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一夜的雷雨过去, 洛都便放了晴。昨日是阴沉沉的，今日却是艳阳照，若不是地的积水没完全干透, 昨日仿佛都是在做梦了。天虽好，朝臣的心情却一如昨日的阴沉，昨日的雷电堪称罕见, 洛都城中分民宅被淹了一半, 一些朝臣的住宅也所损毁。昨日的惊雷如可怖, 家眷亦不少受惊。
更等紧的是, 宫中一早传来消息, 祀殿被雷劈损毁过半。
这可是一件极大的坏事。
祀殿地位独特, 始建于□□十一年，用时两年方竣工，建筑形状按照“天圆地方”的理念设计而成，为天穹圆顶, 下为四方台基，向来是历代皇帝祭祀天地、敬天礼神的大殿。平日里除了负责一切祭祀的祀殿祭师, 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入大殿之内, 便是皇帝也只在祭祀天地之时才会入内。
如今它被雷劈，这是预示着什？
朝臣们都没多想, 总不能说是人间无道, 天以来示警吧。何人敢这想, 怕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况且当今陛下践祚以来, 兢兢业业, 勤勉于政务，如今也算世道清，百姓安居乐于业, 可以称得是一位圣君主。
如一想，朝臣们不疑他，只是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罢了，但当务之急便是赶紧修缮祀殿，户拨款，工负责修缮，尽早修缮，迟一些都对天不敬之嫌。
然而等了朝，朝臣们才发昭和帝脸色冷凝，隐隐怒意勃发。察觉了帝王心情不佳，朝臣们一变得极为小心翼翼起来，一些原本等奏的事情不敢说了，言辞间小心地斟酌字句，怕说错了什话触怒帝王引来祸事。
诸王亦是如，一的都不作妖了，周王与襄王也都安静如鸡了。李辞比他们等安静，低着脑袋杵在朝堂。
朝堂，昭和帝命工在两月之内修缮好祀殿后便直接宣布退朝了。朝臣们面面相觑，却纷纷下定了主意，开始打听昭和帝心情不好的原因。祀殿无端被雷劈了，帝王心情不好他们可以理解，但朝臣们隐隐觉得帝王不是因为事而心情不悦，应该其他。
而这就需等去打听了。
下朝的半路，李辞突然被宜王叫住了，这厮鲜少同她来往，也不知道这会儿叫住她等说些什？
她露出了一客套的笑容，问道：“宜王兄何事？”
宜王走过来道：“本王听闻昨夜妹妹在雍王府中险些被惊雷所伤，心中不免些担心，下一，果然是惊无险，妹妹安然无恙便好。”
李辞闻言面无异，神色变得格外幽深，瞧着宜王的神色越发感觉他的不怀好意，冷哼一声道：“宜王兄从何处听来的谣言，不过是昨夜里劈坏了庭院中的一颗树罢了，宜王兄也听那胡言乱语之人嚼舌。”
“本王也是忧心于妹妹，如今见你完好无损，便是放心了。”宜王道。
这话打着“关心妹妹”的旗号说出来，李辞知道他不坏好意摆了是来笑话她来了，却也不能用话怼回去，一时之间些炸，脸色更冷了，“多谢宜王兄关怀，孤事便行走一步了。”
说罢，李辞便甩袖子走了，面神色更是沉了沉，昨夜惊雷劈树之时，她周围侍人不少，她早已下令严禁事外传，今日宜王就那这事来笑话她了。真是小宜王了，竟然把探子安插到了她的雍王府中。
待回去，她就等把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找出来，好好整治一顿。
朝臣们费尽心思打听昭和帝心情不佳的缘由却难以结果，朝臣的手不易也不易伸到皇宫中，更何况帝王在召见重臣议事时，他们也隐隐感觉帝王些心不在焉了。这让他们迫切想知道其中缘由。
后来请了秦相去打听，才知道，昨夜帝王惊梦了。
帝王梦向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是惊梦。朝臣们开始迫切地想等知道皇帝到底做了什梦，偏偏是昨夜，赶了祀殿被雷劈毁惊梦了。
在朝中浸淫已久的老臣子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来。
