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所谓未来
“我去你大爷的!”
狼狈逃窜的牧青被身后的动静吓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根本不用回头去看,仅仅从那可怕的地狱能量波动上就能判断出,这一击的威力他决定抗不下来。
不仅是他,就是把地狱之门后面的莉莉丝拽出来也不行。
但是整个恐怖祭坛的面积就这么大,而他和云天放不仅要背着昏迷的李峰、虚脱的刘纤纤,还要拿着刘大爷的脑袋。
“这他么咋办啊?”
六神无主的牧青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云天放,希望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能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
然而实际上,这位“老前辈”也特么不知道咋办。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可怜宅男。活了快三十年,却活生生的没了前二十几年的记忆。
如果不是遇到了“李爸爸”,指不定现在就被人卖到哪个小煤窑了。
而如今,自己这位“爹”还半死不活的,没有一丝意识。
说实话,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同,他真想闭上眼睛大闹一场。但是他可以死,他背后的李峰却不能有事。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的加快了速度。
但是整个恐怖祭坛就这么大,如今随着身后潭水沸腾扩散,他们的生存空间就变得更加狭窄。
而身后那个可怕手掌看着比整个祭坛还要大。
轰轰轰!
不等落下,恐怖魔使掌心的可怕力量便自上而下宣泄而来,二人脚下的地面就开始轰然破碎。
无论是沙石还是钢铁,在那股如同漩涡的黑雾的撕扯下,都化为了最为纯粹的齑粉。
“卧槽卧槽!”
牧青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破碎的地面不断来回蹦跳。他将骨鞭化为绳索,将刘纤纤牢牢的捆在身上,同时对着手掌的脑袋大喊道:“救命!”
然而此时他手里的人头早就已经闭目不动,显然寄宿在其中的意识已经下线了。
“大爷的!”
牧青一把将老刘头的脑袋抛开,之后就是撒丫子狂跑。
然而无论他怎么跑,如何的蛇皮走位,那支巨掌就那样笼罩在他的头顶,就像认定了他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甩不掉。
咋办?
放大招!
此时恐怖魔使的手中已经落下,那逐渐收拢的五指就像五座涌动的雄峰,直接撞破了土地,向着牧青等人抓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青突然停住脚步,直接面向了身后的恐怖魔使。
“你认真的么?”
已经尿了牧青一口袋的面皮魔发出了最为疯狂的尖叫,在恐怖魔使的威压下,原本的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但是在发现牧青就要用处那个“大招”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不完犊子了么?
此时的面皮魔心里一片冰凉。
然而牧青此时的牧青已经管不了许多了,此时别说是匹死马,就是匹木马他也得当成活马来医治一下。
于是,在面皮魔的惊叫中,在身后云天放惊异的眼神中,牧青一把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信。
“这是你爸爸写给你的信!”
在死亡的威胁下,牧青发出了在不借助重音炮的情况下,能喊出的最大声音。
哪怕是在沸反盈天的战场上,一声呼喊依然如同凛冽的长箭,一头撞在了恐怖魔使的脸上。
轰隆之声依在,哪怕牧青祭出了所谓的“大招”,那巨大的手掌依然在快速收拢。
此时,就连云天明都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他有遗憾,因为没有找回记忆,更没亲眼看到自家局长结婚。
但是他也没有遗憾,因为在死之前,他还和自己最崇敬的人死在了一起。
死而无憾!
就在这种想法中,他身前的牧青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对着那只近在咫尺的巨大手掌喊道:“他说他还爱着你!”
轰!
即将落下的手掌停了,那因为惯性的风压几乎要将整个地面夯平,但是却神奇的没有伤害到其中的几人。
漆黑的掌心化作穹庐,将几人笼罩其中。在深邃的黑暗中,缓缓浮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那簇拥在一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牧青,盯着他手上的那封信。
她能感觉到那上面的气息,所以她知道这个讨厌的人类并没有撒谎。
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入魔,或者说她本身就是恶魔。那个人类不过是她降临人间的一个必要环节,是如同生物实验室里的生命槽一样一次性的东西。
一个恶魔怎么会在乎一个人类?
但是不知为何,当她看到那封信,当她闻到上面熟悉的气息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父亲?
这是一个那样遥远的词汇,遥远到当她从被活埋的土坑里爬出来后,便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个名词。
但是有人没忘,那就是被称作痴女的林子花。
她是真爱他,因为那个男人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保护着她们,保护着他的妻子和女儿。
甚至于,当这个男人活埋了自己的孩子,并且抛弃她离开那个山村的时候,这个女人都没有一句怨言。
她叫痴女,但是她不傻。
生活太难了!
就好像在饮苦水,食干冰。
对于林子忠一家三口来说,在那个闭塞的山村中生活,每一天都仿佛是将自己的灵魂放到磨盘中一点点碾压揉碎,然后将自己所有隐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东西暴露出来,让每一个村民谈论讥讽。
这是何等的煎熬,别说是性格身体完全健康的林子忠,就连性格迟钝的林子花都快受不了了。
然而就是这样,那个男人还是坚持下来,他每天清晨出门,临近熄灯才归来,就为了给他们母女多从地里刨出一口吃的。
也是从那时起,村中的流言蜚语开始多了起来,认为是那个奇怪的女婴为这个村子带来了不详。
于是这个男人又用自己肩膀扛起了锄头和扁担,为自己保守欺凌的妻女驱赶四周的乌鸦麻雀。
但是终于在某一天,女婴身上的某些特征再也隐藏不住了。这让身为父亲的林子忠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那几天里,这个男人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在一个雨夜,他趁痴女睡着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抱走活埋于山中。
之后这个无法在正视自己妻子的男人,选择了离开。
这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是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痴女没有怨恨他,哪怕在被猎人打死前,在生命弥留之际,她想着的依然是这个男人的伤腿有没有好些。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痴女的故事结束了,而身为恐怖魔使容器的女婴走进了群山。
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巧,当多年后的女婴从群山深处走出后,来到莱安市的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化名为方中的林子忠!
