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偶遇
梁实宽过了几天颓废的生活,每天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饿极了泡一碗面,偶尔给几个自认为交情还不错的老板打个电话,虽然他知道希望是渺茫的,但是似乎这样做才能让他的内心获得一丝丝的踏实感,让他觉得前面好像还有一丝光芒。但梁实宽心底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只会觉得离夏冰越来越远,远到再也抓不住她的一丝气息,梁实宽从来不知道心底深处的惶恐会这么地强烈,彻底失去夏冰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甚至比起重整事业,夏冰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他一生需要追逐的目标。
张慧娟第一天还来看一下梁实宽,想给他收拾一下屋子,但是梁实宽对张慧娟说下次就不要来了,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还需要她照顾一日三餐的孩子了。为了安张慧娟的心,他对母亲坦白地说道:“妈,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这世上还有这么多让我牵挂的人,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软弱地选择投降。”
张慧娟过来也是不放心梁实宽,听到他说的一番话,再看他的神色不像是说谎或者表演出来的,张慧娟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渐渐地放下了。其实人只要活着,什么都是有希望的。
张慧娟点点头,“好的,妈也不想招你烦,就是担心你想不开,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理,妈心里也踏实了。”顿了顿,张慧娟又说道:“要不妈给你买些东西拿上来吧,你不能整天吃泡面啊,这样身体怎么受的了?”
梁实宽知道母亲的唠叨又犯了,可能以前的话还有有些不耐烦,但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懂得了真正在乎你,真正为你着想的还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张慧娟柔声说道:“妈,不用了,想吃什么我自己下楼,趁机还可以透透风。”
张慧娟一想也是,这么长时间在楼上憋着也不好,便说道:“那妈就不管你了。”想到了果果和夏冰,张慧娟觑了一眼梁实宽,觉得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怕刺激到他。她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儿子心里有多么地懊悔和愧疚,但是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梁实宽其实看到了母亲的眼色,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梁实宽猜到了大概率是要说果果和夏冰的事情。他今天早上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转给了夏冰,想起来真的可笑,给自己孩子的抚养费还不及他给陈曼曼的十分之一,他想不通当时自己怎么能作出这种事情。男人啊,事业成功的时候很容易被周围的花花草草迷住眼,困住心,忘了初心,丢了本心,失了德性。梁实宽装作没有看到,把张慧娟送到了门口。
夏冰正在开部门会议,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环顾了一下,大家都在听会议,经理也正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着,便点开看了一下。看到是梁实宽的转账,夏冰了然了一下,但当仔细看上面的金额,五十万,夏冰有些不太明白梁实宽又想要搞什么。仿佛是想到了夏冰心里所想,梁实宽在下面留言:放心,不要多想,是给果果的抚养费。
夏冰看到留言更是搞不懂梁实宽是怎么回事了。他这么做难道不怕他的女朋友知道了同他闹吗?夏冰迟迟没有点击收款,她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两个人有任何额外的纠葛,她发了条消息,“还是按照协议上规定的给吧,这个钱我就不收了。”
给夏冰发消息后,梁实宽就一直留意着手机,手机每震动一下,他都会立即拿过来看一眼,直到第三次拿起手机,看到夏冰的信息,梁实宽的心里踏实了一些,还好,冰冰还没有彻底拉黑他。如果夏冰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说一句,我只是为了每月收抚养费方便。看着夏冰的留言,梁实宽的眉峰渐渐地蹙起,他也清楚夏冰估计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额外的牵扯了,也知道她想避而远之的态度,但是真正地看到,梁实宽心里还是如坠冰渊。他知道他伤夏冰至深,甚至为了别的女人动手打了她,每每想起此,梁实宽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但是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丝的奢望,想着夏冰那么地善良,他们曾经那么地相爱,希望夏冰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上还能对他有一丝丝的情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收下吧,放心,这个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梁实宽实在不想提陈曼曼,怕夏冰看了不舒服,更怕脏了她的眼睛。
夏冰看了一眼信息,不知道梁实宽是怎么了,突然间就转了这么一大笔钱,出于保险,她仍然坚持没有收,只是说“或者你可以提前把一年的抚养费打过来,或者把这个月的转过来,这两种方案你选择一下吧,这么大额的钱我是不可能收的。”其实夏冰实在不想和梁实宽过多地说话,就怕两人交集过多,但抚养费她还是需要的,毕竟每个月孩子的开销也不小,以后的教育花费更是要提前考虑,应该拿到的钱她不会放弃的。
梁实宽感到很无奈,夏冰看起来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准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梁实宽只好又重新转了3000元给夏冰。说起抚养费的金额,其实以当时梁实宽的经济实力,3000元还比不上他和陈曼曼的一顿烛光晚餐,但是当时那个情形下,他满心满眼的都是陈曼曼,根本看不到妻子孩子,更是不会多管多想他们的生活,他现在犹自记得当看到协议上自己填写的3000这个数字时,夏冰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容。自己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更是无比后悔自己亲笔写下的3000这个数字,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想给夏冰转个账都这么难。
