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很快, 萧媺芷就向杨丽华传达了皇帝要封夏蔓为婕妤的消息,并第一时间为其安排了寝宫。
此事传出后,后宫上上下下皆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那夏姑姑是乐平公主硬塞到皇帝身边的眼线, 也有人说陛下早已钟情夏蔓多年, 终于得偿所愿, 还有传夏蔓是个狐媚子, 主动献身勾引至尊。
这些流言蜚语并没有影响到夏蔓和杨丽华, 二人仍是如寻常一般,至临别前,杨丽华又拉着夏蔓说了许多体己话, 不仅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还选了一名灵巧的年轻宫女配给她作贴身侍婢。
当天,风和日丽, 天光大好。夏蔓带着紫烟刚搬进寝宫, 一切还没有收拾妥当,皇后便亲自送来了青衣礼服和许多精致的常服。
萧媺芷笑容满面,想让夏蔓试穿青服,夏蔓却以还未册封为由推却, 最终在皇后的一再要求下,她勉强挑了一件较为素净的大袖交领高腰长裙,被清芙和紫烟拥簇着前去更衣。
片刻后, 焕然一新的夏蔓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第一次穿这样大袖的衣裙, 甚是不习惯,行走间有些拘谨别扭。
萧媺芷却是眼前一亮,急忙迎上去, 热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地夸赞道:“好看,真是太好看了!我就知道,这花色适合你。”说着,正好瞧见夏蔓发间的簪钗有些歪斜,她还主动帮其插正。
夏蔓甚是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淡淡地回道:“都是皇后的衣服好看,奴婢……奴婢配不上这衣服……”
萧媺芷摇了摇头,轻轻抬起手,搭在夏蔓的肩上,和蔼地说道:“册封也就是这两日了,你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夏蔓听罢,有些尴尬,坦然道:“奴婢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那难不成以后都不改了?”萧媺芷无奈地笑了下,见夏蔓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她随即向清芙和紫烟摆摆手,示意她到门口候着,然后拉着夏蔓坐到一旁的小榻上。
二人静默了片刻,萧媺芷看出对方有点紧张,便热络地套起近乎:“夏蔓,记得开皇十五年秋冬,你奉文献皇后之命来扬州慰问当时身为晋王的陛下,我与你可是同寝同食了几个月呢,那段时间我关系多好啊,怎么现在又对我防备起来了?”
“没有,没有的……”夏蔓连忙否认,说着侧身转向萧媺芷,直视着其双眸,认真地表白心迹:“皇后在奴婢心中就是菩萨般的人物,奴婢怎么可能防备皇后呢!只不过……许久没有与皇后如此亲近,有些不适应罢了……”
萧媺芷闻言,当即忍俊不禁:“你啊,倒是诚实!这也不怕,日后我同样侍奉陛下,多加走动便是了。”见夏蔓只是略点了下头,没有多言,她又语重心长地说:“我年纪大了,侍候陛下难免心力不足,以后就靠你多分担了!”
听到这话,夏蔓露出一丝惊慌,同时带着几分涩意,低声回道:“皇后折煞奴婢了,奴婢也三十多了,不比皇后年轻几岁,皇后若称自己年纪大,那奴婢便也是年纪大了。”
萧媺芷发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勾了勾嘴角,又换了种说辞:“我生第三个儿子时烙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了,陛下子嗣单薄,你要努力为他开枝散叶啊!”说完,她又拍了拍夏蔓的手,给予其鼓励。
夏蔓听罢,脸颊一片绯红,又想着这是皇后的伤心事,想要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开口,一时间很是窘迫。
二人目光接触间,萧媺芷看出了夏蔓的心思,温柔地化解道:“不用多说,我都明了!”
这时,正巧陈婤进入室内,一见到萧媺芷在场,立刻恭敬地上前:“臣妾来看望姐姐,没想到皇后也在,臣妾给皇后请安!”
萧媺芷随即起身,扶起正要行大礼的陈婤,委婉地客气道:“以后私底下,莫要行此大礼!阿婤,既然你来了,就好生陪夏蔓聊聊天,我先回去了!”
夏蔓也紧跟着起身,和陈婤一起将皇后送出寝宫。二人重新回到殿中后,夏蔓看着身边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美妇,有礼地唤了一声“贵妃”。
陈婤听到这称呼,立刻故作微嗔,皱着眉一脸薄怒道:“姐姐,你又来了,不是说好只管叫我阿婤嘛,你若如此,那以后我也天天叫你夏婕妤啊!”
夏蔓拗不过,抿着嘴应道:“好,叫阿婤!”说罢,她便邀陈婤与自己坐到案前,又命紫烟去准备茶水。二人坐定后,夏蔓瞧着陈婤红光满面的样子,觉得她整个人明显比以前活泼了许多,随口问道:“阿婤,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陈婤盈盈一笑,瞬间幸福满溢道:“好啊,陛下待我十分好,我特别满足!”忽然,她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妥,赶忙又补充道:“姐姐,陛下一定会对你更好的,到时候你肯定觉得像掉进蜜罐里一样!”
说完,见夏蔓笑而不语,陈婤又凑上前,咬着她的耳朵嘀咕了一句。夏蔓顿时面红耳赤,闪身一躲,轻喝道:“你瞎说什么呢!”
