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斩道
“道剑仙前辈，晚辈只是一个外门执教，塑形池乃是内门至宝，晚辈哪有资格做此决定？”
“呵，原来只是一个外门执教，我还以为你是青阳书院院长呢。”
谢无忧冷笑道，“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我帮你做决定。”
只见他伸出右手，并指指向杨青月，插在地上的三尺青峰直接飞起，急速刺了过去。
“此处，不可杀人！”
眼看杨青月就要命丧剑下，一道缓慢的声音响起，如同在所有人耳边轻声低语。
长剑停在杨青月的鼻尖，无法寸进分毫。
啪嗒，一滴汗水从杨青月鼻尖滑落，落在剑锋之上变成一粒冰珠。
“谢道友，何故如此生气？”
一名身穿儒衫，头戴发冠的中年男子出现。
此人生的一副国字脸，配上儒衫儒冠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不知怎么回事，李无衣却无法对他升起任何不好的感觉。
“付院长，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么？”
谢无忧伸手一吸，将周康的身体扯了过来，“他是我玄天剑宗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如今因你书院之人剑心染尘，你们读书人不是向来讲道理么，我要个交代很合规矩吧？”
“这位剑宗弟子因杨教习而剑心染尘，可若是他能有所悟，必将更上一层楼。”
付院长笑道，“既如此，他日这位弟子如果有所突破，又是否会感谢杨教习呢？”
“能有所悟是他自己的天赋，凭什么感谢你们？”
“哈哈哈哈谢道友，照你这般说法，有所悟是他的天赋，那有此劫是否也只能怪他道心不稳呢？”
读书人擅长口诛笔伐，付院长可谓是将口诛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只是三两句话，便让对方陷入被动。
不过谢无忧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既然口舌之争不是对手，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儒家的术法主要分为两大类，言出法随以及下笔如神。
这里的言出法随和传说中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传闻中，一言既出，天地色变。
用语言便可改变天地规则，让天地听吾号令。
而儒家所谓的言出法随改变的是自己以及他所施法的对手。
院长付雪烛刚才所使用的便是言出法随，此术法看似禁止的是在这个地方杀人。
实际上作用的目标却是这里的人，以及听到他言语的人。
换句话说，如果此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是不会受到他限制的。
他所改变的从来就不是这片区域的规则，而是听到声音的人，有些类似蛊惑人心之术。
当然，传闻儒家术法达到一定的层次，便会脱离这种蛊惑人心的语言艺术，成为真正的可以改变天地规则的言出法随！
既然不可杀人，那我便断他一臂。
谢无忧手捏剑诀，飞剑瞬间消失在杨青月鼻尖。
杨青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突然发现那剑竟然再次斩向自己的手臂。
看来这位道剑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付出代价了。
不过杨青月却并不后悔为李无衣出头，对于读书人而言，能结识一个真正的知己，并且还能在他危难关头施以援手，此生无憾！
“此处，不可用剑。”
付雪烛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那急速斩落的飞剑突然如同喝醉酒一般，在空中摇摇晃晃。
哐当一声，飞剑掉落在地。
“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剑？”
谢无忧却是不依不饶，冷喝一声，“斩道！”
“不好，青月小心！”
付雪烛脸色大变，想要提醒却是已经来不及，刹那间他脸色变化，似是在纠结着什么。
李无衣目光投向被攻击的耿直读书人，只见他原本正直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涣散无神，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地。
什么读书人的傲气，文人的风骨，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修真世界哪有什么道理公平可言，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付院长，杨前辈他这是怎么了，您能救救他吗？”
李无衣虽然很不想引起这些高人的注意，可别人为了帮自己落得如此境地，若是再不说点什么也说不过去了。
“谢无忧被称为道剑仙，便是因为他这招斩道！”
付雪烛目光凝重，继续道，“此招使用的并非是手中之剑，而是心剑，外人根本没办法帮忙抵挡。”
李无衣诧异道：“这么说他不是无敌了？”
“非也。”付雪烛摇头，“心剑是以自己的道心入侵别人的大道，若是遇到对方的大道比他更宽更长更坚固，反倒会将他自己活活耗死在里面。”
李无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他娘的不就相当于一个无视一切防御的强制单挑么，虐菜神技好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杨青月一副要嗝屁的样子，得想个办法救他，不然谁特么带我出去啊。
“付院长，您不是能够阻止他出剑么，既然这样，您也可以让他不能动用灵力啊！”
“这个”付雪烛面露难色，“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道剑仙修为高深，想要让他完全无法使用灵力，就必须彻底封锁这片空间，到时候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人都无法使用灵力，包括我在内。”
封锁空间，隔绝灵力？
这对根本没有修为的李无衣而言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可这群隐藏在暗处的鬼物
鬼修虽说也需要灵力才能使用术法，但除却术法之外，他们本身就具有很多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李无衣还在纠结，杨青月却已经明显撑不住了，冷汗大颗大颗的从他的脸上滑落。
付雪烛脸色一变，“谢无忧，快住手，你若是再不停下，我”
“你待如何？”
谢无忧睁开冷漠的双眼，“七大宗门的弟子都在此，如果我没猜错，这里还隐藏有不少鬼物。”
“你若是敢封禁空间，隔绝灵力，所有人都会陷入危险，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你，敢吗？”
很明显，谢无忧没读过什么书，不然他绝对不会说出最后一句挑衅的话。
读书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理智的，但如果遇到这种‘你敢不敢’之类挑衅
果然，付雪烛面色铁青，冷声道：“好好好，那就一起死吧。”
“付院长，不要！”
其余看热闹的人想要劝阻，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此地，隔绝，禁灵！”
冷漠的声音从付雪烛嘴中发出，声浪层层叠叠，往外扩散开来，渐渐回荡在整片空间。
与此同时，原本破碎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层厚厚的灰云。
灰色的云彩将整个天空遮蔽，一种极致的压抑之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那些原本漂浮在空中的修士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天上落下，摔在地上惨嚎。
李无衣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似乎变得更沉重了一些，空气中明显少了一种让人吸一口就能神清气爽的物质。
除此之外便没什么感觉了。
“啊”
杨青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呆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神采。
虽然此刻的他看上去很是狼狈，不过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和大道。
谢无忧冷笑道：“付雪烛，算你狠。”
“玄天剑宗的弟子，跟我走。”
“此间之事我会如实禀告宗门，走！”
很快，其余六宗之人纷纷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青阳书院的人以及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蛮族。
李无衣身后，传来数具身体倒地的声音。
几道黑影从身体之中冒出，悄然跟随在那些消失的修士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