看着转过去的3000元被收下,梁实宽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在夏冰的心里现在他们之间就是冷冰冰的前夫和前妻的关系,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甚至他知道夏冰已经在往前看了,她在努力向前迈进,与过去彻底告别。但是怎么办,他无法割舍这么好的妻子和孩子,说他渣男也好,说他报应也罢,他这一辈子都要去弥补因为愚蠢犯下的错误,这是他应得的。
梁实宽最近一直在找工作,刚开始他想要应聘的都是企业管理岗位,但是关于梁实宽破产的消息商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谁还敢聘请这样一个把企业搞破产的人来管理自己的公司,别再把自己摊子搞黄了。多次碰壁后,梁实宽也有些回过味来了,想想如果自己是老板或者hr,肯定也不会招这样的人来自己公司。虽然想通了,但是一时之间心里的落差还是挺大的。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收入来源,根本也绝不可能向自己的父母伸手要钱。多次找工作无果的情况下,梁实宽便开起了网约司机,跑起了外卖,但是有一个地方他是绝不会接单的,就是夏冰和父母的小区以及楚氏大厦,这也让他损失了很多单生意,但是这个原则他是绝不会打破的。他不想让父母和夏冰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夏冰成为众人的谈资,虽然他已经成为“过去式”,但是他也知道办公室流言的厉害。
因为要赶时间,梁实宽经常在车上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他还买了一辆电动车,平时跑外卖方便。这一天,他正蹲在一个餐厅外面吃盒饭,他刚送完一个订单,便顺便在楼下的餐厅打包了一盒盖饭,本来想着在餐厅里面吃,但是现在正是用餐高峰,餐厅里座无虚席,梁实宽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精致讲究的男人了,因为以前的衣服基本上都扔了,梁实宽现在身上穿的是从地摊上买的棉服,脚上一双最便宜的运动鞋,和这个城市的外卖小哥已经无二致,但是因为常年做办公室,已经平时注重锻炼,梁实宽的皮肤仍然白皙,身材无一丝赘肉,肌肉紧实而不夸张,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形,一米八一的身材虽然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但是站在人群中还是会吸引人们第一眼的目光。他刚加入外卖团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梁实宽只是笑笑,没有多做解释。直到大家看到他真的在拼命地跑单,真是为了生计而来工作之后,对他身上的迷更加地好奇了,但是梁实宽平时沉默寡言,不必要的话绝不多说一句,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问了。但是笼罩在他身上的神秘光环一直没有褪去,反而愈深。
夏冰和臧彤来到这家餐厅吃饭,其实夏冰刚开始还是想径直去餐厅的,但是临走前,臧彤拉住了她,“天天吃餐厅不烦啊。”其实楚氏集团的餐厅很不错,西餐中餐自助餐各种样式的食物都有,据说请的都是有名的大厨烹饪,而且价格也是针对内部员工的价格,和外面的同等菜品比起来实惠很多。
夏冰不解地看着臧彤,“餐厅的饭挺好的呀。”
臧彤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食堂,虽说咱们公司的食堂在业界都有名,但是适当地也该换换地方吧。走,今天姐姐带你去一个我的秘密基地,保证你吃完了还想下一次。”
夏冰想着偶尔吃一下也没关系,便没有多坚持,从善如流地跟着臧彤去了外面。步行了15分钟,来到了饭店门口,看着里面人流窜动,夏冰有些退缩了,她不太喜欢去拥挤的地方吃饭。臧彤见夏冰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挽着夏冰的胳膊,冲她眨眨眼说道,“我认识这里的老板,不用排队。”
夏冰只要硬着头皮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再说回去有些不合适了。夏冰不想进去了,便说道:“那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你吧。”
臧彤也正有此意,她点点头,像对待小孩一样地拍了拍夏冰的头,说道:“乖乖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啊。”
夏冰哭笑不得地看着臧彤,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快走吧。”
臧彤进去后,夏冰无聊地在门口站着,转头间她看着蹲在餐厅门口的那个男人,觉得身影很像梁实宽,但是转念一想,梁实宽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夏冰微微摇头笑了笑,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总是会胡思乱想。下一秒,夏冰却不再这么想了。
梁实宽把最后一口米饭塞到了嘴里,这时手机正好响起,提示他有新的订单,他把饭盒盖上,站起来就要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但是无形中,他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平时自己送外卖过程中也会有人投来关注的目光,但是梁实宽就是觉得这个目光和平时人们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样。他转头寻找着目光的来源,不期然与夏冰的目光碰上。
梁实宽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惊讶、茫然、无措……可能最强烈的还是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梁实宽尴尬地站在原地,竟然挪不动脚步。
夏冰这才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误,她也呆立在原地,看着这样的梁实宽,她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梁实宽看着夏冰的脸,好像瘦了很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气色比离婚的时候好上太多了。他定定地看了夏冰两秒钟,便转头离开。
夏冰知道,她和梁实宽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没有果果的抚养费牵扯,走在街上也是形同路人。但是看到梁实宽这个样子,给予夏冰的震惊是巨大的,心里的震撼不亚于八级地震。她不明白短短的时间梁实宽怎么从那个人人仰视的企业精英沦落为现在这幅样子。梁实宽平时高高梳起的头发垂了下来,微风轻轻吹过,额前的碎发拂过他的眉梢,好像时光穿越,让夏冰有一瞬间回到大学初见梁实宽的错觉,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实际上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