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诡
无尽的冰凉缠绕周身。
这里似乎是一间牢房。
一张桌子一个板凳外加一张床。
一间狭小的独立卫生间。
非常简单的陈设，都符合监狱的标准。
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嵌在类似防弹玻璃材质制成的墙壁里，设有激光锁的大门。
四面洁白的墙壁让王木发眼睛稍稍有些酸胀。
伸手揉了揉眼后，就又变得没有动静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似乎在想很多事。
激光门突然从外部被打开，制服右胸嵌有两片红枫叶交叠的徽章的男人站在门边，眸光冷淡地望着他。
“109号王木发，准备接受审讯。”
没有反抗的理由。
虽然是在万念俱灰的状态下被带到这里，但王木发的头脑很清楚，也知晓自己接下来要交代的事。
经历巨龙登陆计划的失败以后，他总算看透人生百态，接下来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为此他不会有任何隐瞒。
审讯室。
按下大门开关后，男人往旁边让出身位。
“进去吧。”
王木发乖巧地走进去。
与外部银蓝色的装潢不同，审讯室里的墙壁与天花板均采用庄严的黑色，中间的大圆桌同样也是黑色，光是坐在这里就会感受到极强的压力，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负责这次审讯的人有两个。
一男一女。
硬汉与冷美人。
王木发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并非出于心虚，而是他们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把人心看穿。他本来想着进来以后就直接占据主动权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在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神卫局高级审判官华烈，是这次审讯的负责人，旁边这位是我们局长的秘书宫绫，代表局长参与审讯。”硬汉率先开口，打破这份让王木发背脊冒汗的压抑氛围。“最终审判的结果，将由我们二人共同决定。”
王木发轻轻点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好了，审讯开始。”华烈翻阅着手边的文档，从中抽出一份滑到王木发面前。“首先请王教授解释一下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吧。”
一共三张纸。
第一张纸上的内容是密密麻麻手抄的测风数据。
第二张是图画，画的内容正是与东璃战斗过的气团，只不过没有那么清晰，似乎还处在草稿阶段。
第三张纸上的内容与图画相接，对应着气团的各项数值。
王木发确认无误，均出自他的手笔。
这就是那个叫霓霜的女人所说的实质证据。
到底是用怎样的方法查出他的呢？因为是神秘组织所以一定就能查出来这种理由可没法糊弄他，虽然很想马上得到答案，但他现在没有提问的权利。
“这些都是制造风暴人的凭依。”王木发平静地说，言语间带出气团真正的名讳。“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还在我家搜到了台风监测仪和分析用观望镜吧。”
华烈点头。
“仅凭这些东西以及我个人的力量必然造不出那种能引发20级台风的怪物，这点我想你们也清楚。我想表达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真正的超自然力量，而它……找到了我。”
王木发将自己被神秘人找上，一直到风暴人最终诞生的经历完整讲述出来，对神秘人的身份及信息却全然不提，似乎是想为自己保留一枚谈判的筹码——华烈暂时也没往这方面想，只因这段讲述中出现一个十分刺耳的名词。
“靈？”
神卫局的高级审判官并未听过有这样一号组织，对于其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事实保持怀疑。他身边的女人却变了神色。
“居然是那个组织。”
“你知道吗？”
宫绫微微点头，语气虽有激动，表情依旧平淡。
“靈的资料是高度机密，我是因为跟在局长身边才有幸看过一些。”没有局长的授权，她不能擅自讲出相关信息。
华烈很快明白她这样说的意思，便不再追问。
“你确定刚刚所说一切都是真实准确的吗？”宫绫的视线抛向王木发，眼中凝出一抹阴冷的杀气。
王木发被这眼神看得发憷，但他的确句句属实。
神卫局的审讯一般由主审判官与副手两人完成，王木发事件意义重大，局长才会派最信任的秘书前来代替原副手，对此事表现出充分的重视。起初华烈还觉得局长大题小做，现在却佩服起局长的深谋远虑了，若非宫绫在此，对靈一无所知的他肯定会让接下来的审讯变得磕磕绊绊。
得到王木发肯定的答复后，宫绫微微蹙眉沉思。
华烈也不打扰她思考，将话题引回正轨。
“王教授，我们来聊聊那个神秘人吧。”
时机到了！
王木发在内心窃喜。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似乎洞察王木发的心理，华烈眸光发狠，审判官的气场全开。“记住，你若敢编造谎言，监狱就会是你下半辈子的家。你的选择只有将功赎罪，这样我们才能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我哪敢骗你们，只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是罪人，还妄想谈判？”
藏下一枚筹码的原因只是想重获自由，王木发不相信自己通敌叛国的罪名会受到宽大处理，或者说再宽大也要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
他将这种想法坦白出来，遭到华烈的嗤笑。
“我们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别自己把这最后的体面毁了。”
听到这句话，王木发才猛然醒悟。
简直就是开玩笑，他可是见识过霓霜那些超科技道具的，虽然比不过靈组织的超自然力量，但想让一个人开口说实话肯定轻而易举。他真佩服自己刚刚的勇气。
“好吧，我会讲出来……”
王木发选择妥协。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我记得那天自己正在浅……”
他停住说话，神情略微呆滞。
他看到华烈的嘴巴在动，但没有声音传过来。
“王教授？”华烈皱起眉头，以为对方在耍花样。
王木发自然注意到华烈不善的眸光，他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可无论他怎样张合嘴唇，就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听觉消失的世界安静而诡异，王木发猜想自己可能是太过劳累导致听觉短暂消失。阅历丰富的他很快镇定下来，决定以这样的姿态将信息继续传递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木发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准确的说，他居然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
紧接着，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嘭！”
板凳倒在地上，王木发也摔在地上。
出于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一种致命恐惧感，他开始胡乱挥舞手臂蹬踢双腿，将严肃的审讯室弄出阵阵嘈杂声响。
“王教授？！”
华烈与宫绫同时起身，他们察觉出王木发不是在装神弄鬼。
他们的位置距离王木发仅有三米，再次看到王木发却是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人形。就像失去痛觉那般，王木发这会儿居然疯狂对自己的眼鼻口耳用力抓挠，已然鲜血淋漓也不停止。
“王教授！”
“别碰他！”
华烈刚想将这可怜的男人拉起来，却被宫绫厉声喝止。
“他的血有毒。”面对审判官递来的不解，宫绫只是神态严肃地摇摇头。“很遗憾，他已经没救了。”
就像为宫绫的言语进行证明，她刚说完，王木发恰巧也停止这似乎中邪的可怕举动。
他的双手无力耷拉于身侧，再无生息。
“让医疗部派人过来清理现场吧。”宫绫说。“你不必垂头丧气的，毕竟涉及到靈组织，龙局长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华烈并非纠结这点，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
“龙局长过两天就回来了，他会把靈的事情告诉你。”
宫绫看出华烈的想法，说完这句话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走后，华烈还没有离开。
他盯着王木发的尸体，眉头紧锁不知又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