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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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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实宽最后干脆坐在地上,他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想,脑海里无意识地闪现着他对陈曼曼的温柔呵护以及对夏冰的冷漠暴力,想到打夏冰的那一巴掌,梁实宽高高地抬起手臂,用足了力气扇了自己一巴掌,男人的力道打在脸上,而且是十足的力气,梁实宽一侧的脸颊很快高高地肿起来,他仿佛没有感觉,左右开弓,不停地扇打着自己,旁边的人见他这个样子,都觉得精神出了问题,纷纷避而远之。

    想到自己曾经和陈曼曼那样的女人同床共枕,甜蜜相拥,梁实宽就像浑身爬满了虱子,难受恶心,这种厌恶贯穿他的五脏六腑,只觉得浑身瘙痒,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他急急地跑去前台,让前台安排一个房间,前台目睹了事情整个经过,哪里还敢给他开房间,找了个借口,佯装查完电脑,抱歉地对梁实宽说已经没有房间了。梁实宽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能快速洗浴的地方,他直奔出门,看到旁边有个小旅馆,如果是平时,哪怕是现在潦倒落魄的梁实宽,他也不会进这种没有档次的旅馆,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去前台开了一间房,前台的服务人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急的人,即使是情侣二人,也不会这么急啊,更何况梁实宽就自己一个人。狐疑地把房卡递给梁实宽,梁实宽快速地接过来,然后便直奔房间。

    到了房间,梁实宽连衣服都没有脱,便进了浴室,浴室狭窄,梁实宽一米八二的大个子站在那里显得很局促,空间一下子变得很逼仄。梁实宽直接打开了花洒,也不管滚烫的水温,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等到皮肤开始变得通红,梁实宽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掉,他用毛巾一遍遍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一遍两遍……直到两个小时过去了,梁实宽才从浴室出来。他还是感觉很脏,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脏,好像怎么洗也无法洗掉,但是他的皮肤已经多处擦伤,鲜血混着体液渗出,他不得不从浴室出来。

    脱下来的衣服就那么扔在浴室地上,这身衣服曾经被陈曼曼摸过,梁实宽连看一眼都没有看,只觉得会脏了自己眼睛。他披着浴袍出来后,在网上下单了一身衣服,让他们送到自己所在的旅馆。

    梁实宽就这么站在屋里,看着被灰尘蒙了一层的玻璃、屋顶角落结着的蛛网、肮脏的地毯、斑驳的椅子和书桌、呼呼作响的老旧空调……梁实宽勾唇笑了笑,想不到他梁实宽也有今天。

    两颊已经高高地肿起,带着深深的红色印子,梁实宽看了一眼镜中陌生的自己,镜中的人好像在嘲笑自己,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这就是你抛妻弃子的下场,每天搂着蛇蝎睡觉,自己把自己折磨成这个落魄样子。

    梁实宽对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梁实宽不是没想过请律师打官司把送给陈曼曼的东西都要回来,但是他更痛恨的是自己,陈曼曼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都是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自己有机可乘,别人怎么可能算计到自己头上,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立身不正,没有守护好家庭。家庭,一想到这个词,梁实宽就心如刀绞,他已经没有家了,曾经温馨幸福的家庭被他自己一手拆散了。他更不能想夏冰,一想到夏冰,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的头便一抽抽地疼。

    商场人员很快把衣服送到了梁实宽的手中,平时一身高定的他穿上了平价的衣服,虽然顶着一张猪头脸,也掩饰不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魅力。梁实宽在前台结账的时候,清洁人员进入房间看到浴室地上散落的衣服,她拿起来看了一下,虽然清洁阿姨不懂什么是大牌,但是凭她的经验,这些料子摸在手里手感极好,价格肯定不便宜。她急忙拿出呼叫器告诉了前台,担心慢一秒钟客人就走了。

    当前台问梁实宽怎么处置那些衣服的时候,梁实宽淡淡地说:“扔了。”便抬步离开。前台也以为就是些普通的衣服,但是当保洁阿姨拿出这些衣服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些奢侈品大牌,而且还都是高端定制,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他如获至宝,让保洁阿姨不用管了,这些衣服他会处理。

    看着这些衣服,前台小心地收到袋子里,只要经过干洗店打理一下,再出手倒卖,这些衣服能赚不少。

    梁实宽回到了家中,从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鞋子、领带都拿了出来,地上摆了一大堆。他把小区的保洁人员叫了上来,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出去。保洁人员不解地看着梁实宽,因为很多衣服鞋子看上去几乎就是全新的,有的甚至没有拆封,吊牌还在呢。一个保洁人员指着这些东西,不确定地问道:“先生,您确定这些都不要了?”

    梁实宽点了点头,不欲多言。

    保洁人员按捺住心中的喜色,强自镇定地整理着地上的东西,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某个西服的吊牌,后面的零他数了好久,才最终确定价格。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把那件西服放入了袋子里,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没有吊牌的衣服、鞋子价格甚至比这件西服还要贵。

    梁实宽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致。其实已经是数九寒冬了,冷风瞬间而入,但是梁实宽似乎毫无所觉,心已深处冰洞,周身的寒冷便微不足道了。

    保洁人员抬头看了看梁实宽,不明白这么大冷天还有人开窗,得了那么多实惠,保洁人员好心地说了两句,“先生,外面风大,小心感冒了。”

    梁实宽好像没有听见,一动不动地站着,从背影看,保洁人员不知怎么地,竟然觉察出这个男人的一丝落寞。

    保洁摇了摇头,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么富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寂寞?自己这是瞎操心。

