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宁国公府回途的马车中, 宁国公与国公夫人同坐一辆，宁心则是与宁祯同坐一辆。宁心忆起在宴中所见，不由得欣喜。原先她与母亲皆以为弟弟不愿意迎娶折倾郡主, 如今看来，未必如此，今夜宴上, 弟弟如此积极, 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宁心喜道：“弟弟, 虽说陛下在宴上已经暗示不会替折倾郡主赐婚, 但你并非没有机会。自古婚姻讲究良才女貌、门当户对, 你的文采和学识在洛都子弟中少有人能比, 配折倾郡主也不会委屈了她。届时你们二人若能够情意相交，便是定北王也不好阻止。”
闻言，本来在闭目养神的宁祯睁开了眼睛，“姐姐, 此事不必多说。”他的目光看向了车帘外黑沉沉的夜色，皇宫微黄的光照不到这里, 只剩下沉沉的夜色。手中细细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串玉珠, 眸色暗沉。
宁心真是愈发看不明白这个弟弟，不满道：“如何不必多说, 此事不仅于你大有裨益, 便是周王也一样。”
“姐姐。”宁祯暗含警告地望了宁心一眼, “陛下既然已经那么说, 便不仅仅是雍王的主意, 难道陛下会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吗，今夜之言，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宁心从未见过从来温润的弟弟脸上出现这般冷厉的神情, 愣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中秋宴过后，按照大魏的律例，所有官员休沐一天。昭和帝却是不得闲，他昨天已经闲过了，今日若是再休一天，第二日御案上的奏章怕是要堆成好几个小山堆了。李辞入殿看到那显然分量不轻的折子山，颇为咋舌，皇帝从来都是一个操劳的职业，别人休息他却不能够休息，她见多了父皇勤勉批折子，叹息当皇帝真不容易。
李辞给昭和帝行了礼，寻了个时机极有眼色地从苏常侍手中拿过茶盏，恭敬地奉到了昭和帝面前，道：“父皇辛苦，不若喝口茶解解乏。”
苏常侍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活被雍王抢了去，乖乖地立在一旁伺候。
昭和帝觑了李辞一眼，没说什么，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喉咙，说道：“朕觉得你最近往宫里跑颇为勤快啊，不会是又惹什么祸了吧？”
“哪能啊。”李辞喊冤，“儿臣最近可老实了，礼部的点卯一次都不曾缺过，若是这般那些侍御史都能参儿臣一本，那儿臣绝对是冤枉的。”
“哼，最近到是乖觉了。”昭和帝也就是随口说说，近来自己女儿表现如何他能够不知道？只是，思及御案上依旧是时不时出现弹劾雍王的折子，让他心中有些不悦了。
李辞今日来是有要紧的事情的，她从袖子中取出一物，呈给昭和帝，说道：“四姐远在嘉州，中秋宴赶不回来，便让儿臣代替奉上礼物，以全儿女之孝。”
她呈上的是一木质盒子，却刻了龙纹，又用了金饰，普天之下也就是天下之主能够使用这般器物了。昭和帝接过，打开盒子，在看到里面的物什时，沉默片刻后才道：“颂儿也是有心了，朕知晓了。”
李辞揣测不出昭和帝的心意，也不知道父皇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心里嘀咕，该不会他老人家还在生四姐的气吧？
几年前，父皇不知何故突然厌了四姐，将她“发配”嘉州，那般苦寒之地，四姐去了那岂不是受苦，可那时谁都不敢求情，她面见父皇直接不被召见，猜想四姐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父皇？
其中缘故到现在李辞依旧是不得知，她便是想要求情都无从下手，还在四姐在嘉州过得也是不错，父皇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松软了，她才帮忙献礼。
李辞一面忐忑昭和帝心意如何，一面又好奇盒子中是何物，但她也不敢去看。
昭和帝看向苏常侍，说道：“传朕旨意，华朝公主李颂，恭敬仁孝，治理嘉州有功，赐白银千两，绫罗二十匹。”
李辞一喜，这是不是代表着父皇态度软化了，愿意原谅四姐了。她喜滋滋地行礼道：“儿臣替四姐谢过父皇嘉奖。”
殿中寂静，苏常侍安静地立在一旁，没有人敢打扰正在沉思中的帝王。昭和帝在李辞离开后，凝视着那盒中之物久久，那盒中之物仅仅只是一枚折断了的染血曲刃，已经干涸的血迹遗留在了上面，而这曲刃是南鹿国才使用的兵器。
“呵，她倒是有心，给朕送来了这东西。”昭和帝轻笑了一声，眸光却暗了下去，伸手刚要触摸到那染血的曲刃，苏常侍见到了，忙呼道：“陛下，此物锋利……”
