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叫家长

    这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尹总甚至多喝了好多杯。虽然他年龄上比梁实宽要大上许多，但是他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酒酣之际甚至称呼梁实宽为“梁老弟”。梁实宽的酒量在酒场上早就已经练出来了，他虽然面色潮红，但是眼底仍然是清明一片。他配合着尹总寒暄着，他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对方舒服而不感觉刻意在拍马屁。尹总甚至答应价格上再降一个点，梁实宽明白这已经是触礁底价了。梁实宽又说了几句恭维话，直把尹总哄得轻飘飘的，等尹总最后睡在了桌上的时候，梁实宽这才疲惫地揉了揉眼窝。他每个晚上只能睡5小时，眼底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他直播间的那些粉丝一直让他多休息，不要那么拼，甚至还有富婆扬言要包养他，说这样就不用他这么每天累死累活地卖货挣钱了。想起这些奇葩事，梁实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是他想要转型幕后的原因之一，他知道现在很大一部分人买货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可能搁在别人身上是偷着乐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是梁实宽想要的。和陈曼曼一个女人有牵扯已经让他至今想起来就犯恶心，他不想再重蹈覆辙。网络平台是个赚钱的地点，也是各种人的大杂烩，他不想与任何人有牵扯，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追回夏冰，不管多晚，不管多累，不管希望多渺茫，这是他前行的动力和支撑。

    距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间，楚湛的父母就已经在催他回家了。他知道这次回家不再是那么单纯，母亲已经在电话里催了他好几次相亲的事情了。像他们这种大集团的继承人，基本上都是商业联姻，强强联合，外面的女人可以有，但是绝不可以带回家做正室，否则就要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他其实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而且这些情况母亲也都一清二楚。但是母亲是大家闺秀，从小金尊玉贵般地长大，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做不出同丈夫撒泼打滚的行为。小时候自己还曾经见过母亲流眼泪，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纪渐长，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现在的母亲活的通透而洒脱，不再在乎父亲今晚上又去了哪个女人那里，反而越活越年轻，加上勤于保养，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和三十几岁差不多，他和母亲走在一起大家都会误以为是姐弟。

    但是，有的时候啊，男人就是那么地贱，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失去的有多可贵。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典型案例，现在外面的小三小四早就已经被打他打发得一干二净，包括私生子，每个女人给了一笔钱，足够她们这辈子吃穿不愁，然后每天围着母亲团团转。那个时候楚湛已经十八岁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母亲对父亲的厌恶甚至是恶心，二人分床睡已经很久了，自从父亲回归家庭，便死皮赖脸地非要和母亲一个屋里睡，美其名曰怕母亲晚上睡着了蹬被子。母亲也是服了父亲的厚脸皮程度，但是父亲的企图还是没有实现，因为母亲威胁如果他胆敢睡到她的床上，她就不再回这个家了，反正现在儿子也上大学了，一年回不来几次，她自己想睡哪就睡哪。这下父亲彻底怂了，开始从别的地方攻略，比如母亲做的早餐总是被父亲强行占有，甚至她的护肤品父亲也会用，这让平时和颜悦色、温声细语的母亲第一次冲父亲发火了。父亲也是那个时候紧紧地抱着母亲，说自己知道错了，自己年轻时做过的混账事伤了她的心，让她现在无法原谅他，这些他都懂。但是，他恳求母亲能不能不要不理他，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母亲本以为听到这些话她会心痛会伤心，但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干涩得没有一滴眼泪，她抚了抚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欢愉的感受，她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此了，仅仅是结婚证上放在一起的两个名字而已。多年来自己的心放在他的脚下践踏，不理不睬，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妄图让早就已经腐烂的心重新活过来，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做到吧。

