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番外二
("向星");
番外-与二十六个字母有关的生活小片段(上)
【
a
-age-年龄】
元宵节当天晚上,
院里办了一场晚会庆祝。
晚会地点在后勤保障部队旁边的小礼堂,里头坐满了人,后面还有几个自己搬着小板凳过来的。
毕竟院里的人也大多认识,
大家坐在一块儿也不拘束那么多,上面音乐震天响,
下面聊得也热烈。
江聆原本没打算过来看,可是不知道沈红缨什么时候也来报了名,
非得和那群老姐妹同台跳舞,她也只好带着谢寻星去捧场。
待到散场时,门口餐车在等着,
给出来的人分免费的小汤圆。
江聆挤过去拿了两盒,
回来递给谢寻星一盒。
小汤圆的汤带一点淡淡的红糖味,甜而不腻,江聆一边吃,
一边和谢寻星往家属区的方向走。
冬天的热汤冒着白气,氤氲着模糊了视线。
江聆喝完最后一口汤,进到旁边部队的小院里找垃圾桶。
一抬眼,
正好看见旁边的活动室开着门,
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
外头还摆着张自制的小海报——“三十岁俱乐部”。
又是什么联谊聚会吗?
江聆有些好奇,过去探了个头进门里。
里头灯光大亮,桌上放满零食,几个熟悉的医院同事坐在一块,
拿着话筒唱得正嗨。
听见动静,有个同事转过头来,发现是江聆后,笑着冲她摆手,开玩笑道:“老阿姨聚会,
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凑什么热闹呀,快点回去休息——”
江聆离开之前,他们还顺便让她拿了一堆零食回去。
江聆拒绝不下,只好提着零食袋子往回走。
谢寻星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把自己那份小汤圆递给她。
回到家,江聆进房间换了睡衣出来,和谢寻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谢寻星偶尔喂她一颗草莓。
江聆在咬掉不知道第多少个草莓尖尖后,忽然开口:“再过几年,我也三十了诶。”
谢寻星把剩下半颗草莓咬掉,看她:“嗯?”
“医院里几个三十岁的同事,都自称老阿姨了。”
谢寻星眼神渐深:“那你觉得,三十岁已经老了?”
“我倒不觉得老……”江聆诚实地摇摇头,“而且医生这行嘛,年纪越大越值钱,三十岁,职业生涯也才刚刚开始吧。”
谢寻星有些满意地轻哼一声,又喂给她一颗草莓。
江聆在谢寻星怀里挣了挣,咬着草莓翻手机。
消息列表突然弹出一条公众号的推送。
【男人的性能力,为何会在二十五岁以后逐渐减退?】
她思绪突然胡乱飘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如果这样说来,三十多岁的话好像……”
“是挺老?”
谢寻星凉凉打断江聆的话,语调状似随意。
江聆小腿晃了一下,把手机熄屏:“……没。”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谢寻星懒洋洋“嗯”了声,把江聆手机抽走,随手放在茶几上。
江聆紧张地抬头看他。
逆着光,男人睫羽微动,闪着几分隐晦的光。
谢寻星轻车熟路捏住她下巴,把玩似的擦去她唇角的果汁。
“看来以前都太温柔了,”他喉结滚动了下,眼尾戏谑地勾出点笑意,“虽然哥哥确实有点儿老,但满足你,应该还算是绰绰有余。”
“不如,再试一试?”
【b-binding-捆绑】
江聆从来不知道,她前段时间送给谢寻星的那根领带还能这么用。
手腕被绑在床头的那一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也许,下次该给手机换一张防窥膜:)
翌日早上,江聆有点儿腿软地推开房门,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谢寻星正用蒸汽熨斗熨昨天弄得有些皱了的领带。
领带是丝绸质地,在阳光下稍有些反光。
江聆移开视线,咬着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上桌吃早饭时,谢寻星注意到了江聆手腕上的一圈红痕。
他手指僵了下,问:“疼吗?”
