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风油精喝多了？
时隔三年有余，今天的陆安，再次以医生的身份第一天上班。
正如约定的那样，从早上坐在桌子后面开始，他就全程扮哑巴，只管把脉开药，不与旁人有任何交流。
好在济世堂事先做了解释，还特意在门口立了个牌子，写明今天的大夫不会讲话，所以病人们倒是不计较，反而有些人还因此感到新奇。
“老师，他不闻不问，诊断得准确么？”
刘逸云为观摩陆安坐诊，专程请了一整天的假，跑过来守在旁边。
乔云海也是让人把那张太师椅，从楼上搬到了楼下，始终候在近处，既是看陆安如何哑着给人断病下药，也是给前来问诊的病人们以信心。
有大名医守着，还怕这位年轻的哑医生出错？
“不是不闻不问。”
乔老纠正过弟子的不当用词：“只是他不问，病人们嘴里可都没闲着。你我师徒终究是多虑了，他的望气功夫，连老夫也望尘莫及，寻常病患，他只需扫一眼便心中明了，把脉或许都有些多余。”
刘逸云惊叹道：“真有这么九妙？”
乔云海悠悠道：“你是西医的科班出身，对中医，只能算是半路出家，很多高处的风景，你是看不到了。不否认你的天资聪颖，毕竟是晚了些。”
刘逸云仍是有自己的困惑：“老师您生于名医世家，自幼熏陶，钻研到了如今的年纪，已经是中医界里的泰山北斗。”
“可陆安他，三十刚出头，父母是开餐馆的，肯定没有家学渊源。满打满算，算他十年学医，医术怎么就高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连您都要谦虚地给他让一步？”
乔云海吹着盖碗里的茶陆，不紧不慢道：“不是谦虚，为师我，是当真不如他……”
“至于年龄，呵呵，更是无须计较。有人空活百岁，有人年少成名，闻道有先后，造诣无长幼。”
“学医这件事，和学炒菜、学挖掘机是一样的，看重天赋，一摸就懂的自然学得快，触类旁通甚至领进门后很多道理无师自通，都不奇怪。”
“何况，父母是买馄饨的，未必代表他就没有深厚的传承。他也说过，自己有位神秘的老师，说不准便是什么隐士高人。”
自身不如年轻人，乔云海看得淡然也坦然。
再了不起，见了自己还不是得乖乖鞠躬低头？没准儿不久的将来，还得随着楚楚一起管自己叫爷爷。
……
“姓陆的！”
原本和谐的医馆内，忽而亮起一阵杀气腾腾的唤姓之声。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上身背心下身紧致牛仔裤的劲装女郎，步步走近。
娇容含怒，两条圆润细长且直的美腿，抬起或踩下，都仿佛牵动男人心里的某根丝线。
来人自然是上门要说法的林妮妮。
看到她，陆安尚无反应，只是默默在心底盘算，这女人来势汹汹的，不晓得要发哪门子飙。
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腿姐的地方，不仅没有得罪，之前大家合作得还算齐心协力，如今应该称得上朋友关系才对。
难道邱子阳提前发病了？她因此推测出之前自己下的毒手？
这是陆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他没注意到，此时身旁太师椅上的乔老有些紧张。
“怎么把这混世小魔头给招来了？先前这小子打听的林家姑娘，就是她？”
老人家心生疑窦，同时一手稳稳拿住茶碗，另一只手提起茶壶，悄然起身冲着刘逸云使了个眼色，果断朝二楼撤离。
义气？
那是年轻人的特色，老年人的特权就是不用讲那玩意儿！
“老师，咱跑什么？”
刘逸云不解，恩师向来稳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毕竟也算官场外一方民间大人物了，可这会儿来的不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嘛？
自己都不慌，老师这是犯了哪门子的忌讳？
“你不懂！”
乔云海匆匆忙忙的，全然顾不上解释，回头望了眼，躲到拐角处停下脚步，对徒弟吩咐道：“你过去，跟医馆其他人交代一声，待会儿要是打起来，尽快疏散病人，然后闭馆！”
“别护着馆里的物件儿，她打碎什么、砸碎什么，记下来去买新的添上就行！”
说完，老人又是一副火烧屁股的慌忙劲儿，快步跑向楼上避难。
刘逸云满脑袋迷糊。
之前医院里见过这个小姑娘，既不疯也不横，实在闹不明白老师这是为哪般！
不过他还是依照乔云海的吩咐，跟医馆里除了陆安之外的人都通报了一番，而这时候，林妮妮已经怼到陆安脸上。
一脚踏桌的架势，跟电视里的女寨主下山抢压寨相公似的。
“你风油精喝多了？”
陆安微微后仰着，仔细审视女人身上带着的杀气，仍然不知所起。
林妮妮此刻的形象，手里就差根皮鞭了，身子下倾，脸送到陆安眼前，几乎鼻子碰鼻子。
“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当世界上没我这么个人了？”
“……”
陆安回答不上来。
这句问话，有还不如没有。
本以为她开口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清楚了，结果却是愈发让人云里雾里。
“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安皱着眉，稍稍不悦。
边上立即转换吃瓜群众模式的病人们啧啧称奇，敢情是个假哑巴来着！
腿姐的答复是一记高抬腿，长腿落下，随着强悍的冲力，那张桌子被她暴力踏碎，从中断开。
这还不算完。
林妮妮扭过蛮腰，转身到柜台前，夺过伙计手里正在称药的秤杆，猛力一甩砸成两段。杆上的秤砣飞出，又撞烂了伙计后边的药柜。
两格抽屉里的夜明砂和蝉蜕，唰唰流出，洒得一地。
陆安算是看明白了，这妞就是纯粹来撒野的，自然便得上前制止。
“你有病我给你治，闹什么闹！？”
一掌摁在林妮妮肩头，略带怒意将其镇住：“病人都让你吓跑了，你发疯也有个限度，刚刚的秤砣要是飞到人脑袋上，你赔的起一条命么？”
林妮妮果然疯了，挣扎得极为用力，头发都甩乱了，整个人变得跟传说中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见状，陆安只好用老办法，右手双指飞速闪过，点了林妮妮的穴。
她失去力量不再挣扎，腿软的瘫坐下去。
嘴里却没消停，冷哼道：“就算我在这儿失手打死了人，乔老头也会替我扛着，轮不到你操心！”
陆安眉头一挑，隐约知道什么情况了。
并不全是冲着自己来的，主要还是这妞跟乔家，似乎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