    这些事是后来母亲和自己闲聊的时候说起来的，他和母亲之间是母子更似朋友，随着他越来越成熟，母亲有很多生活中的小烦恼小抱怨也会和他絮叨。他甚至得知现在有位叔叔在追求母亲，二人是在打网球的时候认识的。叔叔向母亲表明心迹后，母亲便和他说了自己的已婚身份。母亲本以为这样的理由足以让他打退堂鼓，但是一个月后这个叔叔竟然又找到母亲，说自己不介意，而且他知道了自己母亲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虽然有丈夫，但是基本上等于丧偶，他说他会等她。

    其实说实话，心里不开心是假的，特别是在这个年纪，还有人主动追求，而且这个人的实力也不输给自己所谓的丈夫。但是，似乎已经看透了男人这个生物，母亲在心绪微微起波澜之后便归于了平静，她约了这个人详谈了一番，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后，二人私下便保持着普通的朋友关系，偶尔球场见到点下头。这件事让父亲知道了，他自知理亏，根本没有资格质问母亲，只好找了私家侦探跟踪，向他实时汇报，当得知二人见面自己老婆亲口回绝了那个男人的时候，父亲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母亲不是因为他而拒绝了男性的求爱，但他心里就是开心，很开心。

    这些事情是后来父亲的助理和自己透漏的，助理是从年轻的时候便跟着父亲，看父亲一个人每天冷锅冷灶地，五十多岁的人了最后浪子回头，也是挺可怜的，便把父亲的表现说了一下，希望他能劝劝母亲。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碰的，小时候自己不知道看见多少回母亲偷偷地掉眼泪，相信结婚的时候母亲也是很爱很爱父亲的吧，否则为什么半个月父亲不归家，母亲就把父亲的照片偷偷地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伴着自己入睡，爱之深恨之切，父亲伤母亲至深，他没有资格干涉母亲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他对择偶很慎重的原因，他不想毁了一个女孩，也不想毁了自己，毁了自己未来的家庭。

    母亲其实是开放民主的，因为自己一辈子深受商业联姻的危害，不想自己的儿子也重蹈覆辙。但是，大多数时候现实是不以意念为转移的，偌大的家族企业需要支持、董事会的那些股东们虎视眈眈、作为继承人商业联姻的必然性等等一系列的牵扯，婚姻对于大家族来说更多的是利益的牵扯，对于这些楚湛是明白的，也是无奈的。

    楚湛也在积蓄力量和人脉，但是想要对抗董事会股东强大的资本和人脉，他知道自己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楚湛渐渐地明白，现在找夏冰告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且不说家里人同不同意，便是董事会的股东们想不不用想，肯定会极力反对，毕竟他们中有女儿的可还打着如意算盘呢。

    梁实宽直播的销量呈直线上涨，他已经不再每天早晚直播了，他聘请了一个小姑娘帮他带货，期间会偶尔露一下脸，涨涨人气，每天他的粉丝蹲守在直播间就等着舔颜。梁实宽明白一旦他彻底从台前转到幕后，短期内的销量势必会下降，但他要走的是口碑效应，因为大家买货的主要目的还是冲着他的口碑。主要是出自他的手销出去的服装，无论是款式、质地、设计性价比都是最高的。因为初期怕压货，目前他的货品还是比较单一，后续积累了客户和资金后，他会逐步扩大服装种类，男装、女装、童装等等都会涉猎，当然这属于后续的规划了。最近他也在学习服装设计方面的课程，他不希望从自己这里出去的服装和市面千篇一律的服装一样，没有任何辨识度。他要做的就是独一无二，并且价格亲民，让普通大众都能买得起，而且穿着要舒适。他懂得难度是很大的，但只有这样才能才能让他麻木的内心感到一些刺激，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苟活在世间。

    这个月的抚养费他给夏冰转了一万块，夏冰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抚养费该给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她也不会收。可能在外人看来这是傻子干出的事，毕竟已经是前夫了，谁还会嫌钱多啊。但是夏冰不想因为钱和梁实宽牵扯过多，过去了就过去了，覆水难收，不可能再收回，她和梁实宽的关系也早就划上了句号。

