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身体的秘密
因为太子与信王相继过问契盈令秦遵不解,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契承祖。
一想到契承祖,秦遵心里便一百个不忿,若不是家道中落,姐姐怎会嫁那样一个无趣的人,而且这许多年来他始终看不透契承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安帝信任的人之一,否则太子与信王也不会如此拉拢。想到这儿,他心里莫名地烦躁,给了信王与太子一样的答复。
几乎在同一时间,契盈立在邺京的城墙之上,夜色中依稀能看到那些刚刚建起的防护工事犹如野兽般蛰伏在那里。
她眼前一阵恍惚,脑子里竟出现了云顶山的密林阵。契盈心内一惊,在城墙的几处来回巡视,跟在她身后的张革问怎么了,契盈说温坎的身边有会阵法的人。
契盈说完,视线再次落到了远处的工事上。张革站在她身后,闷声道:“小小姐可有发现,温坎的实力远胜于我们看到的。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暗中做事……”
张革话还没说完,契盈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是嘲风阁!”
张革一惊,契盈接着说:“我只是没法确认他与嘲风阁之间的关系。不知嘲风阁是效命于他,还是单纯地拿钱办事。不管怎样,你告诉咱们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能与他们有正面交集。”
张革领命而去,契盈也忧心忡忡地入宫了。李卓送来消息,温坎要见她,地点依然是在平乐殿。
一路过来因为想着阵法和嘲风阁的事情,契盈便没有收敛气息。谁料,她刚一入外殿,便有一股剑气直冲命门,她本能地快速躲闪但还是被削掉了蒙面所用的面巾。她惊叹此人剑法好快却又透着一股熟悉感,同样对方对于她的身手也是大吃一惊。千钧一发之际,契盈虽知是误会却也不敢轻敌,好在李卓及时出现阻止了那人,但那人却丝毫不想掩盖自己的杀气。
自外殿入内殿,契盈发现内殿空空如也,要知道往日里内殿虽人少但不会无人,更何况契盈每次见温坎都是在这内殿。但今日李卓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引着她进了里殿,那是温坎就寝的地方。
没容她细想,一入里殿便看见温坎居然被捆在了龙榻之上,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双目冲血,跟前只有周一先和秋儿且两人也是狼狈不堪。
看着眼前的情景,契盈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
温坎突然发现了契盈,先是一惊,然后眼睛里迸发出恐惧和愤怒,好似见了鬼一样。但谁都能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好似在克制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开始变化,有痛苦、有哀求、有迷离,很快他的周身已经散发出无法抵挡的暴戾之气,他开始挣扎、怒吼、大声地嘶喊着。
很快,契盈听到周一先大喊:“快过来帮忙!”
李卓先于契盈冲了上去,契盈也紧跟着到了榻前却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听秋儿焦急地说:“你把他抱在怀里!”
契盈着实不知这个抱的动作该如何实施,犹豫之下,只听秋儿厉声道:“你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就在契盈犹豫的一刹那,温坎已经挣脱开了绳索并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秋儿的胸前,若不是李卓眼疾手快隔了一下,只怕秋儿根本受不住。契盈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于是上前把温坎的头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并用大拇指压住了他的神庭穴。
之后,温坎开始大口地呼吸、大口地吐血、大把地流汗,而周一先和秋儿轮番施针。就这样,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温坎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周一先和秋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软在地,按着双腿的李卓依然不肯放手,不敢有丝毫松懈,而契盈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僵硬了。
直到这时,契盈才恍然温坎为何要带秋儿走,原来秋儿对他真的很重要。
医治结束,温坎平静了下来,周一先让秋儿亲自去煎药并让李卓跟过去帮忙。然后他对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契盈说:“你把他放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之后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周一先与契盈靠着龙榻席地而坐,身后躺着昏睡的温坎。良久,契盈低声问:“他,他在服用金丹砂吗?”
周一先看了一眼契盈然后点了点头,叹息道:“自小被柳家的大公子哄骗着吃下的,等我见到时已经拔除不净了。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法子却只能缓解,直到遇见秋儿。机缘巧合下,秋儿曾替他施过一次针,效果很好,这也是我坚持要把秋儿带来的原因。我以为会有拔除的可能,但高溪却被柳家利用,又在他的吃食里放了些,使其再次发作,这一次来得更凶猛。秋儿施针的次数越来越多,效果却大不如从前,再加上最近过于疲累,一个没留神他居然偷偷地服食了……”
这时,周一先就像一位老人那般絮叨着,契盈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绝望。她转向周一先,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不善于安慰别人,即使她真心地想安慰这位老者。
周一先看着契盈别扭的样子,淡淡一笑:“作为医者,我们都知道金丹砂之毒是无法根除的,可我总还抱着一丝希望,能不能烦请契姑娘向云顶山求问一番?”
契盈一愣,脑子里很快闪现出楚凉泊对她说过的话,楚凉泊说:“这世上若有一类病人能够难住我,那定是服用了金丹砂的人。”
想到这儿,契盈不禁迎上了周一先的眼神,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随即,周一先的身体好似舒展了些,他对契盈道:“那烦请契姑娘一会儿帮着秋儿把药喂给他,老夫还要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务。另外,刚刚跟你交手的人叫翟鹏,为人死脑筋不怎么会变通,姑娘以后出入要注意些……”
周一先走了,里殿只剩下契盈与温坎。
契盈靠着龙榻坐在地上,眼前浮现出身在北昶邱墟时的温坎。那时的他明艳动人、飞扬跋扈,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那颐指气使的样子以及霸道的眼神,对了还有那爽朗而又放肆的笑声总能令人心情愉悦。
想到这儿,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触碰了一下,而且她发现自己居然流了眼泪。她赶紧抹了一把脸,起身面向温坎时嘴角已带着笑意,轻声道:“你醒了?”
温坎望着眼前的契盈犹如梦境一般,径直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契盈没有躲闪,而是抓住他的手放回锦被,轻声道:“周先生有事要忙,秋儿去熬药了……”
契盈说话,温坎听着,然后俩人互相凝视。
说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但从未这般细细地打量过对方,他们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幻象,直到温坎柔声道:“契盈,你在为我流泪,是吗?你在担心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