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世子妃前来做客, 其一是侄女想念姑姑,其二便是娘家人前来看望嫁出去的女儿。定北王府的嫡女婿委实特殊了些,除了是亲王, 更是一位女亲王。娘家人这边需要知道女儿嫁出去过得好不好,也看看她们妻妻二人是否和乐。
未有这事前,向来熟读诗书的世子妃如何能够想象得到女子成婚这等奇特又奇妙的事情。原先或在在某处人家的嘴中听过此类事情, 不过也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等这等稀罕的事情发生在与自己向来关系亲厚的小姑子身上, 她就不得不多了几分思虑与审视。
她不似酸儒冥顽不化, 并不觉得此事能上升到违逆阴阳的地步。情爱之事, 若是彼此能够两情相悦便已经是最好的了, 其他的都要放到后面去再论。
此次前来雍王不仅仅是公公定北王的意思, 也有丈夫的意思在里面。如今看来,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了,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李辞与世子妃不熟,她只知这位大舅哥的妻子实在是一个温婉大方的人, 该做的礼节她都做到了,剩下的便是听阿容与世子妃在说话, 她时不时答一些。
倒是窝在赵容倾怀里的囡囡一见这位姑父来了, 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大了些,又看见了李辞手中提着的糕点, 扭动着身子要从姑姑身上下来。落地之后, 哒哒哒地跑向李辞, 向她张开双手, 目的很明显了, 要抱。
李辞愣了愣,囡囡以为这位姑父不愿意抱她,着急了。
“姑父, 要抱抱。”
囡囡又把胖乎乎的双手张大了些。
李辞不再犹豫,伸手把囡囡抱了起来,就像之前赵容倾抱着囡囡那般,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窝在怀里,一边拿着梅花糕逗她,逗得小姑娘发出欢乐的笑声。
赵容倾与世子妃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互动,皆是露出了笑容。只是世子妃看着两人如此温馨的互动,一些顾虑和愁绪不免爬上心头。但也仅仅是一瞬后,她容色轻松,又与赵容倾说话去了。
世子妃来做客约莫一个时辰,离开时李辞与赵容倾将这母女二人送到门口,看着她们上了定北王府的马车。囡囡十分喜欢这个有趣的姑父,依依不舍,连亲了李辞好几口,让李辞许诺以后会去定北王府找她才行。
李辞也特别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比起三姐熙宁公主家的那几个淘气包,囡囡就乖巧可爱多了。
天气冷,也不好多逗留。李辞与赵容倾看着定北王府的马车离去,才转身回府中。李辞提着一盒梅花糕,扯开表面的油纸,里面还是温热的,双手捧着到赵容倾的眼前,笑容满面,“这会离摆饭还有好一会时间,这云萝斋新出的梅花糕听说味道不错,我买来一起尝尝。”
赵容倾没有立刻吃了,反而问她:“你今儿去云萝斋了?”
“顺路而已,在外头闻着这味道了,着实有些勾人,便买来尝尝了。”李辞笑道。
她支着手,赵容倾怕她累了,便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入口醇香,滋味确实上佳。“味道着实可口,永福也试试?”
李辞见她面容愉悦,自己也高兴,目光在那梅花糕上缺了一块的地方一扫,不动神色地将旁边一块捻其放入空中,露出万分愉悦的神色。
赵容倾见此,亦是不动神色,眼底笑意愈发深沉了。
用过晚膳之后,二人休息一会,便有侍女来报说浴殿的水已经烧热了,来问二位主子是否要现在去沐浴。赵容倾点了点头,那侍女便退下去准备了。她转头看见一脸欲言又止的李辞,忽然想要逗逗她。
“怎么,永福你要与我一同去浴殿吗?”
李辞乍一听大惊失色,着急忙慌之下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袖子也被沾湿了,她反应过来之后强行镇定,“不用了,往常都是你先去,我随后再去,今日也一样的。”
“哦?”赵容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弄得她心慌慌的。
赵容倾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她怕再问下去,某人的心虚就要藏不住了,适当地给了李辞一个无形的台阶下。碎了一地的茶盏被侍女进来收拾干净,赵容倾便带着侍女往浴殿去了。
李辞呼了好大一口气,坐着沉思一会,便往寝殿去了。半路路过浴殿,内里热气蒸腾出的白气从门窗溢了出来,好似烟云缭绕。她急匆匆的脚步忽然顿住不走了,后面跟着的侍人莫名不已,只是主子不走,她们也只好跟着不走了。后面的侍女只看见自家殿下有些木木的站在浴殿的门口,头微低直直盯着地板,好似地板上有花一般。
而这浴殿内,似乎是王妃正在其内沐浴。
殿下莫非不是想要与王妃共浴吧?
