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 182 章
李辞有些崩溃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最后发现了些不对劲,狐疑着尝试用手指在眼眶处搓了搓,搓出一点黑色的痕迹来, 又放在鼻下问了问,瞳孔一缩,“孟深, 快打些水来。”
孟深不敢耽搁, 迅速打来了清水。
李辞鞠了一捧水, 细细清洗了片刻, 再用干布擦了擦, 再对着镜子照照, 那两个有辱形象的黑眼圈总算是没有了,由此,她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您这是怎么弄的?”孟深也看出来那是墨迹了, 只是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问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蠢, 叫你蠢,这能在殿下的脸上画两个黑眼眶的, 除了王妃, 还能有谁如此大胆。
“嗯。”李辞快速威严的瞪了他一眼, 吓得孟深赶紧收声低头, 威胁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 “今日之事,见过本王先前模样的通通要忘掉,你可明白?”
“明白, 明白。”孟深赶紧保证。
李辞眯了眯眼,她也猜想出这手笔应该是阿容趁着她睡着了给她的惩罚。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心虚,先打发走孟深,三两步跑到床榻,朝着枕头下的位置摸了好几回。
咦,空的。
这明明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辞心里却有点慌慌和忐忑。
“殿下,江南转运使杨令训前来拜见殿下。”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书房,刚坐下不久,梁长史就匆匆来报。
“人在哪?”李辞来了精神,忙问道,心想,可总算是来了。
“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可算是来了,走,随本王去会会这位杨转运使。”李辞好整以暇一甩袖子,走了两步又转头对梁长史说道,“杨转运使巡盐归来,想必疲乏。本王府上恰有好茶,拿出些来好好招待这位转运使才是。”
“是,殿下。”梁长史应道。
杨令训昨日便从江南转运使府衙朝着雍州城赶来,半个时辰前便入了城,直直朝着雍王府奔来。对门房报上名号,门房通禀梁长史后,梁长史便先请人入了前厅等待,随后便去禀告李辞,再到李辞现身,前后也不过两炷香的时间。
“下官江南转运使杨令训参见雍王殿下。”香茗雾气中,杨令训目光有些悠远。脚步声响起,他便迅速起身,待见到一锦衣玉带的女郎君与梁长史一同出现,他毫不迟疑,对着李辞纳头便拜。
只不过,他这一拜没有能够拜到底,李辞伸手虚虚拖住了他。未免触碰到李辞不敬,杨令训自然拜不下去了,顺势便起身,拱手作礼道:“殿下就封,下官宜应早来拜见,只因盐务未尽,不敢耽搁,未能及时前来,请殿下恕罪。”
李辞怎会怪罪,笑道:“转运使言重了,盐务是国之要事,怎么能因为本王区区一人而耽搁了。且本王就封此地,来日方长,转运使无需介怀。”
雍王端是一副脾性温和、礼贤下士的贤王模样,杨令训却不敢大意,态度愈加恭谨。赏花会上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见,可也详细询问了长子,再加上事后王氏与闻宿的动作,他便不敢小看这个纨绔名声在外的雍王。
李辞请他坐下喝茶,他亦是等着雍王坐下后才坐下,屁/股也只是虚虚挨着凳子面,做足了恭敬谦谨的姿态。
“此次巡盐,转运使可还顺利?”李辞与杨令训客套了几句,忽然问道。
“谢殿下关怀,一路还算顺利。”杨令训面色有细微的变化,又波澜不惊,起身回话,后又坐回去。
李辞看着他,笑意微深,眼神却淡了些,面上如常,似愁叹道:“本王初来乍到,许多事务并不熟悉,唯恐辜负了父皇的圣恩。可眼下看到转运使与宋知州诸位,便知本王可无虞了。日后还需多多仰仗转运使与各位了。”
杨令训口称不敢,“陛下赐殿下雍州之地,必是信赖殿下。我等自当尽心佐助,如何当得起殿下‘仰仗’二字。”
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常年混迹官场,场面话都说得很好听。瞧着杨令训的态度,李辞微眯了眯眼,又笑开了。随后就着江南的风土物产与杨令训聊了许久,一个时辰过后,杨令训借口盐务之事,辞别了李辞,离开了雍王府。
“这些江南的官员,真是一个比一个人精。”杨令训离开后,梁长史代替李辞送他离府后回来向李辞复命,便听到雍王负手面色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殿下还需徐徐图之。”梁长史拱手道。