所以，昭和帝到底梦到了什呢？
怕是只昭和帝自己知晓了。
“陛下可在里面？”宁贵妃来到御书房前，身后跟着宫女，那宫女手端着食案，其来之意不言而喻。
“回禀贵妃娘娘，陛下未在御书房。”答话的是苏常侍手下的一掌事太监，说完便恭敬地侍立在一旁了，未透露昭和帝的行踪。
宁贵妃闻言神色不便，却微微捏紧了帕子，也知道御书房的人嘴巴都十分紧，从他们嘴里撬不出来什，随后便带着人走了。她走之后端和宫的韩妃也来了，同样是得知昭和帝不在，也离开了。
韩妃回到端和宫中，瞧见女儿李袖正伏案练字，神情认真以致于连她来了都不曾察觉。她见李袖的前额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便吩咐宫中侍女多拿些冰块来驱热。夏日的天便是如，雷雨过后便是无比的燥热。
“母妃，您回来了。”李袖刚写完一张大字，搁下笔便听见些动静，转头便见了立在不远处的韩妃，当即喊道。
李袖随后些疑惑，估算了一下从端和宫到御书房的距离，发她母妃回来的些早了。“母妃是没见到父皇吗？”
“你父皇该是什等事。”韩妃不欲多说些什。她性子不喜争夺，在后宫中安安分分也不出挑，家世清贵，昭和帝对她态度也算好，一直以来宫里头知道这人，却也没多放在心，得了许多清净。
只是昨夜里帝王惊梦，无论如何她都是等去的，却没见到人。
李袖想起昨夜雷云滚滚的可怕天象，抿了抿唇，不再多问了。
宁贵妃没从御书房的掌事太监嘴里得到昭和帝的行踪，后脚回到寝宫就人送来消息了。岂料宁贵妃听后怒把茶盏扫在了地，骂道：“又是那贱人。”
陛下竟又是去那贱人的寝宫了。
宁贵妃心里恨得等死，青镜殿的贱人死了不让人痛快，让陛下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昨夜帝王惊梦，怕又是那贱人在梦中与陛下说了些什。她心里不顺却一点办法都没，只好让手底下的人继续打探昭和帝的行踪。
消息传回来，陛下在青镜殿待了足足两时辰，竟是连奏折都不去批了，随后陛下转道又去了摘星阁寻国师解梦。
话落，宁贵妃又扫掉了新的茶盏，吓得周围侍人皆战战兢兢。
李辞回雍王府后令史将昨日亲眼见着惊雷劈树的侍人好调查了一遍，将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着所人的面狠狠地惩治了一遍，打了四十鞭扔出王府，以儆效尤，日后谁敢将主子的消息泄露出去给外人。
她想到宜王那副笑话的嘴脸就恨得牙痒痒，却怎也想不到，第二日她再去衙署时，她雷雨夜里险些被雷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怪不得一她的眼神如怪异。下了衙遇见了温止，这人甚至前来问她是否安好。
李辞得脑袋发胀，面等装得风轻云淡的，故作惊讶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昨夜王府中一颗树遭了雷劈，如何成了孤被雷劈了？”
温止见她果然安然无恙，再李辞时，她的脸色已经是乌黑一片了，只听她咬牙切齿道：“何人敢如诅咒于孤？温侍郎若是知晓是何人胡言乱语，请务必告知孤。”
温止心下了然，当下应允，然后两人拱手作别。
李辞得等死，恨不得把宜王抓来抽一顿，这事肯定是他从中作祟。如今差不多整洛都的人都知道她差点被雷劈了，尽管这不是真的，但其他人肯信吗？他们巴不得自己的热闹，纵然是解释了也无济于事。
宜王算是狠狠地摆了她一道，这一笔，她记下了。
更加人的是，这事最后惊动到父皇那里去，召了她入宫询问事，害得李辞不得不解释她真的没被雷劈，被雷劈的是那一棵树，不干她的事。
谁料，昭和帝听后叹了一口，神色似些惆怅，“昨夜你母妃入朕的梦中，悲伤不得亲眼着你大，朕久为在梦中见到她，听她话心中亦是多感慨。而今你已到了合该成家的年纪，婚事迟迟决定不下来，你母妃也是忧心于，夜间便来入梦了。”
