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在秋识序的一句句质问下, 百灵哑口无言，因为从这些话语当中，她已经明白秋识序对妖族极为了解, 这种情况下，她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于是她不再说话, 只冷眼看着他。
假如此时百灵知道另一个世界有几千万观众正在注意着她, 假如她知道耗费一些精力取悦观众, 就能改变她目前倒霉到极点的运势, 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可惜她对此毫不知情，因此, 对于秋识序此时不计口舌的讲述，她一面感到费解，一面又庆幸秋识序此时浪费时间在口舌上, 以便她有更多时间研究如何破局。
秋识序当然看出了百灵的算计, 可他不在意。这一趟, 原本就是要将妖王的形象彻底洗白, 百灵只是扯出那些往事的引子。
“五百年前那场战争过后，妖族损失惨重，当年所有大乘以上修士统统被斩尽杀绝。妖族被赶进不问天以后，人族有些商人为了利益进入不问天, 抓走不少尚未化形的幼年妖族送进拍卖会。一直到三百年前，妖王踏入大乘期, 这种恶行才被禁止。”
“不问天不产出粮食, 却有几十万妖民，他们的粮食，大部分是妖王冒险从各州抢来的, 那些曾经属于妖族的肥沃土地，他再经过时，却被当做过街老鼠追打。”
“那些流落在外，或是被拐卖，或是被强掳的妖族子民，大部分是妖王亲自寻回来的。”
“不过短短两百年，不问天就从当初人人可以擅入的贫瘠之地，变成了如今连仙宗都要忌惮的妖界。没有妖王，似你这般姿色的妖族，早就被心术不正的人族修士抓去充当炉鼎禁脔。你单单看见了妖王在妖族一言九鼎，看见了他高高在上为所欲为，却看不见他是如何赢得几十万妖民的拥护。”
“百灵 ，你那些谎言，骗一骗不了解妖族的石千澜尚可，你敢不敢当着妖王的面这样质问？你根本不关心妖族，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自己都不信，因为你自己清楚，你渴望只是妖王的权力。我说得对吗？”
对上秋识序明镜一般的目光，百灵心脏不断往下沉，“你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秘境里，刘导仍然在死命拉着双柱妖王的那根绳，突然，那股作用力不见了，刘导包括他后面的那些人猛一个踉跄哎呦哎呀地朝后倒成一堆。
“怎么回事？一直拉得好好，妖王怎么突然跑了？是不是后边有人没用力气？”
听见刘导的声音，徐编剧非常无语，他们只是妖王用来约束自我的绳索，现在妖王不想自我约束了，当然是随时可以跑出去，难道他们以为这么点力量真能拦住妖王？那可是修仙界里修为也在顶峰一批的人物！
妖王出了秘境，却没有贸然现身，只是就那么站在秋识序身后，静默地注视着他，又过了片刻，知道秋识序的台词已经说完了，他才一挥手，将秘境里的人放了出来。
一下子，这座寂静的小岛瞬间热闹了起来。
青鸟族长老等妖怪，还有澹台琏，石千澜等人瞬间出现在了百灵面前。
见到这么多人一起现身，百灵愕然一瞬，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发觉众人投来的目光分外不善，便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可能都看见了。
她后退几步，嘴中道：“你们听我解释……”压在声音下的，是她另一道语速极快呼唤《奇异录》的声音，这一次，《奇异录》终于被她呼唤了出来，百灵大喜，正要利用《奇异录》离开，却被人一根厚重的铁杖敲在了头上，百灵头脑瞬间一片空白，剧烈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
是青鸟长老，百灵再狡诈，终究难以抵挡青鸟的习惯，她脚下一动，青鸟长老就知道她要逃走，当机立断给了她一杖子，青鸟长老也是大乘期修为，这一仗下去，百灵的修为被打散了大半，她原本就旧伤未愈，这一击下去，她的境界直接从金丹巅峰跌落到了筑基，堪堪在筑基的边缘徘徊。
受了这么重的伤，别说逃走，百灵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她一边分心用《奇异录》上得来的功法飞快疗伤，一边抬头哀哀看着青鸟长老，“爷爷，您从小疼爱我长大……”
“住口！”青鸟长老以往慈祥的面庞此刻堆满怒火，“妖族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泄露大王的秘密？你想要害死整个妖族吗？”
青鸟长老过去不知有多疼爱百灵，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尤为愤怒，他能在认为妖王毁约的时候义正言辞地上门讨要说法，此刻面对整个种族的罪人，自然也不可能徇情，不但如此，他还要大义灭亲，哪怕百灵是他最宠爱的孙女。在青鸟长老眼中，什么也比不上妖族的复兴大计！
闻言，百灵心头微微一慌，他们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明明她在《奇异录》的指导下做得天衣无缝……不对，是那只食梦兽，它不但没死，还被秋识序收为坐骑。所以当初她和石千澜看见的食梦兽被碎尸万段的场景，也是这人设的一场局。