李辞并未作答,望了一眼悠远的长天,面色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李辞躺在床榻上团被窝,她将薄被卷巴卷巴成团,抱在怀里,看着赵容倾坐在梳妆镜前卸下钗环,滚了几圈道:“阿容,今日你没有遇到,那位江南转运使杨令训大人来府上拜会了。”
“倒是比预期的时间晚了好几日。”赵容倾头也不回地说道。
从这个角度,李辞只能够看见自家王妃微有些发光的莹润耳垂与精致的侧颜,她一不留神就看得有些痴,回过神来回道:“算起来,这位转运使完成巡盐的可是比预计的还要早上一些时候。”
她忽然又一个骨碌坐起身,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道:“今日见了这位转运使大人,我这才发现,江南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的圆滑说话滴水不露。”
江南转运使管着盐米要务,位置何等重要,她既然来了雍州,自然也是绕不开这位转运使的。今日的会面,不过是大家彼此之间的一次试探罢了。可这位转运使可真的还是谨慎得厉害啊,她几次将话题引到盐米之上,他都能一次又一次绕开。
这可真是对她防着呢。
“你就封了雍州,洛都中的好些人本就如同被割掉了一块肥肉。盐米乃家国民生之大计,他们自然更要防着你了。”赵容倾卸掉妆容和钗黛,只着一声素色的轻薄寝衣,卸掉了白日里的雍容,独留下原本的冷清,可面对李辞时到底是柔和了几分。
赵容倾的话中还有未尽之意,李辞自然不会不明白。自古盐务获重利,更易滋生贪污贿赂之事,一个小虾米最后都能够引出一条大鲸来,真要是牵扯其中的人,无不严防死守,杜绝一丝泄露的可能。
真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可他们越是防着我,我却越是想伸手进去。”李辞冷笑道。江南岂止水深,税务也是一团糟,父皇曾有厘清盐税的想法,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搁置了。
赵容倾莞尔道:“那殿下可要小心别被人把这手给剁了。”
李辞闻言挑眉,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神色微变,薄被一卷,给已经来到床榻边沿的赵容倾让出位置,自己滚到里边去了,闷闷说道:“阿容,我困了,要睡了。”
赵容倾眸色微深,想来这人今日如此平静,难不成是生气了?她微微倾身扯了扯薄被,柔声问道:“永福可是生气了?”
背对着她的人不动,于是她只好哄道:“好了,殿下。妾不对,不应该给殿下画黑眼圈。妾也是看到那些书,一时生气冲动而为之,殿下莫要生气了。”
佳人言语软侬,向你示弱,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李辞忍了忍还是抗住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心阿容会找她算账,但没有想到阿容误会了。她突然有些窃喜,要是就此把那件事情揭过就好了。
于是,她依旧不动。
赵容倾伸出细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李辞“哼”了一声,实则竖着耳朵仔细听自家王妃的动静。在她没有瞧见的地方,赵容倾眸色渐深,换了一副哀婉的语调,“殿下偷藏那些书,莫非就没有错了?既然殿下不愿见到妾,妾自去其他处好了。”
话音刚落,李辞便急了,她着急忙慌地坐起转身,却对上了赵容倾有些戏谑的笑颜,她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扯了扯赵容倾的袖口,讨饶道:“阿容,我知错了。”
“殿下错在哪了?”
李辞掀起一边眼皮觑了一眼妻子的神色,见她脸色微冷,老实认错道:“我,我不应该将那些用在阿容身上。”
“你在胡说些什么。”赵容倾忆起那些羞人至极的画面,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恼了,耳垂及附近的一片肌肤都红透了。“殿下还是莫要想着这些书了。”
相当于没收了。
李辞自然知道这些书是回不来了,心中颇为可惜。可这份可惜她可不敢表现出来,省得又惹了阿容生气。说来也是,之前行亲密之事时,她是有些过分了,也难怪阿容知道了会这么生气。
昭和帝三十三年,五月十六日,洛都遣人来报秦王李颂于下月二十九日大婚的喜讯。。
彼时天晴晴好,李辞心情颇好,叫人在凉亭摆了文房四宝,将袖子束起提笔练书,合纵站在五步之外候着。
侍卫匆匆来报,李辞惊喜之下竟将最后一笔写毁了,也生生毁了这一幅字。
可李辞却顾及不了,再三确认消息无误之后,她扔了笔大笑道:“真是天大的喜讯。赏,阖府上下都有赏。”
她说要赏,侍卫与伺候的侍人都高兴坏了。
“殿下,这字……”孟深高兴过后,看着被写毁的字有些可惜。
李辞的字如同她往日的做派般有一股潇洒自如之风,此次笔走龙蛇,极为灵动,便是李辞自己也极为满意,可到底是被最后一笔给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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