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大白盘子变彩瓷
小沈转身走近，想看看葛宏会怎么说。
这个盘子他几乎可以确认，确实是清早期的瓷器。
可如果它真的是清雍正的盘子，那放到市场上怕是要值大几百万。
老俞却愿意以十四万的原价卖给他，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都是做生意的，谁不想从别人兜里掏钱，哪有现成宝贝送人的，这是一个疑点。
还有一个疑点，他总感觉那盘子有点不对劲，可是说不清到底是哪儿不对。
这种感觉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中，憋闷难受。
如果葛宏能说出来个子丑寅卯，那就相当于给他解惑了。
面对老俞的质疑，葛宏显然是有备而来。
“老板，何必呢，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反为不美。”
葛宏这番话就是当着小沈的面明着打老俞的脸，老俞眼皮跳了跳，之后想着葛宏这样的小年轻应该也看不出症结所在，只要这小伙说这盘子不是雍正的，看他不把这小子给骂回去！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关上收音机，对着围过来的几个老头笑道: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毛都没长齐呢，上这儿来指点江山来了。”
“小朋友，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跟小沈一样，出身世家，那我或许能信你一回，可你是吗？”
葛宏见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想再给他留什么里子了:
“我不是出身于世家，不是什么二代三代，不过我可以争做一代！”
“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说你这个盘子，你要真逼我说，就不怕你裤衩子露出来给人看到？”
葛宏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可不小。
这么多人看着呢，老俞绝对不能怂啊，怂了就是承认他这东西不对。
“你说，有本事你给我说个二六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乱说的话，就别怪我拿大扫帚撵你了。”
葛宏冷笑着拿起那盘子，谁也不看，只看着盘子表面上的纹饰，淡淡开讲:
“稍微懂点行的，都知道，粉彩是釉上彩。”
“什么是釉上彩这个大家伙也知道吧，就是只烧制一次，烧完后，再施釉。”
“像这种釉上彩，釉料直接在瓷器表面，使用时间一长，瓷器表面的釉料自然就会有磨损和褪色表现。”
“从清雍正到现在多少年了能算出来吧，想想吧，这么多年下来，这粉彩盘子要是还这么鲜艳整齐，你是放真空里保存了还是怎么的？”
咝！
听了他这番话，老头们若有所悟，小沈却震惊得一拍大腿，懊恼地道:
“哎哟我去，早年我爷爷早就跟我说过这一茬，我这回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小沈气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心里在过电影一样，把之前他与老俞交谈的全过程复盘一遍。
这一复盘，就发现自己从一到这里，就落在了老俞精心设下的连环局里面。
老俞先是用品质极差的鸡血石来应付他，刻意欠下他一份人情，然后假装惭愧，给他一个捡便宜的机会……
想明白了之后就知道，这哪是什么机会？这就是个像仙人跳一样的局！
小沈羞恼不已，不过他并没有对着老俞破口大骂，横加指责。
这一行就是这样，你自己脑子慢，眼力差，就得吃亏上当。
这时候那几个老头也回过味来了，这个年轻人说得没错啊。
盘子要真是清雍正年产的，几百年过去了，它怎么可能还这么艳丽？
早就该产生褪色的现象了，图案的釉料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均匀！
也就是说，这釉料是近些年上的！
老俞脸色微窘，准备好的损人话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无他，只因葛宏正正说到了点子上！
这小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眼神怎么这么毒呢？
太气人了！
一个老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问老俞:
“老板，人家小伙子说得对不对？你倒是给句话啊！”
老俞心里素质相当不错，短时间就调整过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千年老油条。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就说，这是不是粉彩吧？”
“这个没人能否认吧？”
“还有一个，这个盘子，它绝对是雍正的！”
“它要不是，我把这摊子上的东西一人送你们一件！”
小沈本来不想跟他计较太多，见老俞还在这儿狡辩，便道:
“盘子就算是雍正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素色盘子存世量一直就很大，也不值钱，可彩瓷值钱啊！”
“就有人用这种素色盘子重新上釉，做成粉彩这类值钱的瓷器出售。”
“这个在行内也不是秘密了，是吧？只是没想到我今天碰上了！”
“挺普遍的手段，今天要不是鸡血石那事儿，我也不至于着了你的道。”
葛宏也淡笑道:“你这盘子的确是雍正瓷，确切地说，是雍正素色瓷，也就是个大白盘子。”
“这种大白盘子海了去了，就算是雍正的又能怎么样，有几个人会花十几万买个大白盘子回家收藏？”
“我本来懒得说出来，是你非要上赶着送脸，我能怎么办？”
葛宏说完，懒洋洋地向身后的张小二摆摆手:
“推我去那边走走！”
他这边一走，老俞的脸都要绿了，小沈不快地道:
“老俞，按理说，都是做生意的，谁不想多赚点？”
“可咱俩合作那么多次，你这还把我当成凯子坑，说不过去吧？”
“雍正素色瓷就是个大白盘子，一两万都不一定能出手，你卖我十四万，还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过分了啊！”
小沈说着，一甩袖子，转身也走了。
老俞再好的涵养这时也憋屈得不行，好好一出戏，就是给小沈这种水平不错的人准备的，可最后怎么就砸了呢？
不光没赚到钱，还赔了名声。
小沈回头把这事一宣扬，得，这个地界的同行怕是要埋汰他了！
几个老头议论着:“得嘞，咱还是去别的地儿看看，这边不行。”
众人一哄而散，小沈则在市场里寻找葛宏的踪影，他不由自主就想摸摸这个年轻人的底。
明明看着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眼神怎么会比他还要厉害？
小沈走了不远，发现葛宏停在了一个瘦小摊主面前。
那人就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带来的几十样东西随便摆在上边。
葛宏这时候拿起了一个陶瓷马，轻轻抹掉上面的灰土，问那摊主:
“是不是用洗洁精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