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至于这样没人性吧？
烟花三月，阳光灿烂。
甜馨村的老太太们，又聚集在村口的龙眼树下，一边干针线活，一边唠嗑。
望着顾大夫提着箱子远去的背影，老太太们又七嘴八舌唠叨开了……
“谁又生病了？需要顾大夫出手？”
“去苏家了，听说是苏光他媳妇早产，不知道顺不顺利？”
“顾大夫出手了，应该没事吧？不知这胎是不是多胞胎？”
“不知道呢，苏家有多胞胎的命，咱们羡慕不来。”
“苏鹏和林夕，如今也才四十二岁吧？一眨眼，他们家那三儿一女的四胞胎，都二十四岁了，叫啥名来着？”
“人家苏鹏可是童生，有学识的，四胞胎的名字叫：光明磊落，真好听呀。”
“当年那四胞胎同一天成亲，可是轰动了十里八乡呢。”
“时间过得真快呀，老二苏明家的双胞胎儿子，苏繁和苏荣今年六岁多了。”
“老三苏磊家的也是一对双胞胎儿子呢，好像叫苏昌和苏盛，才三岁多。”
“不愧是识字的人呐，取名就是好听，那四个男孩的名字加起来是：繁荣昌盛。”
“他家老幺苏醒，刚满十八岁就被强行征兵拉走了，这三年来，好像也是杳无音信。”
“哎——！听说北关又要打仗了，就怕又要强行拉壮丁了。”
当今天下，东辰，南粤，西域，北疆四国为大。
几国之间，常年摩擦不断，战火不停。
战火虽不会波及到南方这个与世隔绝，四面环山的小村里来。
可一旦打仗，五花八门的税就冒出来了，最要命的是强行拉壮丁……
胳膊拧不过大腿，底层的小老百姓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咱不说国家大事了。”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无意间抬头，忍不住惊呼：“变天啦！暴雨要来了，咱们快回家吧！”
万里无云的天空，乌云迅速聚集，把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
天地间，迅速从白天进入了即将天黑的黄昏。
“呼啦啦！——”狂风呼啸，吹得树木沙沙作响，沙尘肆意飞舞。
“刮台风啦！大栓子，快回家收萝卜干啦！”
“要下暴雨啦！二狗子，快回家收衣服啦！”
“暴风雨要来啦！三柱子，快回家把小鸡崽子关起来!”
原本宁静的小山村，到处是人们的惊呼声。
在田里干活的人们，纷纷扛起工具往家里赶。
苏明和苏磊也扛着锄头往家的方向跑。
大风卷起阵阵沙尘和落叶，吹得眼睛不敢睁开，只能眯着一条眼缝前行。
“阿明你们兄弟俩，怎么还在这里啊，你们家好像出事了！”
苏明和苏磊一大早就出门干活了，一听家里出事了。
不由心下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瞪大了清泓般的眸子。
急性子的苏磊急切地问：“玲婶子，我家出啥事了？”
廖玲一脸不忍，摆了摆手：“好像是你大嫂，你们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
苏明疑惑道：“我大嫂怎么了？”
大嫂如今怀孕八个月了，难道是孩子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顾狂风沙尘，扛稳锄头往家的方向冲……
苏家用竹篱笆围起的大院里，东屋和西屋各三间，加上正屋五间，倒是宽敞，可惜是泥砖稻草房。
苏明和苏磊冲进了家门，把手里的锄头往院子角落一扔。
东屋传来压抑的哭声，他们大步流星冲了进去……
孩子们额头上绑着白布，全都跪在床前哭泣。
大人头上戴着白花在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烧纸。
大哥泪如雨下，双目呆滞，傻傻地坐在床边，怀里抱着毫无声息的大嫂，身边还躺着一个满脸青紫的小娃娃。
苏明和苏磊相视一眼，眸中尽是不敢置信。
早上还一起吃早饭，说说笑笑，如今还没到中午呢。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大嫂也才二十四岁而已，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
老天爷怎么会那么残忍？
老二苏明霎时泪如泉涌，双膝一软，颓然跪了下去，哽咽不已，趴在地上，肩膀不停耸动，低低的抽噎……
老三苏磊双眼泛红，一手死死捂住嘴巴，泣不成声，跪到苏明身旁。
大家都以为大嫂这一胎能一举得男，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把她的命赔进去。
以大哥对大嫂的感情，今后大哥一个人该怎么办？
三个没娘的侄女又该怎么办？
苏老头抬眸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哽咽着低声吩咐：
“老二你们去把后院柴房里的东西抬过来。”
轰隆隆！——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了响彻天地的巨响！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要钱的倾盆大雨哗啦啦往下倒。
天地间一片昏暗……
苏芯睡醒一觉，迷迷糊糊听到哭声，吵得脑瓜子疼。
她张嘴想喊停，出口的却是呜哇呜哇的娃娃音！
噼里啪啦的雨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她那宛若小猫叫的声音，沉浸在悲伤中的苏家人都没听见。
听着小猫叫似的哭声，苏芯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再是天鹅崽崽，而是变成了人类幼崽啦！
顿时内牛满面！
辛辛苦苦练了十三年，一朝回到破壳前。
前世也没干挖老天爷家祖坟的事，怎么会被丢来回炉重造的呢？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有此劫难。
睁开眼睛，眸中好像有一层水雾，一片朦胧。
她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黑咕隆咚的，好像又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
这是在哪儿呢？
出了娘胎，那应该算是出生了吧？
他们这是把我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难道苏家人嫌弃我是个女娃娃？才把我丢到这个地方自生自灭？
不会吧？就算是女娃娃，好歹也是苏家的骨血呀！
不至于这样没人性吧？
她深吸几口气，闻到了一股木头的味道。
这味儿，真是一言难尽。
淡淡的木料味中，夹杂着发霉的味道。
她不由皱起眉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个小空间中的空气又没法流通，熟悉的憋闷感一阵阵袭来，又是那种讨厌的窒息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她竖起耳朵听着——
外头悲切的哭泣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哗啦啦的雨声……
哭啥呦？我才是最想哭的人好吧？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忍不住哀嚎：
“我滴娘诶！
“我这、这、这不会是在那个那个……什么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