    很快保洁收拾了几大包的衣服鞋子,高兴地和梁实宽道了谢,拎着大包小包地离开了。衣柜还敞开着,但是已经空空如也。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夜幕渐渐降临,路上依次亮起了路灯,道路上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匆匆赶着回家。曾几何时,梁实宽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每天下班后心心念念地回到自己的小家。印象中无论自己回来得多晚,夏冰总会在走廊留一盏灯。每次回家时即使已经是深夜,但是开门只要看到那一盏橙色的灯光,梁实宽疲惫了一天的心就会渐渐放松下来。但是,他把这一切都丢了……

    张慧娟和梁建业老两口还是从同事口中得知梁实宽破产的消息,二人都惊诧不已,之前从来没有过任何风声,梁实宽更是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的信息。张慧娟虽然在面对工作的时候处变不惊,但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特别是这么大的事情,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急急地拨打了梁实宽的手机,但是一直无人接听。梁建业看张慧娟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愈加心烦,他皱眉对张慧娟道:“你就不能消停会,给他点时间,我们这边着急也帮不上忙。”

    张慧娟看着梁建业还能坐得住,心里的火气正好无处发泄,梁建业正赶在这个枪口上,张慧娟把枪口对准梁建业,开始唠叨梁建业,梁建业知道自己惹了老婆子,赶紧低头装怂。张慧娟见梁建业半天也不吭声,自己一腔的火气对着这个木头也发不出来。她自顾自地坐下,粗喘着气,脑海里还在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实宽把脸深深地埋入大床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一天没有吃东西,梁实宽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他却没有一点食欲。他随手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好几个母亲的未接来电,知道父母已经听说自己的事情了,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起当初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擦亮眼睛,不要被陈曼曼迷惑了,珍惜夏冰,当时他很是厌烦。有句老话说得好,“父母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不管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眼前一过,说上几句话,基本上就可以看出来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但经此一事,梁实宽对自己母亲的功力算是深信不疑了。

    担心父母多想,梁实宽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说道:“妈,你们放心,我挺好的,明天回家。”

    张慧娟根本就没有睡,导致梁建业在她身旁呼噜声打得此起彼伏,她心烦不停地翻身。这是手机“叮”地一声提示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不知道为什么,张慧娟直觉是儿子发过来的。果不其然,看着梁实宽安抚的话语,张慧娟渐渐地红了眼眶。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会想不开,只要人还平平安安的,张慧娟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

    梁实宽的信息无疑是一针镇静剂,即使身旁的老伴鼾声如雷,她依旧渐渐地入睡了。

    第二天张慧娟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梁建业早就已经不在身边,她赶忙从床上起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带上布袋去了菜市场。在菜市场里,张慧娟精心地挑选着梁实宽爱吃的食物,最后拎了满满一大袋子回家。

    张慧娟问了梁实宽什么时候回家,梁实宽只说下午,没有给出具体时间,如果是以前,张慧娟肯定会追问具体时间,但张慧娟知道现在梁实宽心烦,能回家已经很难得了,便没有说什么,只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因为时间很充裕,张慧娟细心地处理着各种食材。梁建业从老友家下棋回来,打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鲜香,梁建业感慨,老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心地做过饭了。印象中两人结婚后一直工作很忙,就一直吃食堂,儿子出生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因此花长时间做一顿饭的时候便少之又少,退休后以为老两口吃得不多,所以张慧娟也不会多做,就简单地炒一两个菜,像今天这样整一桌子菜的时候可不多。但是转念一想,梁建业便猜到了什么,十有八九是梁实宽要回家吃饭。

    果不其然,张慧娟看到梁建业便把梁实宽要回来的事情说了,梁建业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是唯一的儿子,小时候的生活条件比较优越,但是他们二人在教育孩子方面还是比较一致的,都没有溺爱,而是鼓励他勇敢地面对困难挫折,创业时期虽然有他们老两口的人脉和背景扶持,但如果没有拼劲和毅力,想要创业成功,谈何容易。

    下午两点半,梁实宽回来了,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扑鼻的海鲜香味迎面而来,他知道母亲做了他最喜欢的菜。梁实宽迈入家门的那一刻,才觉得身体的血液好像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张慧娟看着疲惫憔悴尽显的梁实宽,顿了顿,装作没有看见一样地撇开眼去。她知道现在最好的就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追着梁实宽东问西问,孩子肯定会不耐烦。她很庆幸梁实宽在看到自己电话的时候给自己回消息,并且还回家吃饭,这比什么都能安慰他们老两口的心。

    张慧娟让梁实宽先去洗把脸,菜已经做好了,就等他回来上桌了。梁实宽点点头,顺从地进了洗手间。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好像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开口说话。梁实宽默默地夹着面前的菜,张慧娟见他只吃这一个菜,作势要把其他菜往他面前放,梁建业一个眼神阻止了她。一顿饭而已,少吃一个菜又不会死,现在儿子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他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回家来,他们已经很庆幸了,不要在这种小事上面再烦他了。

    莫名地,张慧娟读懂了梁建业的意思,悄悄地放下了手。张慧娟的举动其实梁实宽都看在眼里,他感激父母的体量,对于自己之前没有听从母亲的劝诫,和夏冰离婚的决定后悔得无以复加。其实后悔已经不足以表达梁实宽对于夏冰的感情,面对夏冰,他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词,便是赎罪。可是自己醒悟得太晚了,他想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和后半生赎罪,但是他所有的财产已经转移给了陈曼曼,虽然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要回来,但是这些财产曾经冠上陈曼曼的名字,他不想再拿给夏冰,这样会玷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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