“无妨。”昭和帝不甚在意，手指触到了那锋利的刃部，依旧能够凌厉之感，他道，“南鹿国人民风彪悍，于铸造一道也是精通，这兵刃看着便让人害怕啊。颂儿在嘉州，日子怕是过得也不舒适。”
苏常侍暗暗揣摩昭和帝此话的意义，斗胆说道：“华朝公主殿下毕竟是女子，嘉州到底是不比得洛都繁华的。”
昭和帝收回了手，叹息一句，“可她想待在那里，待在那里，是她自己选的，之后也是她自己选的。”
苏常侍不语，他是少有的知道三年前发生在这父女俩之间的事情的，这于皇家来说绝对是大忌。可他毕竟在昭和帝身边伺候久了，心里也清楚，尽管事实那般的残酷，陛下心中始终是念着华朝公主的，不然也不会做这般的处置了。
诶，只能说，万事不能尽如人意罢了。
中秋宴之后，宁贵妃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宫里的侍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唯恐做错一点被责打去，那可是要直接去掉半条命的。周王一来便见到宁贵妃眉间带着愁绪，心情不佳的模样，便问道：“母亲近来可是心情不好？”
宁贵妃见儿子来了，高兴了一会，又叹息道：“你父皇在中秋宴上说的那一番话，让你表弟求娶折倾郡主赵容倾之事几乎是折了，陛下不出面，定北王不可能同意与宁国公府的结亲的。”
若是之前顾忌贸然向陛下请求赐婚会引来陛下的猜疑和不满，但若是仔细操作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中秋之后，都是泡影了。
周王目光闪了闪，安慰道：“这事本来就是不易成功的。”
宁贵妃道：“如今你表弟也有心，说明他并不是瞧不上折倾郡主的，只是，此事终究是难为了。”她心中无不可惜，这婚事若成，对她儿子周王大有好处，退而，宁祯能够娶到佳妇，对宁国公府也是大大的好事。
周王道：“此事我们不成，襄王也没有讨到好，总归还是好的。”
襄王在幕僚的建议下也有这心思，铆足了劲想要从定北王世子赵容武那边下手，还不是徒劳无功，倒是惹得定北王世子心有不满了。
宁贵妃也知道这个理，心中还是可惜，也不纠结于此太久，反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言语之间有着不屑和暗藏的恨意，“咏儿，你父皇提起了要给雍王选人了，那时你也是在场的。不过是一女子，你父皇竟然也给她封王了，还是如同你一般的超品亲王，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
“母妃慎言。”周王道，神情却是淡淡的。
宁贵妃环顾了四周，周围侍人皆是垂首默然，这一宫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谁敢泄露一字半句。“你父皇痴迷那个女人，便是她生下来的女儿都宝贝得不得了，甚至都要超过了你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子，若不是雍王实在是太过平庸，都要以为他要生出那些心思了。”
提起了那个被视为一生劲敌的女人，宁贵妃捏紧了帕子，帕子都被她扯得变了形。后宫女人所求的不过是皇帝一个人的宠爱，宁贵妃也不外乎是，然在，在那个女人面前，所有的人都输给了她，皇帝眼里除了她谁也看不到了。
不过，好在那个女人命不长，终究是死在她的前头了，却依旧留下了李辞来膈应人。
“母妃，父皇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做儿子的能够妄加揣摩的。”周王眉眼依旧淡淡，“父皇疼爱小九，小九的事情，他自然有主张。”
左右他们是做不了主的，折倾郡主和定北王能够在被容忍之列，雍王李辞却是绝对不能够被容许他们插手的，后果要严重许多。
他一直知道的，李辞在父皇的心中又多大的分量，所以他从来不去得罪李辞，相反，还要与李辞交好，制造出一副兄妹和睦的景象。
宁贵妃不想提李辞了，对周王道：“近来陛下那边，御医似乎去得勤快了许多。”
皇帝请脉实属机密之事，然而在皇宫之中，探子密布，宁贵妃始终是有手段的。她这是委婉的提醒，周王也知道。
“父皇操劳国事，极易劳神，儿臣省得。”
两母子说了一会话，周王不宜久留，便向宁贵妃告辞了。
定北王府中，赵容武面色沉重，世子妃恰巧此刻过来，见他面色不好，又看了看一旁神色自若的小姑子，不知他们俩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夫君脸色大变。
赵容武见妻子到来，缓了缓神色，道：“我与阿容有些话要说。”
世子妃点头，她善解人意地离开，随便还叫走了附近的侍人。世子妃离开后，周围的气氛为之一肃，赵容武紧紧地盯着她的妹妹，眉头紧皱，见眼前人依旧波澜不惊，忍不住道：“阿容，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她到底说了什么？
最近忙着准备实习，所以更文可能会变少，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