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谁杀熟了
奉达古玩行内，一张待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件器物。
一个是黄/色印章，看着像田黄石。
另一个远远看着，则是一个白色瓦状拱形物，只不过比普通的瓦要细长。
远远看去，不知是什么材质，像白瓷，但是有些发黄，赵老也不能确定。
不过众人能看出来，上面画着一枝瘦竹，还题着几个字。
赵老瞧了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东西是一件臂搁。
臂搁是文房四宝用具之一，是用来放手腕的。
古代文人用毛笔写字，长时间悬空，手腕是很累的。
这时候，如果有个臂搁放在腕下，既能够放松手臂，又能在夏日防止汗水洇纸。
常见臂搁的材质有竹、木，也有象牙与玉制，瓷质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此时那两件东西都放在桌面上，一个蓄着胡子的清瘦男人不快地道:
“古玩这一行是有讲究的，考的就是眼力，从没有找后帐一说。”
“不过包先生也是我们店的老客户了，包太太既然坚持说我卖的这两件小玩意都是赝品，要退货，那我就破例一次。”
说着，他挥手叫来小伙计:“你去查一查记录，把钱退给包先生。”
说话的人正是店老板许凤山，他说话时已经把托盘拽到了他那边。
看样子只等小伙计退完款，他就要把东西收回去。
包先生本来就是被逼着来的，见到谭青山这副样子，心里更是嘀咕起来。
他带着歉意说道:“谭哥，我不退了行不行？”
听到他这么说，包太太瞪眼说道:“你乱说，退都退了，有什么好反悔的？”
“林大师都说这两件东西都是赝品了，你怎么不信呢，他们这是在杀熟你知不知道？”
“这么两件小东西，二百八十万卖给你，这是宰人哪！”
“一个印章一百八十万，一个放胳膊的东西一百万，真是骗人不偿命。”
谭青山气得胡子都抖，刚才他倒没怎么生气，毕竟长年做生意，千奇百怪的顾客他可见得多了。
可这句杀熟他就无法接受了，这要不掰扯清楚，传出去他这个店还要不要开了？
他家店做的大多就是熟人的生意，靠得就是口碑！
所以他立刻怒了:“包太太，我敬你是女性，一直不想跟你多说什么。”
“可你说我别的可以，说我杀熟那可就太过分了。”
“讲实在的，当时要不是看在包先生是老顾客的份上，这两件东西我绝对不能只卖给他二百八十万。”
说着，他指着那枚田黄石印章说道:“这枚田黄石印章，是朱耷用过的，本来我是不想卖的，当时要不是包先生一眼看上了，一直要买，我还真舍不得出手。”
“包太太你倒反过来倒打一耙，这太让人心寒了。”
谭青山说着，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包先生。
包先生一看，便明白了，以后这家店也不可能欢迎他这个客户了。
可他能发家是仰仗着妻子娘家，他在妻子面前话语权不够，说白了，就是拧不过他老婆这个大腿。
所以他只好惭愧地道:“谭老板，您先别生气，回头我再好好跟她说说。”
谭青山衣袖一拂，似乎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人，只道:
“你们夫妻的家务事我管不着，包太太既然觉得这个价不公平，那以后就请不要再光临我店了，我们可接待不起包太太这等客户。”
“东西退回来也好，正好现在田黄又涨了一大截，我还觉得当初卖给包先生卖亏了呢！”
葛宏等人默默旁观，谁也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许凤山眼神往托盘里逡巡了几下，面上便浮起笑意。
赵老看不太真切，便小声问道:“凤山，那东西你怎么看？”
许凤山低声道:“这俩顾客当初占了大便宜都不知道，这一退，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印章是田黄石的，是不是朱耷的暂时还不知道，可田黄石最近涨得厉害，就算不是名人用的，也完全值这个价。”
“至于那个臂搁，那可是用象牙做的，咝……老谭手里好东西真是不少啊！”
葛宏便低声怂恿着:“印章真是朱耷的，你要是愿意买，我跟老谭说说让他便宜点卖你。”
许凤山连忙做出了一个捂钱包的动作，果断摇头:“算了吧，我那点钱可不够挥霍的。”
“哎，不对，这要真是朱耷的，你怎么能让老谭割爱？你说实话，这印章是不是你小子让老谭帮忙卖的？”
葛宏微笑点头，冲着两人耳语:“没错，象牙臂搁也是，许主任真是好眼光！”
葛宏朝着许凤山伸出大拇指，却只迎来了许凤山的白眼。
许凤山不忿地跟赵老抱怨道:“真老，你看这人，那什么眼神什么命？也不知多少好东西在他手里搁着，这家伙……”
店里长年有几个老头在这儿喝茶下棋，还有两个来选东西的顾客，这些人都是认识谭青山的。
见那包太太一再诋毁谭青山卖的东西，一个老头劝道:
“包太太，老谭这家店在滨海可是数得着的，你这么说话，可真是冤枉他了，他这个绝对不杀熟。”
“谭老板，钱退了没，退了把东西拿给我瞧瞧，要是看对眼了我买下，我绝对不找后帐。”
一个中年男人臂下夹着个公文包，也加入了谈话。
这些人说的话彻底把包太太给惹急眼了，她就觉得这些人都是在针对她。
她拍了一下桌子便站了起来，质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耍赖是吗？”
“告诉你们，二百八十万这点钱我还没看在眼里，我是看不过这个姓谭的把我老公当成傻子骗。”
“人家林大师可是上过电视，参加过鉴宝节目的，他都说这都是赝品，那还能有假？”
“我劝你啊，别像我老公一样傻乎乎地上当，把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买回去。”包太太最后一句话是对那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说的。
眼见店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真被包太太的话说动了。
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推开众人走了进去，这个皮肤较白，眼窝略显深遂，鼻梁高挺，身高刚过一米八，虽然不是很高，其气质却颇为不俗。
他往中间一站，便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谭老板，东西可以让我看一看吗？如果好的话，我可以加价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