江聆摇摇头:“没感觉了。”
她皮肤嫩,稍微磕到一点都会起红印,倒也不疼,就是消下去的时间会长些。
谢寻星点点头,眉眼微松,轻咳一声。
“下次注意,绑的松一些。”
“……?”
江聆软绵绵地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还——有——下——次——?
谢寻星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紧不慢接着道。
“换根软点儿的。”
……
变、态。
【stant-不变的】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江聆所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
无非是每天清晨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她给谢寻星挑西装的领带,谢寻星给她挑出门的衣装。
偶尔她还会嫌弃谢寻星挑的款式太过繁复,不适合上班时穿着。
晚上谢寻星来接她回家,总换着花样为她带一枝花。
她也会在闲时的周末,给有着其他事情的谢寻星带一份甜品。
如果碰上一方工作忙,那便在夜色降临后,手牵着手同逛夜市,去感受人间烟火气。
和世上一切平凡而亲昵的夫妻一样。
可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在平淡的日月流转之中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小确幸。
更为重要的是,对彼此坚定不移的爱意,永远如热恋一般炽烈。
【d-discrepancy-差异】
谢寻星的生活崇尚简洁,而江聆则对绿色情有独钟,她常说因为那是生命的颜色。
自从江聆正式搬进谢寻星家里后,别墅里的一些摆设便逐渐发生了变化。
玄关处挨着摆放好黑色的棉质拖鞋和毛绒小熊拖鞋。
衣柜里西装和浅绿色的棉布长裙共享同一种香水的味道。
原本黑白灰的主色调里总是掺杂着鲜花的颜色,单调的书房里多了一把淡绿色的休闲椅,那一小半又逐渐被属于女人的杂物所占据。
洗漱台上的黑色牙杯旁肩并肩放了一只绿色的。
枕边也常有几只软乎乎的小玩偶。
谢寻星享受这种生活里逐渐被另一个人渗透的感觉,纵容自己的每一处细节都添上爱人的痕迹。
唯独容忍不了床上的那几只小玩偶。
即便那是当初他在夜市亲手帮她抓回来的。
因为自从那几只娃娃到手以后,江聆每晚睡觉都爱抱着娃娃,而背对着他。
可要是偷偷扔掉,他又舍不得江聆不开心。
因此,他只能每天晚上想点儿别的办法,转移自家妻子的注意力。
【e-escape-逃避】
院里收治了一个儿童患者。
之前因为置管出问题而引发过感染,所以江聆对他极为上心。
小孩儿年纪小,求生欲却意外的高,每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碰见江聆还老是拉着她说话,告诉她以后出院以后自己想去做什么。
江聆也挺喜欢他,每次查房都爱和他多说上两句。
最后一次化疗后,小孩儿一切指标趋于稳定,在出院的前一晚上,特地找到江聆聊了好一会儿。
“等我以后回学校得了大红花,我一定送给姐姐一朵,姐姐也配得上一朵大红花!”
小孩儿眨眨眼,背脊挺得笔直,“话说,姐姐,是不是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星星啊?”
“嗯?”江聆想了想,犹豫道,“应该会吧?”
“那我还想回老家看星星,老家的天上星星可亮了,一定能看见以前病房里的那些哥哥姐姐。”小孩儿歪了歪头,“我好想他们啊,也不知道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能不能看见我。”
江聆心念微动,淡淡笑了笑:“一定会的。”
……
可世事无常。
第二天早上,小孩儿突发全身多器官衰竭,紧急被送往医院icu。
在经历了许多天痛苦的治疗,仍然未见成效后,在经过家属的同意后,决定放弃治疗,在最后的时间里带孩子回老家。
经历过那么多突发状况,见过无数特殊情况,本该早无波澜。
可这是江聆第一次觉得,生死是件那么突然的事。
小孩儿出院的时候她没敢去看,最后一次与他的父母联系,是他的父母发来了一张照片。
小男孩半阖着眼躺在妈妈怀里,虚弱地望着漫天星空。
【江医生,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家孩子的照顾,这一世是我们做父母的和他缘分浅,他说他想看星星,我们就带他看了星星。】
他最终还是去看了星星。
也变成了星星。
从八院的窗户往外看,今夜也是漫天繁星。
可江聆只想找个机会逃避。
【f-fatigue-疲劳】
谢寻星找到江聆的时候,她正坐在烧烤店的角落,手边是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
她举着手机,有些迷茫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弯起一点醉醺醺的笑意:“你来啦?”