    连续两次夏冰没有收多余的抚养费，梁实宽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便老老实实地按照协议规定的给她转账，看到对方接收的消息，梁实宽笑了笑，夏冰还是那个夏冰，谁也别想打破她的原则，简直固执得可爱。

    夏冰的生日快要到了，梁实宽在手机上设置了备注提醒，但是他却很头疼，如果是自己送的，夏冰肯定不会要，这个时候梁实宽想到了果果。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孩子说话话了，以前是因为陈曼曼忽略了家庭，破产后是不想孩子见到自己落魄的样子，现在他仍然处于创业初期，每天忙得灰头土脸，相比和孩子印象中的爸爸还是有差距的，就这样见果果的日程就这样一拖再拖。果果虽然怪梁实宽让妈妈伤心，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父爱的，但是梁实宽久久不来，果果的小心灵也被伤透了，觉得爸爸把他和妈妈彻底抛弃了。他渐渐地不再想梁实宽，小伙伴们提起爸爸周末又带他们去哪玩了，又给他们买了什么玩具，这个时候果果会默默地走到旁边，独自玩着橡皮泥。又一次，因为有个小朋友嘲笑果果没有爸爸，果果一气之下和那个孩子搅打在一起，事后夏冰来到学校，看着孩子脸上肿起的青紫痕迹，心里又痛又心疼，离婚对于孩子来说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注意的。夏冰一边自责，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果果脸上的伤痕，温柔地问：“疼不疼？”

    果果摇摇头，其实是疼得，但他不想让妈妈担心。

    夏冰又怎么能不明白孩子在安慰她，好在对方的家长也是通情达理的，也知道自己孩子理亏在先。事情没有想象中的棘手，家长让孩子给果果道了歉，便离开了。果果低着头站在夏冰身边，夏冰和老师道了谢便领着果果离开了。

    路上，夏冰看着孩子沉默寡言，便问了几句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吃得怎么样，还问了果果最感兴趣的乐高拼到了什么阶段。果果只是草草地回答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不像平时一上车就会和夏冰分享在学校的事情。

    夏冰回到了家中，已经是下午5点，这个点也没有必要再回公司了。她嘱咐了果果做作业，便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的食材。

    果果点点头却没有动，夏冰看着果果，蹲下身，柔声问道：“怎么了果果，有什么话想和妈妈说的吗？”

    果果迟疑地看了一眼夏冰，“妈妈，爸爸以后会有新的家庭，以后还会有小宝宝是吗？”

    夏冰知道今天孩子们的无心之言把果果心上的疤揭了下来，把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暴露出来，让果果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夏冰搂过果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果果，虽然爸爸可能以后会有新的家庭，可能会有小宝宝，但是爸爸仍然是爱你的。”夏冰知道这样的说辞有些站不住脚，但是她还不想把赤裸裸的现实摆到孩子面前，只能等孩子大些了，再让他自己去体会。

    果果低落地说道：“但是爸爸却好久都没来看过果果了。”

    是啊，有的时候即使再隐瞒，事实胜过雄辩，孩子的心思最是细腻敏感，他们其实能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和感情。

    夏冰抱起果果，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夏冰抱起果果已经有些吃力了。她托着孩子的小屁股，像果果小时候一样轻轻颠了颠，“妈妈是爱果果的，这是永远不会变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大家都是爱你的。还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果果爱果果对不对？”

    果果歪着头趴在夏冰的肩膀点点头，便沉默不语了。

    夏冰知道让孩子这个年纪接受这个现实有些太冷酷了，但是她知道果果很聪明，普通的说辞是没办法敷衍他的，她又何尝不想孩子能和同龄孩子一样享受着父亲的爱护，她深知父爱是无法替代的，她也希望孩子有个健全完整的家，但她也不可能主动联系梁实宽让他多看看孩子，如果他心里有孩子，不用她说，他会自发地做出来，而不是还需要她这个前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