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产
梁实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一大早是被桌上的手机震动吵醒的,他按了按太阳穴,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某个合作多年的供应商的电话,梁实宽按下了接听键。
焦总火急火燎地说道:“梁总啊,你这边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得到消息说你们支付款项肯恩刚要拖延了。”
梁实宽疲惫地按了按额头,定了定心神,压下心头的焦躁,说道:“焦总,我们之间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了,您对我们公司的信誉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一时资金周转不开,看在多年愉快合作的份上,容我周转几天,到时可能把款项支付给您。”
焦总在商海几十年沉浮,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在他看来,梁实宽这次是遇上了大难题了,两家公司之间合作很频繁,因此利益牵扯的也很多,他必须赶在梁实宽彻底撑不下去之前把握住这个时机,尽量能拿回多少算多少。
焦总并没有被这些敷衍的话哄住,他笑眯眯地说:“梁总,您也知道,我们是小公司,也等着资金周转呢,您看能给多少是多少,让我们缓一阵。”
梁实宽知道这个老狐狸比较难缠,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套说辞大概率不会让他放弃,他也做好了要和他周旋一番的准备。但是,手机上一个接一个的未接来电提醒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多么地艰难,如果焦总这边开了口,其他供货商可能会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况且实际上公司账户上的资金不多了,如果支付了焦总,哪怕是一部分,都会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梁实宽继续和焦总周旋,虽然焦总老谋深算,但是梁实宽这么多年在商场也学会了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他面上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微笑谦恭的态度,耐心地和焦总周旋。现在梁实宽颇有些虱子多了不痒的心态,手机不停提醒着未接来电,他依然能够云淡风轻地和焦总打太极。
焦总这么老谋深算的人都被梁实宽整的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和梁实宽又周旋了一会儿,最后因为一会儿要有客户要见,便结束了通话。焦总在心里腹诽,他一直以为这小子年轻好说话,软磨硬泡一两句,估计他碍不住面子就给了,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挂断电话后梁实宽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老狐狸再软磨硬泡5分钟,他就得败下阵来了。看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来电,梁实宽也没有理睬。他觉得既然昨天任总收了他的卡,应该是能把他的贷款暂缓些时日,他坐回到座椅上。这个时候手机屏幕震动了一下,是陈曼曼发过来的婚纱试装。之前梁实宽购买过各大品牌的服装,他们的设计总监和梁实宽有过接触,二人聊得比较投缘。因此,这次陈曼曼婚纱设计也拜托了这位总监,陈曼曼照片上穿的婚纱就是出自该设计总监之手。
毫无疑问,这件婚纱将陈曼曼衬托得更加地人比花姣,将她的身材修饰得更加玲珑剔透。如果是以前看到这张照片,梁实宽肯定会被深深地迷住。现在他扫了一眼,便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到桌子上。他实在没有心思想什么情情爱爱、风花雪月,他深知这一切都建立在目前的物质基础上,没有了现在的经济地位,像普通人一样一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陈曼曼不会和自己过这样的日子。鬼使神差地,梁实宽脑海中蹦入了夏冰的身影。刚刚创业期间两个人挤在小出租屋,那时的梁实宽觉得对夏冰很是亏欠。但是夏冰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一直都是甘之如饴地陪着梁实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在梁实宽的印象中夏冰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柔声细语,对自己从来只有信任和鼓励。想到这里,梁实宽微微摇了摇头,试图将头脑中夏冰的影子删去。他知道和夏冰早就结束了,现在他的爱人是陈曼曼,也是他打算共度余生的女人。梁实宽定了定心神,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这时,梁实宽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扫了一眼,下意识地觉得是催款的,刚要关机,发现是一个快递电话,接通电话后了解到是一个自己的快件,他打电话让秘书去取。拿到快递,打开一看,正是昨晚他悄悄塞给任总的那张银行卡。梁实宽的表情瞬间如冻住一样,他的心一直沉到了湖底。他知道这次难关他估计很难跨越了。
其实他之前打算把自己名下的房产车子全部都变卖了,但因为离婚,财产的一半划给了夏冰,自己名下的个人财产其实已经不多了。和贷款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
何况他也想到了陈曼曼,一个小姑娘,任劳任怨地跟着自己,还要承受社会上的指指点点,自己如果把名下财产都变卖了,他觉得愧对陈曼曼,梁实宽有些于心不忍。他现在有些不太敢想以后,他怕陈曼曼知道实情后,心里承受不住。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他打算着手办理财产转移,最起码小姑娘跟了自己一场,还流了两次产,不能跟着自己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梁实宽叫来了秘书,让她全权负责资产转移事宜。秘书听到之后,出于职业素养,她没有多说什么。从梁实宽的办公室出来,秘书坐回到座位上,心里的震惊久久无法消退。梁总竟然离婚了,这个消息就如一个重磅炸弹,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相信。她见过夏冰,那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而且对周围人很和善。对于陈曼曼,她的感官不是很好,虽然从来没有和这个女孩打过交道,但是从女人的第六感看,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眼角眉梢流露出精明算计,她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自信的。她不明白,梁总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妻子,竟然和这个女人走到了一起。就她所知,陈曼曼已经离职挺长时间了,离职这么久两个人竟然还能走到一起,看来两人已经暗度陈仓很久了。秘书以前还对梁实宽这个老板很尊敬,觉得他个人能力强,对员工也很好,爱妻子爱家庭,堪称完美男人的代表。当初秘书还因为遇到这样一个老板感到庆幸,现在她觉得,可能爱偷腥是男人的天性,在人前这么正派的男人私底下竟然干了这么龌龊毁三观的事情。秘书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小职员,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