谢寻星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大步上前抱着人离开。
江聆毫无做错事的愧疚模样,甚至在路上还哼起了歌,小脸通红。
谢寻星舍不得训斥她,许久后,无奈地低声问:“怎么又喝酒?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江聆看他一眼,哼的歌停顿一秒,接着哼起来。
直到被放回车上,她才扯了扯谢寻星的衣摆,望向车窗外,问他:“今天的星星是不是好多好多?”
谢寻星看了一眼窗外,顺着她的话哄:“嗯。”
江聆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突然开始抹眼泪。
这么久以来的压力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泪一开闸便有止不住的趋势,抽抽搭搭越哭越凶。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回到学校,迎接美好的生活了,为什么命运那么不公平啊……”
……
后面江聆的意识似乎又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絮絮叨叨的前言不搭后语。
但谢寻星也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
他没说什么,轻拍着江聆的背安慰她。
……
江聆却不知突然被触动了哪一根神经,下一秒便发狠似的揪住谢寻星的衣领。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像是吻,更像是在发泄着情绪。
江聆的动作有些笨拙,不满意的时候会轻轻咬一下谢寻星的唇瓣,一不小心磕碰到牙齿疼出了泪花,她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谢寻星没有抵抗,放平座椅后把人拉过来,扣着她的腰让她少些磕碰。
他知道她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劲,是在用这样的做法尝试逃避现实,发泄情绪。
那他便陪着她发泄。
……
逼仄的空间内气氛旖旎,温度一点一点升高。
车外偶尔有人车来往,光影交错,时明时暗。
许久。
江聆仍红着脸颊,不知是清醒还是仍然醉着,蜷缩在副驾,昏昏欲睡。
只是之前凌乱散开的一群早已被人细心扣上,连褶皱都被仔仔细细抚平。
谢寻星开了点窗户,把车内的暧昧气息散开一点。
望着江聆的侧颜,他缓缓抬手,轻柔地帮人把鬓发别在耳后,俯身落下一吻。
“好好休息。”
【g-grim-冷酷的】
无论是在宁大的课堂上,还是在公司里,所有人对谢寻星的评价都是“冷酷无情”。
所以当江聆向许昕意形容自家丈夫,用了“温柔”这个词后,对方满脸都写满了惊讶。
“我还以为再怎么说谢大神那样的人性格都只能用闷骚来形容,我还怕他对你不好,对你使什么冷暴力来着,结果你告诉我,温柔??”
江聆有点迷茫地偏头:“?”
许昕意当然看得出江聆表情里的质疑,猛地一噎:“……我敢保证,要是他的学生下属什么的知道了这个评价,绝对比我的反应还要大。”
想了想,许昕意于是又换了个方式问:“那我再问你,谢寻星总有对你不够温柔的时候吧?你想想那个时候,他对外大部分情况都是这个态度。”
江聆愣了一下,小声问:“……床上?”
“……”
许昕意突然有点想提刀。
【h-however-无论如何】
就这个问题,江聆去问了谢寻星。
彼时谢寻星正在验算。
停了笔,他眼皮微抬,有些好笑地松了下领带,反问:“你应该知道,大部分的规律,都应该有一个前提。”
江聆张张嘴:“啊?”
谢寻星起身,慢悠悠把她抵在书柜前。
江聆向后退上两步,后腰抵住了书架的格子,传来有些硌人的感觉。
耳边传来低沉而磁性的舒缓声线。
“而你,是我所有温柔的前提。”
心脏像是被放进了温柔的海洋里,随着声音的起伏浮浮沉沉。
江聆手掌扶着书架,无意识地将重心向那边倾斜。
谢寻星忽然笑了声,揽着她的腰肢,眯着眼又贴近了些。
“所以,为了与夫人的描述相符,我今晚是不是得,稍微温柔一点?”