陈婤却仍是一副不罢休的架势,故意调笑道:“姐姐你不要紧张嘛,陛下很温柔的。”
好在这时,紫烟端着一套茶具走过来,夏蔓借机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别说了,先喝茶吧!这是公主给我的茶,你品品怎么样。”
之后,陈婤一边喝着茶,一边又继续和夏蔓嬉笑,说得夏蔓越发不好意思。
两日后的上午,夏蔓身穿青服接受了册封诏令,然后忐忑地等待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圣驾降临。
杨广有些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地迈进夏蔓寝宫,而夏蔓早已在外殿恭候了多时,她紧张得心中如捣鼓,肢体十分僵硬,一见到皇帝,立刻跪地行了大礼。
杨广见状,赶忙快速上前,抓着夏蔓的双臂将她扶起,随即眼里冒着光,直勾勾地瞅着她的面容,连连称赞:“你今天的妆容真好看!”
夏蔓被看得不好意思,慌张地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不料下一刻,杨广竟直接向她的唇吻了过来。夏蔓下意识一躲,皇帝这一吻便啄到了她的脸颊上,连带着一股热气呼入耳中。
杨广见面前的女子一脸羞涩,便也没有责难,又将她拥入怀中,充满深情地说道:“夏蔓,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嫁给我了!你不知道,在过往的许多年里,我一直以为你与我不会有交集的。”
夏蔓之前已经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她知道自己应该也必须接受这个男人,所以被他拥着也没有挣扎,但整个人还是免不了有些发抖。
杨广察觉到怀中细微的抖动,唇际泛起一丝弧度,他轻轻抚了抚夏蔓额间的碎发,万般温柔地问道:“你还是这样怕我吗?”
夏蔓垂着眼帘,紧张之下,声音有些沙哑:“没、没有……陛下刚忙完公务,一定饿了吧,还是先用膳吧!”
杨广闻言,松了手劲儿,夏蔓这才挣脱出来,去吩咐紫烟上晚膳。
席间,二人并排坐在案前,夏蔓温婉得体地为皇帝介绍着每一道菜。起初,杨广还很高兴,可后来发现夏蔓几乎不停地说,似乎生怕停下来,听到自己谈论别的话题,于是淡淡地又很有耐心地打断道:“夏蔓,你是朕的嫔御,不是宫女帮厨,朕想跟你好好吃个饭、谈谈心,不是来听你报菜名的!”
夏蔓应了句“是”,泄下气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杨广瞧出了对方的窘迫,担心她自责难受,又笑呵呵地主动给她夹菜:“发什么呆,快吃呀,一会儿要凉了!你尝尝这个小牛肉,就跟你说的一样,确实鲜嫩无比,入口即化。”
之后,皇帝完全占据主导,与夏蔓唠了些闲话,缓解了她焦虑的情绪,夏蔓言语间也都应对本分,两个人非常和谐地用过了这一餐。
末了,夏蔓唤紫烟拿来擦手的巾帕,又主动拉过杨广的手帮其擦拭,一举一动很是认真,但触摸过程中,为了不让自己紧张多想,她完全是屏气敛息,注意力只在手上,连头都不敢抬。
杨广默默瞧着夏蔓贤惠侍候自己的模样,心中激起一阵满足,转而握住了她的手,温情脉脉地说:“好了,朕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夏蔓本已做好皇帝要留宿的心理准备,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陛下要走?”
杨广却是笑呵呵的,手上突然使了劲儿,猛一下将对方拉近,盯着她的双眸,暧昧地说道:“你若舍不得朕,朕也可以留下过夜的!”
夏蔓赶忙避开皇帝的目光,沉默不语,其中含义自然明了。杨广见状,松开了夏蔓的手,附在她耳边,真诚地说:“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适应我的关系,所以在你愿意之前,我不会强迫你的!”
夏蔓反应过来时,杨广已悠然起身,正要向外走。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她连忙站起来恭送圣驾,看着杨广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微妙又难以名状的情绪。
离开夏蔓的住处后,杨广想也不想,直奔皇后寝宫,一踏入内殿,他就悄声遣退了候在旁边的清芙。
恰好这时,萧媺芷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樟木柜前收拾衣物,杨广随即放轻脚步,窃窃地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她。
萧媺芷不由惊了一下,但嗅着那熟悉的气息,立刻便意识到来者是谁,她浅浅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等丈夫抱了许久,渐渐放松了力度,她这才淡定地转过身,悠然地问道:“陛下怎么到臣妾这来了?”
杨广忽视了妻子的问题,反而摩挲着她的衣领,反问道:“连寝衣都换上了,这么早就要睡了吗?”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拉起萧媺芷的手,从正面将她揽入怀中。
萧媺芷同样也没有回答杨广的问题,她用拳头抵住丈夫的胸口,诚恳而深切地说:“阿麽,夏蔓今日刚被册封,你不该留在她那吗?”
杨广闻言,眼中燃起一团烈火,他强势抱住妻子,轻轻俯身沿着其脖颈亲吻到耳垂,而后含混地喘息道:“宓儿,我今天特别想跟你睡,只想跟你!”
这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萧媺芷顿时就沦陷了,同时心底悄然涌起一股甜蜜。她温柔地拍了拍丈夫的后背,示意其先放开自己,然后低声道:“好了好了,我先侍候你更衣盥洗,待会儿到床上再腻着。”
杨广听罢,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随即故作恭敬地道了句:“那就有劳夫人了!”
萧媺芷无奈地白了丈夫一眼,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夜,这对携手二十余载的老夫老妻依旧如新婚一般,恩爱有加,缠绵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