只是两个呼吸之间，百灵就想通了关键处，发现自己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暴露，百灵瞳孔骤然紧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然而她心里的慌张却是消失了大半，面上反而浮起几分冷笑，“这么长的时间，相比你们早就已经摸清楚了，也难怪这么默契地来算计我。”
在青鸟长老盛怒的眼神下，她斜了一眼已经默默走到秋识序身边的妖王，“我知道妖王在人族当中插了不少棋子，想必这位秋前辈也是其中一枚吧！”
妖王眉心一紧，立刻看了秋识序一眼，发现他面色冷淡，没有任何要否认和隐瞒的意思，他微微一愣，心道石千澜还在那看着呢，弟弟却不否认也不解释，这是说明，他终于肯回归妖族了么？
他少见地开心起来。竟然期待百灵继续说下去，可惜百灵已经住了口，将目光转向了青鸟族长，“您问我为什么要对付封岁惜，那我就告诉你，妖族的天下早该变了，继续墨守成规，还要几千年才能复兴妖族？只要我能说服仙宗和妖族合作，只要我能带着妖族离开不问天，那我才应该是妖族的王！凭什么他是王，我却只能为后？只有封岁惜死了，我才能有机会！”
闻言，青鸟长老鼻翼翕动，震惊得瞪大眼睛，觉得这个孙女前所未有地陌生起来。他心里更产生了浓浓的悔恨，早该知道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滋长了百灵的野心，他就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将她掐死！
青鸟长老被直言不讳气得气血翻涌，对百灵的戒备不免松懈了一瞬，百灵就是趁着这一瞬时机，从地面一跃而起，自得的微笑已经浮现在她嘴角，靠着《奇异录》，这一次，她依然可以逃掉。
然而下一刻，她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利刃刺入体内的声音撕裂寂静，百灵不可置信地抬眼，看见将武器捅进她腹下丹田处的澹台琏。
澹台琏红着眼看她，声音刀锋似的尖锐，“五十年前，你曾说过，只要将《奇异录》借给你百年，你就带着蓁蓁去不问天，帮助她融入妖族。我问你，蓁蓁呢？你把她……怎么了？”
如果说之前百灵还存着一线希望，认为可以利用这些人的弱点，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奇异录》的辅助成功脱身，那么此刻，澹台琏刺入她体内的一击已经彻底绝了她的希望。
澹台琏的武器，一根其貌不扬的玉锏，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可是凭着这件武器，他能以大乘修为和化神修为的仙宗掌门平起平坐，只因为这把武器，司惩恶之职，用在心术不正之辈上，它的威力是之前的百倍，它造成的伤口未必有多惨烈，却能在一瞬间刺破修士丹田，摧毁灵根基台，毁灭修士此前所有修为，让其再也没有重修的可能，完完全全沦落为任人宰割的废物。
如果说之前百灵还有理智，那么此刻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就连悬浮在右上角的《奇异录》也开始消散时，她的一切希望都已经毁灭，于是百灵也疯魔了，她声音尖利地嘶吼，“我把她吃了，我为了掌控《奇异录》把她吃了，你满意了吗！”
澹台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真正听到这个避之不及的答案，他以为自己会暴怒，会发狂，可到了此时此刻，竟然意外地平静，他声音冰冷，“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替她赔罪吧！”
然而澹台琏并没能杀掉百灵，在那致命一击之前，是石千澜拦住了他，“她已经是个废人了，这么杀了她不觉得便宜她了吗？就让她这么痛苦地活下去吧！”
澹台琏慢慢转头看了石千澜一眼，面无表情地将玉锏抽了出来。
鲜血洒了一地，百灵痛得倒在地上不停抽搐，伤口和口中大股大股冒出鲜血，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石千澜蹲下身看着她。
百灵抬手搂住石千澜，满脸又是血又是泪，前所未有的可怜，“千澜，我好痛，好痛……”
石千澜终于抑制不住红了眼，百灵做了那么多坏事，可是至少……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还与他有恩。他小心抱住百灵，安慰她，“没事，我求一求秋前辈，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做坏事。
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口，石千澜惊愕地低头，一只带着尖锐抓钩的鸟爪捅进了他的心脏，而她怀里，百灵晦暗的双眼盯着他，“我已经活不成了，你不是爱我么？陪我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百灵我恨你，你让我写了这么久。
晋江太抽了，发了很久发不出来，对不起亲亲大家！感谢在2021-08-20 20:58:47~2021-08-22 00:1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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