“……?”
【i-image-影像】
在某个去沈红缨家吃饭的周末,江聆得到了一张储存卡。
据沈红缨说,那是她小时候的一些照片和影像,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家里的杂物间里翻出来。
储存卡是老式的那种,还需要插到读卡器里才能看。
于是江聆在回家路上又特地去附近的数码店里买了一块读卡器。
车行在回家的路上,她把储存卡插到读卡器里,举着读卡器在阳光底下端详。
“我都没怎么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她感叹,“记得好像就是因为我妈当年把这个记录的读卡器弄掉了,结果导致我七岁以前的照片只剩下冲洗出来的那种风景区的留念。”
她托着腮,望向窗外,“不过据我妈说,我从小长得就招人喜欢。”
谢寻星轻笑了声,“小孩儿不应该长得圆圆润润的更讨喜?”
江聆:“?”
……
没想到,真被谢寻星说中了。
照片里,三岁的小姑娘小脸圆乎乎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能眯成一条缝。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红缨的恶趣味,那里面的照片大多都是她出糗的时候留下的。
手脚并用爬楼梯,想去荡秋千摔了个屁股墩,想拍蚊子一不小心拍到了自己的脸……
江聆抿着唇有点尴尬地想要去抢走鼠标,又被男人游刃有余地躲过,饶有兴趣地打开了一条视频。
小姑娘摔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惹得大人们纷纷上来轮流哄人,还是没止住哭声,直到最后收集了一捧糖果,才勉强破涕为笑。
谢寻星唇角勾了勾,意有所指:“确实从小就招人喜欢。”
江聆脸红了红,趁机抢过鼠标,关掉了窗口:“……别看了。”
谢寻星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盯着江聆手忙脚乱地把读卡器收回手里的动作,轻声道:“也不知道以后我们的女儿,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江聆动作停顿了一下,脸颊烧得更红。
她还没怎么想过将来孩子的问题。
“你怎么就觉得会是女儿了……”
谢寻星手撑着桌面,喻着笑睨着江聆,调笑道,“会比较像你。”
“还是别像我了……”江聆小声嘀咕,“怪丢人的。”
谢寻星没应声,只是看着她笑。
唇角弯起一点点,在灯光下莫名带着点得逞的意味。
江聆不明就里,觉得脸上还是有点儿烧,于是撇开了一点视线:“……看着我干什么。”
谢寻星眉眼舒展,笑着把人拉进怀里,毫不避讳地亲了一下,而后餍足道:“你同意要个孩子了?”
……
江聆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谢寻星隐晦地绕进去了。
不过孩子啊……
江聆发了下呆。
好像她本能地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需要抗拒的事。
要是放在过去。
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也许会对要个孩子这件事产生抗拒。
毕竟自己的原生家庭留下的阴影,让她总会怀疑自己将来能不能当好一个母亲的身份。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给足了她的安全感。
对于这件事,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甚至,竟然隐隐有了些期待。
她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嗯”一声。
谢寻星抱她的力道收紧了些,尾音上扬,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那以后等她长大了,也给她拍一些值得纪念的影像?”
“……”
江聆使劲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换来男人隐忍的闷笑。
——很多年以前,他几乎从未对和她在一起这件事抱过希望。
可如今,他竟能够将她拥在怀里,讨论着生儿育女。
肖想了将近九年的岁月,那束光终于落回了他的手里。
而他,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地开始期待着永远。
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作者有话要说: 历尽艰难险阻,我终于一路堵回了家(。)
然后发现电脑充电器没有带……。
撑着最后一点电写完了更新,下次更新大概是在三号晚上,回去就把这个系列剩下的小片段写完qwq一定!
番外红包照旧哦。
2("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