梁实宽安排完财产转移的事,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他知道现在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后面是百万追兵,前面是万丈深渊,他现在寸步不能移。除非有意外情况发生,基本上现在他已经走入了绝境。
接下来的几天,梁实宽一直都吃住在公司,没有再去医院看陈曼曼。陈曼曼察觉出了不对劲,对婚礼事宜也不再那么上心,有些心不在焉。她多次微信电话询问梁实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梁实宽一直都说,没有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知道,肯定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突然她想起了曾经李世雄让她安装在梁实宽手机上的手机链。陈曼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果说当初她是不知道李世雄的用意,那肯定是谎话。她只是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仅仅是监听些手机谈话内容,还不至于多么严重,况且李世雄那些都是些痞子,没有什么文化,估计也就是小打小闹,顶多敲诈他一笔,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谁能想到,几年没接触,李世雄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了。她想质问李世雄,但是又不敢。她跟过李世雄几年,最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一个人渣、疯子。而且一旦被他缠上,除非他主动放弃,否则他根本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梁实宽没有想说,陈曼曼也没有紧追着不放。她看得出来,梁实宽的事业应该受到了冲击,而且问题还不小。这段时间她也收到了梁实宽秘书的信息,说是她按照梁实宽的嘱托,要转移些梁总的资产到自己名下,刚收到消息的时候,陈曼曼还有些窃喜。觉得梁实宽对自己很上心。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关键看这个男人舍不舍得花钱给你。但现在看来,梁实宽是在想着在他败落前能尽量照顾到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陈曼曼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都是靠自己的算计,从来没有人主动这么好地对待她。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梁实宽知道自己的真正面目,知道了自己串通李世雄在他手机上装监控的事,恐怕会恨死自己。
陈曼曼从来都是很现实的人。她从来知道男人的宠爱靠不住,她坦然自若地接受了梁实宽给她转过来的房产和车子,想着自己因为这个男人流过两次产,虽然第二个孩子不是梁实宽的,但也是因为他而流产的,和自己的身体比起来,自己拿这些不算多。
想完这些事,陈曼曼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指甲,像没事人一样地哼着歌。陈曼曼想着,其实自己也不亏,她看得出来,梁实宽是爱自己的,她既得到了男人的爱情,又得到了金钱,而且还成功地把夏冰这个正室夫人挤了下去,不能不说自己的魅力值和能力值都是不错的。陈曼曼越想得意,刚开始心中的一点点愧疚也渐渐地烟消云散。
梁实宽的公司破产就在一夕之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职员们都很吃惊。梁实宽把所有员工聚集到一起,和他们说了一下公司的情况,感谢大家对公司做出的贡献,并表示将来公司如果能东山再起,在场的员工想要回来的都可以直接联系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大家更关注的是当月工资以及加下来的工作该去哪找。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谁站出来主动发言的。主要是因为梁实宽平时对员工很和善,而且员工福利也很好,大家在这个公司干的很开心,突然间这个消息一出来,大家都有些转不过来。
梁实宽看着大家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地说道:“大家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只要是我梁实宽现在还能办到的,我肯定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一个资历稍微老一点的员工犹豫着开口,“梁总,我们大家都知道您是爱护员工的好领导,也对能在这个公司工作感到荣幸,现在公司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感谢梁总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我们这些下面的员工,遇到您这么好的领导也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大家身上不是房贷就是车贷,还有就是孩子上学,大家身上也都有着各种负担,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开口问的。”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人,看到大家殷切的眼神,咽了口口水,说道:“所以梁总,大家比较关心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如期发放,即使少一些也没有关系,毕竟没有足月。”
梁实宽听到这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员工这个月的工资他还是有预留的,他点了点头,说道:“大家放心,本月的公司我会让财务一分不少地打到各位的工资卡中。大家是陪着公司一起发展起来的,我梁实宽不会作出亏欠员工工资的事情。”
大家听到梁实宽的保证,心里都舒了一口气。对于梁实宽的承诺大家还是比较信任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凡是梁实宽亲口许诺的事情,从来没有不兑现的,大厅里重新陷入了沉寂。
梁实宽看大家没有要说的了,便点点头,“既然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散了吧,收拾收拾可以回家了。”说完,便抬步离开了大厅。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集体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