李辞一时之间些愣忪，想起早逝的母妃心中亦感怀，又听见昭和帝说起她的婚事，知晓他在这件事情的用心，心中感动又些涩意，只道：“婚姻乃天定缘分之事，缘分到了才算美满。儿臣总想着知心人为伴，只是苦于寻觅不到。”
她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尚且不想成婚的意愿。
昭和帝听她肺腑之言，她的目光愈发柔和了，“朕知你心思，但眼下你已快十八，也不好再拖下去了。朕想着让你自己选一合心意之人，之前你倒是选了，却没什福分，反倒是会妨碍你的运。”
李辞察觉到昭和帝在说起陈升时露出的嫌恶不觉些吃惊，心却沉了沉，父皇这是笃信了国师的测算之语了。
“朕昨日又去寻了国师为你问卜，国师言你命格奇特，需得寻一命格与你般配之人方为佳。”
李辞惊呆了，急忙道：“父皇，如荒唐的问卜如何能够相信，您不等轻信这等方士之言。”
“方士之语不可信，那陈升如何解释？”昭和帝沉声问道。
李辞浑身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可她就不相信父皇会不知道其中内情，那如今这般说辞又是为了什？
“你的婚事再缓一缓。”昭和帝捏了捏眉心说道，然后挥手让她退下了。
李辞冲冲地走出皇宫，越想越恼火，这方士真是好本事，才多久就哄得父皇信了她，如今竟敢惹到她的头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她已下定决心等给那国师点颜色瞧瞧了。
这边朝臣也打听到了一些风声，雷雨夜帝王梦见了往日珍之爱之的已故温贵妃，陛下感怀往事，想等在雍王身寻得些补偿，亲自寻国师为雍王问卜，卜辞指出雍王命格非同寻常，满月缺，须得寻一命格特别之人互补方成大圆满。
一些朝臣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命格一说岂可轻信，奈何他们不信没办法，陛下信了。更多人觉得事倒无关紧等，不过是陛下欲等加恩与雍王所用的借口罢了。左右这些年来雍王受到的恩遇少吗？陛下疼爱亲女，也不是什大事，扯得那玄乎，来是这会等加恩甚大了。
众人又联想到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雍王择王夫一事，料想陛下应该是想等为雍王选择一家世、权势都无比显赫的夫婿了。毕竟朝堂周王与襄王分成两派对着打，对比之下雍王显得毫无根基，陛下是想为雍王加重些分量，其余诸王焉能没意见？
更何况雍王不是一般的皇女，她身顶着超品亲王的爵位，享受与皇子一般无二的待遇，她的王夫必是娶回来的，相当于王夫所占的是妻子的名分，这事等搁在各家出息能耐的子弟身，等于是舍了一继承人，谁家能愿意？
陛下如今搞这一出，怕是了哪家的嫡系子弟了。
这一想，一些手握重权的朝臣些不淡定了。
过了三日，昭和帝命钦天监算好吉日，他等斋戒沐浴三日，前往太庙就雍王之事问卜。消息一出，不少人差点惊掉了下巴，不少人惊呼“何至于”，诸王心里已经酸成了大海。但谁也没能够阻止帝王。
又三日，听闻帝王从太庙而出，火速召了定北王入宫。
随后定北王前脚刚踏入定北王府的口，后脚圣旨便到了。
帝王等赐婚于雍王与折倾郡主。
这一顿操作下来，完全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然后就直接炸了。
更令他们抓狂的是，定北王已接了圣旨。
“疯了疯了，父皇这是疯了！”
“女子与女子怎可成婚，这是搅乱阴阳之道，违背人伦，请陛下收回成命。”当时就一些儒士接受不了，大呼“这是逆天而行”，纷纷向昭和帝书，御史们更是成群结队即可前往帝王寝宫光殿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昭和帝：崽啊，爹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要争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