可是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新的家室。他的妻子完美无缺,他的孩子可爱调皮。
温馨和睦,其乐融融!
这种幸福的场景就像一把把刀,不断切割着已经长大的女婴的心。
于是恨意冲天的她想要报复,她不断的去骚扰着方中的女儿,甚至不惜将他家楼上那对新婚夫妇杀害,将他们变成行尸来时刻监视着林子忠一家。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林子忠突然找到了女婴。
就好像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可以彼此感应那样,遵循着某种直觉,林子忠很快就找到了刚刚在莱安城落脚的女婴。
之后他向她陈恳道歉,并且提出愿意以自身生命为补偿,只为了后者不在骚扰他的家人。
“我不配当一个父亲。”
至今为止,已经转化为恐怖魔使还记得,那个男人在说这话时候的愧疚表情。
她是恶魔,是可以感受人心的恶魔。所以在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男人心中那海一样的内疚,那是一种千刀万剐般的痛。
于是她满意了, 并且为了让男人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里,她选择了让男人离开。
男人听话的走了,不过却留下了一个蛋糕,因为那天是女婴的生日。
“你叫林沐阳。”
在离开的时候,男人对着自己身后已经面目全非的大女儿说道:“这是在你出生前就选好的名字,是你母亲给你选的。”
一个蛋糕、一个名字自然无法驱散林沐阳心中的仇恨,但是从那以后的林子忠却经常往返于他的两个女儿之间。
直到那个恐怖的夜晚降临。
无数恶魔与天使在呼啸嘶吼,大地倾覆苍穹隐没。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曾经可以拿着锄头和扁担为妻女驱赶乌鸦的男人也没有了方向。
于是在那一刻,这个男人终于回应了心中那个源于血脉的蛊惑。
只要她能救下他的妻女,他愿意永坠黑暗。
于是在漆黑的阴影里,有狰狞的轮廓浮现,它吞噬了林子忠,将楼上的男性行尸替换了后者的位置。
之后便是一块流石,消灭了所有证据。
从天那天开始,继林子忠之后,方中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恐怖的恐魔使。
而方中消失了,但是他的故事却没有断绝。
正是从他的出现,为牧青揭开了与恐怖地狱为敌的序章,同时也引出了后续一切相关的事件。
最重要的,却是他的执念消散前留下的最后那句话。
【谢谢你了,未来就拜托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谢我?未来又有什么要拜托给我?
每当想起这句话,牧青的脑海里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起初他以为这个所谓的未来指的是温丽华母女,特别是他们的女儿囡囡,那确实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
原本牧青以为方中的意识是叫他去照顾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这位老师还有一个女儿,并且还是可怕异常的恐怖魔使后,他便明白,所谓的“未来”其实是指她。
但是这样一个可能连核弹都搞不定的家伙,自己这样一个混蛋该如何搞定?
方中老师一定留下了什么东西!
这是当牧青洞悉了执念的本质后想到的。
之后他曾“拿件东西”作纪念为由去温丽蓉家检查方中的遗物,却发现没有任何收获。
想来也是,只要方中的脑子没有缺根弦,就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自己家里。
那么会在哪里?
有的时候,如果想要找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不为人知的联系很简单,只要找到他们的交汇点就一定会有收获。
而方中和那位魔王使徒的交汇点在哪里?答案就是那个方中经常去的蛋糕店。
为了吸引顾客,中夏的一些蛋糕店里经常会设有类似【时间保险箱】或者【时间胶囊】一类的东西。
一些来此购物的人,可以免费的将某些话语、礼物存在这里,以待某个时间点由特定的人取出。
而牧青在走访了离方中家最近的那个蛋糕店后,果然发现了有一个以牧青为名的时间保险柜。
这竟然是留给他的!
有保险柜,自然就密码,而那个密码也不出意料的是“未来”二字。
在打开保险柜后,牧青在里面发现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方中留给他的,而另一封则是留给其大女儿的。而从蛋糕店给出的时间来看,这竟然是林子忠在数年前写就的。
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会死!
在见到林沐阳第一面时,他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所以在给牧青的那封信里,早就预料自己命不久矣的方中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过往。包括他亲手掩埋自己的孩子,而后抛弃妻子离开的事。
之后的他告诉牧青一件事,那就是身为魔怪的林沐阳还不完整。
她身心的不完整让其吞噬了太多因素,无论是她未出生的兄弟姐妹还是她已经死去的母亲。
这也使得她身上有太多太多人类世界的痕迹,这将是她的弱点。
而他留给她的信便是开启这些弱点的钥匙。
于是在经历了十几年的时间流转后,这个男人再一次用自己的方法将他的大女儿推进了深渊。