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谈崩了
“行啦行啦,你们薅羊毛就算了,不能总可着一只羊薅吧?”
陆安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林妮妮适时出来搅局。
她一开这口,林浮生便打住了。
青毛小尖的味道,陆安终于尝到。平心而论,好茶配好水,入口顺软香醇,淡淡的苦涩在舌面中凝成一条线,散开后便是绵长有层次的回甘。
但就是价钱太贵了,贵得咬人。
刘金波与李友田在外开垦的事业,虽说局面铺得很大,毕竟挖得还远远不够深,可以说是环环相扣,捉襟就见肘。
然而官方向陆安敲竹杠的规格,俨然是按照十大家族那个档次来的,别说创业初期,就算已经有所建树的私人企业家,也被敲得满头包了。
除非是省首富那个级别,才能满足宜城这帮老毕登的胃口——单凭一个人的腰包,谁敢夸海口挑起一个县的扶贫任务?
县的范围可不只是一座县城,下辖几十个乡镇,才是难中之难。
“陆先生如果觉得太勉强,那就不必勉强了。”
一直没动静的卢环运此时站了出来,面无表情道:“老话说有多大碗装多少饭,宜城想必还是有不少人,既端得起这么大的碗,也乐意吃这么多的饭。”
他这态度,似乎不在所有人意料当中,于是空气安静下去,多了几分摸不真切的暧昧。
陆安盯着卢钰的爹,心情渐渐涌出火气。
威胁吓唬,还是真有换人顶替的心思?若是后者,老东西可算公报私仇了啊!
倒也谈不上,今儿这事还真不是台面上的公事。
“可以!”
陆安倏然起身,拿过林妮妮手里的拐杖,拄着。
“我也觉得,既然是谈事情,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算。那就请各位另谋贤能,陆安不耽搁大家宝贵的时间了。”
说完,洒脱离场。
……
茶楼外,陆安跛着脚走了出来,林妮妮紧随其后追赶。
茶室内,众人感觉有些荒诞。
如此重要的会谈,竟然也会发生一言不合就走人的画面,以前没见过,以后也不想见。
“老林,我早说过,此人心性浮躁,不堪大用。现在各位也都见识到了,他要么是沉不住气,要么是没摆端正自己的位置,还甩手就走,做给谁看?”
卢环运并不掩饰自己对陆安从内到外的不满,揶揄道:“他难道还想学农村市场里的砍价,以为走了我们还得上赶着请他回来?”
与卢环运这个黑脸二把手一正一负,作为一把手的林浮生时刻都是头笑面虎。
看着敞开的门,林浮生悠然道:“砍价是争利之举,无所谓高明优雅或蹩脚,能把价看下来,就是好手段。”
卢环运冷哼道:“我不认为今天这价他能砍得动!宜城除了他,不是没有别的对象可以扶持!”
林浮生向来习惯看破不说破,接下来一句,却是一针捅得鲜血淋漓:
“老卢啊,你格局未免小了点。小钰在陆安父母经营的饭店打工,你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吧?压住他,让他绕开除草计划,你家女儿就有机会俘获心上人了?”
“我们此次筹谋,可是为了整个宜城的未来,你的私心还是稍微克制克制。换掉他,宜城真有与他不相上下的除草人?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卢环运愣住了。与这位笑面虎搭班子十年还多,是同僚搭档,也是生活中志趣相投的好友,他最了解林浮生。
因此对方此刻会有这番言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瞧不上他,所以说我全是私心,倒也不尽然,我只是拿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实在没辙。”
茶室内其余一众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这是要聊私人恩怨了……
林浮生端坐木椅,右手弹着茶碗盖,嚣张道:“你跟我争了一辈子。争老婆,你争输了;走仕途后,你永远是个老二。怎么,争女婿你觉得就能争过我了?”
卢环运怒不可遏:“姓林的,你别欺人太甚!”
林浮生悠哉悠哉道:“姓卢的,看见我女儿跟他多亲近了么?老乔他侄女还跟他先认识,没听说俩人这么亲密无间过。”
旁边的中年男人尴尬道:“你俩置气,扯上我做什么?”
“事实证明,就算是培养孩子,我教出的闺女也比你们家的有魅力!”林浮生骄傲道。
卢环运气得喝茶。
林浮生转身看着身边的老伙计,笑道:“老乔啊,到时还得通知你侄女,回来喝我女儿跟陆安的喜酒啊!”
卢姓书记猛拍桌子:“姓林的,你别欺人太甚!”
……
……
玛莎拉蒂开在返城的路上。
林妮妮都懵了。
她还特意到茶楼旁边的商店,给陆安买了一包华子,想着他抽完一根烟,差不多就可以回楼上继续谈了,毕竟自己就是他下台的台阶。
结果人家可倒好,抽完一根烟上车便开回宜城。
“你这也太草率了!我爸爸不全是在刁难你,他知道你的事业进展到什么程度,给你提那些要求,反过来其实也是一种承诺!”
腿姐快急疯了,劝说道:“你为凤夷县扶贫,答应的事如果超出你能力,他们就会帮你拥有那种能力,懂吗?”
“换个角度说,官方要扶持除草人,铲除掉老牌家族,但时候除草的人必然就会成为新的豪门。你也要体谅他们的顾虑,不留几把锁,新出来的豪门反而更是信马由缰,那岂不弄巧成拙?”
“唉呀你说句话呀!”
林妮妮可不是个温和有耐心的主儿,对牛弹琴半天得不到回应,脾气眼看着就要上来了。
陆安则仍是不紧不慢的,把车开进加油站,才领着她来到路边。
“你不是不希望我成为除草人么?怎么现在又这么紧张?”
“此一时彼一时,你跟岑家的矛盾,已经在所难免的激化了!而且,是你自己决定接受的,我当然想的是怎么让你成功得到那个特殊的身份!”腿姐似乎在有意压着自己的嗓门儿。
陆安拿出她送的那包华子,倒是没敢抽。
屁股后边就是加油站,为了嘬一口,被炸成烤肉可就不划算了。
他将烟盒放在手里把玩着,笑道:“所以之前说你笨,你还生气。卢环运跟你爸爸,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唱双簧,不管是有意配合还是偶然为之,我的位置,已经被他们压得太低。”
“我只不过是摆明态度让他们知道,这个除草人的身份,我虽然想要,但没了这个身份,我也不是活不了。”
林妮妮抢了他手里的烟,蹙眉道:“他们确实有点太欺负人了,已经双方得利的局面,有的人却还想再从你这里捞些政绩……那,这一亮态度,两边都下不来台,要是真的谈崩了,那就崩了?”
陆安抬头望着天,不想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我们打个赌吧,赌今天过完之前,你爸爸或者卢环运,他们之间至少有一个人会单独约我谈话。”
“啊?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