契盈说:“你把苏姐姐放了,她对你没有用!”
谁也没想到这个当口,契盈会提及苏明镜。
此刻的苏明镜犹如枯木一般,心里是满满的悲怆。她知道自己虽然会活下去,但同死了大抵也没什么区别。聪慧如她却也未能料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她解释,会有人听吗?绝不会!至少秦遵绝不会原谅她。
她曾自作聪明地周旋过,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期盼温坎与秦遵能够达成真正的和平协议,可那一切都不过是双方拖延时间的幌子。想到这儿,苏明镜冲着契盈凄然一笑:“回去告诉他,我来自细封氏!“
苏明镜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乖戾的哨音,温坎被人挟持而去,契盈也晕死在了楚凉泊的怀里,而楚凉泊的眼神却盯在了一处细小的地方。
在温坎消失的那一刻,南邺水军大将军元笙投降了。
他在泊水被陈坚打败了,而陈坚奉安帝之命劝其投降,他居然真的降了,此举也令很多人疑惑不解。不过,无论是温坎还是元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世上再无南邺。
话说,元笙投降三日后赵陌岭便让韦梁留守邺京,他自己则带着乌恩和婵儿日夜兼程赶往雄关府。
今日之雄关府已没了往日的雄伟、繁华与荣光,死气沉沉犹如一座枯城。石劲所领的两万守军余剩不足千人,契盈所领的新东君营余剩四十几人,好在雄关府的数十万人口折损得并不是很多。
但陈坚和秦遵立在皇家行在的废墟上则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们互看了一眼,心下了然。战事结束,他们也将命不久矣!
不过,秦遵的心里却是存了种种疑团。
太子为什么会离开密殿?是谁带他离开的呢?太子真的是被温坎所杀吗?温坎为什么要杀太子呢?但这些疑团都没有苏明镜带给他的困惑大。他心里苦笑,苏明镜来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今日之所为吗?可他们相识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浪荡少年而已。
此刻,赵陌岭正黑着脸坐在契盈养伤的房间外。
夜色中,浓浓的雾气笼罩着泊水水面,时隐时现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处处毁坏的堤岸。一身玄衣,被发跣足的大衡太子赵诚贞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契盈,救我!契盈,救我……”
这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有的只是绵绵不绝于耳的呼救声。
契盈一直深深地陷入在这个声音里无法自拔,她数次挣扎想上前拉住太子却数次失败,直到她放弃。可这种放弃又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眼泪抑制不住地一直流、一直流,心口更是一阵疼过一阵,令她久久无法苏醒。
面对此种境况,楚凉泊也是一筹莫展,而赵陌岭居然瞪着他说:“你不是说她伤得不重吗?还自诩(xu,3声)医术了得,看来也只是浪得虚名……”
楚凉泊烦躁地瞥了他一眼,讥讽道:“躺在这儿的是我们云顶山的孩子,你端的又是什么身份?”
听得此言,赵陌岭眉峰冷肃:“契盈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凝滞了。
之后,楚凉泊冷哼了一声:“哼,好在外面没什么旁的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信王,你说话最好过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