下人们也会胡思乱想,她们想到殿下与王妃同为女子,可她们也同时占着夫妻的名分。没有人比她们这些日常伺候主子的人更清楚了,殿下与王妃平日里的相处,就与一般的夫妻无二。
只有李辞知道自己胸腔中那颗心正砰砰砰地狂跳不止,似乎下一刻就要快要跳出来了。她想着一门之隔的浴殿内,阿容正在里面沐浴,脱去衣衫,浸入水中。那水汽在她周围缭绕,温热的水或许漫过胸口,水面上漂浮着鲜红色的花瓣,往上便是精致的锁骨。被舀起的水温软地浇在阿容如白瓷般的肌肤上,又一点点地滑落。
李辞倏而闭上了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捏紧了。她面上抿紧了唇,露出肃然,袖子一甩大步朝前走去。后面的侍女更加莫名了,却只能亦步亦趋快步跟上去了。
在李辞走后,藏在浴殿门后的殊禾转身朝着浴池走去,在赵容倾身边蹲下了身子,“小姐,方才殿下来过,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又走了。”
殊禾也觉得雍王这番动作简直是莫名其妙。她适才为赵容倾取衣裳回来,老远便看见雍王带着人往这边过来,想来这会儿应该是去寝殿。阖上殿门的那一刻,从缝隙中恰巧看见雍王驻足在浴殿前,大雪满身了也不肯走。
她觉得莫名,便向自己主子说了。
赵容倾闻言笑了一下,恰如百花盛开,她从手中抬起手,晶莹的水珠顺着那纤细的曲线滑落,“怕是半路想到了什么吧。”
殊禾不再多问,专心伺候赵容倾沐浴。
夜里李辞沐浴之后直接滚到了床榻上,她小心环视了周围,见赵容倾在书房没有回来的迹象,蹑手蹑脚地跑到床柱边上,弯腰从下面的内格里掏出了一个用黑布包着的方形物件,面上挣扎了几许,忽然低声“呸”了一声“无耻,下流东西。”
可眼神闪烁了两下,又回头打量了寝殿,确定无人之后,终是掀开了黑布,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物什。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了几页后,脸上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耳根也觉得热得慌,心口砰砰砰地乱跳。
忽听得殿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语声渐行渐近,李辞心知该是阿容回来了,慌忙将手中的物什重新塞回黑布里包好,放入床柱下的内格里。一切做完之后,将自己重新滚入被褥里,将锦被盖至鼻梁以下,闭上眼睛假寐。
殿门被打开,脚步声近了,她听见她的枕边人吩咐侍女退去,殿内的的烛光逐渐减弱,直至完全陷入黑暗。李辞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随后,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至床榻边消失。被褥被人掀开一个角,接着一个人躺了进来。
李辞装睡不动。
“竟是睡得这般早么?”李辞感觉床榻微微下陷,接着白芷香愈发清晰了,耳边有温热的呼吸,那人在黑暗中轻笑着问道。
李辞当然不敢回应了,只能装睡到底了。
赵容倾轻笑空灵悦耳,她如何看不出来这人是在装睡。她觉得某人开窍晚,也不着急,欲要一点一点的加以引诱,只盼着不久的将来能够如她所愿。她极富有耐心,日日抛下诱饵,如戏水中鲤一般,满满将她引至岸边,最后装入篮中。
如今这人的表现倒也不让人失望就是了。
赵容倾这般想着,忆起近来这人偶尔的异动,面对她时,目光停聚,却又躲闪,不敢对视,耳根更是红透了。这其中的缘由,她也需要好好查查清楚,总不能让人被好端端地带坏了。
黑暗中,李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假装已入睡。待听见枕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清浅时,她才睁开眼睛,小心地微微移动身子,面朝赵容倾。黑暗中她虽看不清赵容倾的面容,但那一颦一笑早已印入脑海中。
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图册中所见,而温软的躯体又近在咫尺,李辞念想滋生,脸更是红了个通透。她极力控制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异动。
今夜,似乎有点难眠了。
翌日,李辞起身时眼下有些青黑,衬得人都有些萎靡了。叫一旁伺候赵容倾盘发的殊禾见了,她莫名道:“殿下眼下怎的如此黑,明明昨夜睡得如此之早。”
李辞被问住了,又不敢将有些羞耻的缘由说出,只能憋着道:“许是昨夜梦靥,惊着了。”
这话一听就是假话,若是梦靥,守夜侍女如何不知,王妃如何不知。但自家主子都不打算揭穿,殊禾也不会让这位殿下为难,便住口不问。
李辞望着正在梳妆的赵容倾,只觉得美人如画。可她一想到昨夜,思来想去觉得真是羞愤难看,打定主意要去找送她东西的人算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